标题没打错字:D
被逆了的人
我来了!!
前篇见
[成语] 管管流
[自创] 台语的魔力
茯苓的攻效
药香弥漫,随着薰蒸瓶将烟雾一股一股地蒸腾而上,他的视线也因而在清晰和迷濛之
间变幻,隔帘旁来薰膝盖的老人家不停地向他叨叨唸著家务事,他却敷衍地没认真听,目
光直直越过薰蒸室,盯着诊间里的简医师和另外一个男人。
那个人已经在医师的诊间待很久了,看起来不像是在看诊,一直和医师说著话,没有
要离开的样子;而最让他在意的,是医师也一反常态,没有严肃正经地在问诊,即使戴着
口罩都能看出他眼中的笑意和亲暱。
“阿弟仔,你爱换角度熁(hannh)啦,无一直按呢会烫到哦!”
(你要换角度薰啦,不然一直这样会烫伤喔!)
隔壁阿伯的计时器哔哔响起,他的八点档家内事也告一段落,和他挥挥手道别离开了
薰蒸室。
他随意点点头,挪动了一下姿势后再次望向二诊——简医师和那个男人都站了起来,
说了两句话后,那个比医师矮了不只一个头的男人竟然上前抱住了医师,还撒娇地在他怀
里蹭了蹭,而他的医师兼男友——
竟然回抱住对方,眼神非常温柔。
那是一副非常好的画面。
看起来比自己还要娇小一些的男人依在高大的简医师怀中,依恋放松;而环抱住对方
的医师消减去平常为病患看诊时的认真严肃,温柔可靠。两人之间有种亲密的氛围,好像
他人都无法介入。
“薰蒸时间到囉,来卫生纸给你,直接坐外面稍等,等一下简医师帮你针灸哦。”
护理师的声音打断他的若有所思,不知何时那个男人已经离开了,而简医师已经恢复
平时的模样,回到桌前工作。他呐呐接下护理师给的卫生纸擦去膝盖上淡褐色的水珠,却
怎么样也擦不去心底的在意。
交往至今几个礼拜过去了,他仍然觉得能和简医师在一起就像作梦一般不真实。简医
师温文儒雅、学识饱满,虽然因为对病患爱深责切,在看诊时总是表情严肃,但他全心全
意为患者解惑医病,对老人尤其有耐心,这么一个温柔的人能成为他的男朋友,对谁来说
都是梦寐以求的事。
那个男人的出现,让他对于自己只是男友冒充者的不安达到的最大值。
“熁了敢有较轻松?”(薰完有比较好吗?)
他抬头,简医师推著针灸车停在他面前,手掌直接覆在他还没擦干净的膝盖上,带着
一点巧劲缓缓揉捏,酸麻的感觉比不过医师掌心的温度,他甚至感觉比刚才薰蒸还要热烫
。
“嗯……”
简医师看他没什么精神,没再多说,蹲下神开始取针,一边用手指在他腿上确认穴位
,“这马开始下针,遮有寡穴道会较酸、较疼,下针进前我会先讲,你若感觉无爽快嘛爱
直接讲。”
(现在开始下针,这里有些穴道会比较酸、比较痛,下针之前我会先说,你如果觉得不舒
服也要直接讲。)
简医师身高高,腿自然长,为了施针方便直接半蹲跪在地上,白色医师袍垂到地上,
黑色西装裤直接着地,他的目光却只专注在每次落针的那一点,好像在此时此刻,没有除
了这个病患、这个伤处之外更重要的事。
他知道简医师是如此全心全意地对待病人,能够听他的医嘱留到最后的人,必定都会
看穿他严厉的表情与吩咐中,是带着视病如亲的恳切。
这份对病患的在乎,对他与对别人的,没有不同。
不知道医师对待刚刚如此珍视拥抱的那个人,是不是会有比这些还要更多的在乎。
落针,尖刺的酸痛袭来,但他却感觉心里的沉重比旧伤还要让他不舒服。
“足疼?”(很痛?)简医师施了两针,抬头望见男友的脸色仍不太好,转头看四周
没人,便举手用手掌将他的头发往后撩,露出额头后,用拇指在他皱着的眉间轻轻摩娑,
“忍一下,你爱记寡穴道加减揤,继续复健,会沓沓仔好起来,毋免烦恼,嗯?”
(忍一下,你要记一些穴道多少按摩,继续复健,会慢慢好起来,不用担心,嗯?)
简医师沉稳中难掩的担心的眼神让他无法移开目光,只能直直地回视;而医师话中带
著的安慰和亲暱比起任何疗法都要正中他的痛点,让他忍不住把心中的疑虑与脆弱全部说
出来。
“茯苓,刚刚那个人……是谁?”
医师有一瞬错愕,但很快就反应过来男友的失落沮丧不是因为脚伤,而是目睹了自己
和另一个人的亲密相处。他的眼睛因为笑意而弯了起来,但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继续将接
下来的穴道扎完,才起身在旁边的椅子落坐,伸手在推车上抽了两张卫生纸
“跤头趺旧伤真恶*好,针起来足疼。”简医师说,为他擦去因为针灸疼痛而冒出的
汗,也不着痕迹地擦去他眼底的不安,“敢会勘得?”
(膝盖的旧伤很难好,针灸起来很痛。忍得住吗?)
他虽然痛得冒汗,还是点点头。
“拄才彼个人是我叔伯小妹。”(刚才那个人是我堂妹)简医师说,顿了一下又用中
文解释:“我堂妹。”
“我听得懂啦——不对,堂妹?!”他惊吓得失声喊了出来,要不是脚上还插著好几
根针、也被医师及时抓住,差点都从椅子上跳起来,“我以为他是男孩子……”
医师笑着调侃他:“我看你是掠做伊是我的前男友或者小三?”
(我看你是以为他是我的前男友或小三吧?)
“不……唔……”他想否认,但的确是被医师说中了,只能喃喃著闭嘴。医师的堂妹
头发剪得很短,穿着又很中性,远远看还以为是个打扮长相精致的小男生,没想到竟然是
误会了。
也太尴尬太丢脸了吧……
“心俞顶个月拄对美国转来,昨昏拄隔离了。阮两个细汉拢缀伫师父身边学,感情较
好。”简医师温声解释,“伊的女朋友是美国人,这摆肺炎犹咧湠,伊真烦恼,才来揣我
讲话。”
(心俞上个月刚从美国回来,昨天刚隔离完。我们两个小时候都跟在师父身边学,感情比
较好。他的女朋友是美国人,这次肺炎还在蔓延,她很担心,才来找我讲话。)
原来是有女朋友,亏他刚刚还负面席卷,差点冲动拿薰蒸瓶去喷他们。
简医师因为男友的误会而心疼却又开心,擦去他额际汗水的同时揉了揉他的头,轻声
笑着问:“烦恼喔?”(担心喔?)
明知故问,脱去医生身分的简医师跟一般男人一样喜欢揶揄这种事,他扁著嘴用不太
标准的台语低声嘟哝:“你遮缘投,煞毋免烦恼喔?”(你这么帅,当然要担心。)
简医师隔着口罩也挡不住磁性的笑声传来,让他窘迫地低头,医师也不再调侃他,在
有其他护理师或病患出现之前,就一直坐在他身边陪着,偷偷牵住他的手。
“话说,你堂妹叫‘心如’喔?听起来是满平常的名字,不是阿公取的?”
“毋是‘心如’,中文读做‘心俞’。”简医师在自己手掌上写了两个字,“是一个
穴道。”
“哇啊,好酷!心俞穴,在哪?”
简医师的手臂环过椅背,在他背上的肩胛骨之间轻轻拂过,“遮。”(这里。)
“Heeeeeeeeeee!!!!!!!!!”
“……”
“我、我的背有点敏感……”
简医师收回手,“歹势。”
“不、不会……”
他们沉默地端坐了一下,就在他以为刚刚的鬼叫吓到简医师、正在心里搧自己巴掌时
,简医师举起手腕看时间,对他说,“阁五分钟拔针。”
“好。”
“我续落来无病人矣,今仔日本底就是欲来帮你看跤尔。等一下食饭饱去恁兜,敢好?”
(我接下来没病人了,今天本来就是要来帮你看脚而已。等一下吃饱去你家,好吗?)
他抬头看医师,与他对视的瞬间,被他深邃的目光电到定身无法动弹,同时在那句平
凡无奇的问句中,感受到属于医师内敛的探问、隐晦的欲求、和掩藏的情色。
“……好。”
Fin.
*[oh],音近中文的“恶”,汉字写作“亻恶”,不容易、困难的意思,
BBS显示不出来就借字了。
知道有人逆了以后我很开心,代表应该是没有太样版化(自己说)
续篇原本要攻受篇一起出来的,
但是因为本来的预想是茯苓受所以写比较快,茯苓攻比较晚出现~~XD
你们喜欢哪一个呢~~
大家周末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