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忙碌的三次元日常中挤出了丁点时间创作,因此非常久违来更新啦~
希望还有人记得这篇wwww
真的好剧情向啊,什么时候才能谈恋爱呢这两位(嘿?
为忘记剧情的各位准备的 前文连结:#1UPCJWwI
【金泰亨X闵玧其】副94
【非现/黑道设定/OOC】
———
金泰亨于剧烈的慌乱中迷失方向,愣在原地。
金南俊倒卧在旁,他急忙蹲下,将手叠上哥哥的,一同压在伤处,血迹却仍是沾地,渗进砖里。明明是早已见惯的褐红色,如今看来为何陌生?
没多久,身边溢满嘈杂人声,他被什么人支开,什么人替代他位置帮忙止血,模糊间听见打急救电话的呼喊,有谁抓着他衣领吼些什么,发生的所有像盖了遮色的电影场面,视觉、听觉甚至其他感官全数钝化,似被蒙蔽一层雾气,听不清、看不明,他在白茫茫的迷惘里寸步难行。
是怎么上的救护车、到的医院,他没有印象,只知道自己不愿离开哥哥,固执又焦急。
躺在病床上被医护人员推进急诊间的金南俊不若平时那样意气风发,双眼紧闭、眉心紧拧,苍无血色的面庞白得吓人,那不似活人的气色将金泰亨拽进一股深渊。
他茫然地想,这会不会是自己最后一次见到金南俊?
金南俊是金泰亨小时候的英雄。
他俩打小在穷人街遇见的。这是妈妈跟自己说过的故事。
那时,他还只是襁褓,金南俊也不比自己大多少,仅是个即将满二足岁的小屁孩儿。
哥哥当时牵着妈妈的手,嚷嚷街边小巷子里有“娃娃在哭”,妈妈细听以后牵着惊惊乍乍的小哥哥循声而去。
一大一小就见着被塞在破纸箱里,哭得撕心裂肺的自己。
“我们就这么相遇啦~”讲述故事的妈妈很温柔,擒著笑眼轻抚金泰亨头顶。
他是孤儿,妈妈姓金,冀望他未来能过得安泰亨通,所以取名金泰亨。
“那哥哥呢?”
“唔,以前,妈妈向往南方啊,希望去了那里能有个又俊又好看的帅小伙把妈妈娶走,所以叫南俊。嘘——这可是妈妈和泰泰的秘密啊!不能让你哥哥知道哦!”当时的妈妈闪烁狡黠目光,嫣然一笑,金泰亨觉得她是他此生见过最美的人。
那时候怎么回答妈妈的?
他想不起来,只感觉自己早就辜负她心愿,过得既不安定,又没能和哥哥一起,带妈妈住往南方。
而哥哥。
他哥是个英雄。
小时候妈妈忙,都是金南俊带着他在穷人窟里四处游窜。他俩年纪小,妈妈竭尽所能攒出积蓄,也没能好好哺喂二个亟待长身的孩子,所以那会,他和哥哥就是俩脏黑瘦弱的小鬼头,营养不良又兮惨的模样老惹人欺辱。
可哥哥从不向人低头,挨揍也不哭鼻子,反而绷紧浑身上下少得可怜的肌肉,硬是替他扛下那些满富恶意嘲弄的踢打。
好几次,金泰亨看着金南俊被打残破的模样,哭得凄惨,不停和哥哥道歉,说要不是因为保护自己,哥哥也不会被揍得那么惨。
金南俊只说,那你就快点长大吧,变得强大起来,让哥哥不再需要保护你。
于是,金泰亨听取这番话,在决心中成人,却也因现实的次次打击以后明白到,在这个适者生存的荒诞世界里,他们都成不了英雄。
他与哥哥最后选择一块儿踏入那片恶臭,任由污浊泥泞攀附脚踝,浸满周身,成为这淌脏污混水当中最拔尖的恶棍。
再没人能欺负自己,再不需寄于哥哥羽翼之下。
他要站在哥哥身侧,成为他的另一边翅膀,一同前行。
本是这样以为的,却在金南俊此次负伤之后发现,他所建立起来的勇敢、坚韧、无可撼动的狠绝与戾气,一瞬倾颓。
他仍旧是那个惨兮哭嚎的小鬼头,仍然依附在哥哥庇护底下。
在这场漫无目的的精神游走里,他退化回昔日那个脆弱小孩。
蹲在街角的小巷里,抓着哥哥满是挫伤的手,呜咽哭泣。
-
“金南俊的家属?”他在医生的呼唤中回神。
“我,这里!”金泰亨急急上前,对上之前那位金医生的视线。
这次医师没再开口讽刺,只是简单说明术后情况。
金南俊腹部进子弹,所幸没伤及内脏,取出子弹后便脱离险境,只是失血量过大,现在仍在昏迷当中。
“术中已经安排输血,凝血功能正常,也没有产生不良反应,醒来以后需要住院疗养做观察。”
“其他细节护理师会说明清楚,我还有其他手术,先行失陪。”金医师没停留太久便离开,似乎还得忙进行下一台手术。
金泰亨看着手术灯号由红转绿,听护士在一旁仔细说明术后注意事项,一口气松脱,跌坐在地。
那小护士是个新手,长时的跟台手术累得够呛,偏还听说术台上躺的是黑帮里的重要人物,这下又被金泰亨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浑身抖筛子似地,想去扶人,又怕身上防菌衣一片血污惹对方抓狂,站在原处进退维谷。
“先、先生,要紧吗?”小护士怯怯问道。
“啊...没事,就是突然有点累......”金泰亨对自己的失态尴尬,扶墙起身的时候没想抬眼。
“继续吧,我听着。”
“啊,是的。待会会观察金先生麻药退去后的恢复状况,今晚暂时得待加护病房观察,等清醒、度过危险期后就能转一般病房,稍后请至柜台办理入院手续......”
似曾相似的场景与若干回忆重叠,钻入金泰亨放松下的思绪。
闵玧其那会,他也是这样,待在手术室外头干着急,什么忙也帮不上,无力感重重碾压,所能做的只有无尽等待。
等待成为一场漫长往复的心理崩塌与重建,他在过程中不断重复那些骇人的糟糕臆想、摧毁又再造,席卷而来的无边恐惧蔓布、缠绕,感觉自己在黑暗之中陷落。
而今那感受又一次找来,缺氧的失重感令脚步虚浮,急欲找回现实感受,他双手颤抖地捧着手机拨打号码。
二哥的声音在另一头响起。
“二哥......”
“泰亨啊?怎么?这么晚了,出什么事了?”
“南俊哥他,”他呼出一大口气,镇定道:“他和我赴梁云朴智旻的接风宴,出来时被不知哪来的枪手崩了一枪,现在刚动完手术,在加护等恢复意识。”
电话那头沉默著,显然在消化突如其来的大量信息。
良久,那边才又开口。
“南俊平时硬朗得很,会挺过去的。后续知道怎么干吗?”
“嗯,那枪手骑的重机,朴智旻派人去追,没追上。但接风宴办在六铃,那儿商家餐馆几乎全是梁云的,找目击者、调带子那些个事,朴说他能帮点忙。”
“别都靠那小子。”
“知道,虽然是他的场子,但那小子阴得很,难保不是个局。小赵私下去查了。”
“好。保持联系,这事瞒不住,我明早跟裴佬说声。”
“嗯,谢二哥。”
“小事。早点查出来,大家都能安心。”
“知道了。”
简短的通话里金泰亨渐渐找回神智,开始思索这起蓄谋的可能性。
最近金南俊因为手上被条子扫得混乱的几条货源头大,东莞那里供小姐的皮条竟也赶这时期溜了,基本忙得脚不着地,手上那些场子和酒店全扔给下面几个信得过的弟兄张罗,那头这段时间的确有些细小冲突,但都算不上道上的事,说到底,最可能得罪的,还是那些等不著供货的金主。
可交易的究竟都是哪些来头,金泰亨心里没个底,他向来不是他哥那种精于算计的类型,金钱交易的这些案上斡旋通常没他份,交易对象的名单不在他手上,与金南俊的往来人等也只知大概。尤其这几年做大,开始向外国客兜售、或牵线,洗黑钱的手段也是五花八门,仔细想想,他对于金南俊的“事业伙伴”其实一知半解。
金泰亨还是习惯于简白、明了,杀伐存亡的黑白世界,在这里,只有力量与力量的对决,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极其凶暴,极其单纯。
疼痛是附属品,对手的臣服才是功勋。
他的词语浅薄,情感粗糙,很难去论断所处世界。记忆却是直白的,筋肉、血汗、伤口,激烈冲突以后残留的满腔热血,那些所经受的,都是他活生生存于此的实证,不该被否定。
只是原先理所应当的生存方式,面对现况不再足矣。
该是时候轮他伸展羽翼,由他扛下哥哥先前撑起的那片庇荫。
眼下能做的当然是抓枪手。
朴智旻那儿的消息未定,这人本身就值得怀疑。几小时过去,小赵那头也还没来消息。
也许等哥醒来后问问可能是哪路人?
可他又坐不住等。不该再只依靠他哥。
试图从脑中扒拉出几个人名,却想起某个人。
犹豫再三,金泰亨还是拿起手机,删删减减传了几则讯息。
-
郑号锡赶来的时候,金泰亨坐在医院椅子上,蹙著眉喝凉透了的咖啡。
“泰亨!他怎么样?出来了?”
“还没,今天要住加护观察,不能去探视。”
“这么严重?”漂亮的眉头蹙起,他又自嘲地笑,“也是,都中弹了,还能不严重吗。”
“号锡哥,抱歉......”
“别道歉了,不是你的错。”郑号锡轻拍他肩膀以示安慰,又问:“你呢?没事吧?”
“没有,枪手开一枪就逃了。大概是生手。”
“是谁干的,有头绪吗?”
金泰亨深深叹气,无奈道:“没有,咱们仇家多得很,一时间很难确定。但让人去查了。”
“这样。有需要跟哥说。”
“哥...你踏进我们这里,真的好吗?”
“说什么呢?我不走进来,怎么来探病啊?”
“你明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郑号锡沉着脸色,没再看金泰亨,似是抬头望向不远处的手术灯号,目光却幽深。
许久以后,他才清清淡淡开口。
“泰亨啊,我早就,不能置身事外了。”
-
手术成功,术后的恢复过程也挺顺利,金泰亨这才肯定先前小慧护士夸赞的金医生的实力。
郑号锡在关键的几天曾经来陪病,后来就因为家中事业必须回岗位。
于是照护工作暂时落到金泰亨手上。
他其实也乐得如此。不知怎么,这次事件过后,总感觉过去他那恶名昭著的虎少形象有些崩塌,难得地再也绷不住以往的狠戾与坚强,反而带点任性脾气,亟欲赖在哥哥身边,做起从前那个需要保护的弱小弟弟。
金南俊看他这样觉著好笑,在难得清醒的时刻总调侃这久违黏人的弟弟,金泰亨也不反驳,只是满嘴脏字要哥哥好好享受这不可多得能被他大爷服侍的机会。
“谁是谁大爷啊金泰亨?”金南俊靠在斜支而起的病床上笑。
“你大爷。你大爷行了吧。”
“净爱耍嘴皮。”
“我不耍嘴皮还叫金泰亨吗。”
“嗯,应该叫什么金来穹。”
金泰亨听不懂金南俊讲那什么鬼话,只觉难听,一拳想掼在人手臂,又停在半空,悻悻然收回。
“啧,可怜你现在虚弱。”
“喂,你个混蛋小子这几天特别 瑟啊?”
“可不是吗,咱东麓南霸天的南哥收敛爪子变成一小病虫躺在床上可怜兮兮,这种时刻哪是天天有啊?当然得好好把握不是。”
“妈的,看我好了不收拾你!”
“那你就快点好起来吧。”
真心话藏在玩笑里,金泰亨尾音有些飘。
金南俊听了出来。
“知道了。这阵子辛苦啦?正好你趁机长大。”
“长什么大啊,我还不够大吗!”
“嘁,这里呢!”金南俊好笑地点点弟弟胸口,“这里总还像个小鬼头。”
“哪里就小鬼头了...我最近手头那些场子搞得挺好啊...你那几块地方我也照看着没出事呢......”
“是啊,所以说,长大了。”
长大吗。
金泰亨侧过头想,感觉虚幻。
自己确实因为这碴一夕改变了什么。
可这阵子过得太仓促,事情聚积起来又消散而去,意义与意义来不及构连,有什么深刻情感粗糙组成,但他没能紧握,甚至偷空看一眼都嫌奢侈,只能透过漏出间隙的丁点碎片一知半解。
所以他到底是模糊的。
原来这就叫长大?
忙得脚不着地就是长大?
只手扛下金南俊因伤搁置的事业就是长大?
在那些大人物的牌桌上开始学习运筹帷幄就是长大?
或者,埋葬了某些情感就是长大?
他突然感到平庸。这是很久没能体会的感受,那些虚虚浮浮的日子顿时清晰过来。
脱下桓城加身于他的种种称号,拂去道上流窜关于他那些似是又非的传闻,所留剩的,仅只母亲赋予他这满富祝福意味的名,以及哥哥早年为他挡下来的命。
传说落定,尘嚣阒静,他终究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类而已。
“想什么啊这么入神。”哥哥问。
“之前想你还没恢复精神就没问,哥有想法吗?谁下的手。”
事发当夜,天还未亮,金南俊刚从恢复室转加护观察时,小赵终于发来消息。
说是在广口一带找到被弃在路边的重机,但枪手老早跑了。
“追不回,”电话那头,小赵断断续续喘著,“这一带让弟兄们搜过两轮,除了坟连个鬼影都没,杂货老妈子早早收摊睡了,也没听见什么动静。操,跑到外环这儿扔车还能不见踪影,铁是有接应。”
这通电话以后,事情无疾而终,机车果不其然是赃物,查去源头就是一白白净净的小伙,年初报失的车子,竟能找回他还向这头道谢。
源头断了,金泰亨只得让小赵回来。这几天和平常几个跟着金南俊的人商讨,列出一张单,上头名字,不是同等恶人就是有钱有势,再不,便是那种黑白皆掺的复杂背景。
查是得查,但这儿若有动静,对方也不可能不知,于是金泰亨先按兵不动,想着找时机和哥哥商量。
“嘶...,前阵子一团乱,收不干净的碴多了去。”金南俊低头沉思,“这几天我也在想,名单倒是有...只不过......”
“没办法轻易着手?”
金南俊听得接话,抬头挑眉。
“哦?真长大了?”
“够了啊,我也老大不小了好吗。”金泰亨不置可否,摆摆手示意继续话题。
“你最怀疑谁?”
“吴铁。那家伙的线和我们有摩擦不是一二天,何况条子盯得紧,他正愁有气无处撒呢。”
“那臭小子也敢?”金泰亨想起人那副老大爷模样,眉头都皱了起来。“他老子不才刚出来?他这是赶着当交替啊?”
“就是这点让我犹豫。”
“那?”
抹了把脸,金南俊又开口:“前阵子阿超惹了白俄佬......”
“那也用不着拿你开刀!”
“嗯。管叔那里......”
“操!就知道是他。自己玩儿嗨死了人拿你出气!妈的我说这药就不能嗑,疯子似的,放以前他哪来的狗胆......”金泰亨开了砲火就舍不得停歇,骂骂咧咧被金南俊打断。
“我话都没说完。虽然那次跟管叔有过节,但他家闺女跟小赵打得火热,她爹大概不会想搅浑这段姻缘,你也不是不熟小妃那个辣性子。”
金泰亨回忆了下,打起哆嗦。管妍妃发起飙来可以把一栋楼给拆了,这是有目共睹。
“底下人的可能性?”
金南俊深深望了弟弟一眼,轻叹口气。
“泰。别怀疑底下人。这种事不需要你来怀疑。”
“这种事还有你来我来的差别?你他妈差点死了!”他控制不住音量,几乎吼了出来。
“不是那个意思,泰,肮脏东西你别碰。”
听及此,金泰亨举起双手摆在人面前,“你看我这双手叫做干净?上头沾了多少人的血,你不知道?哥,从我们走进东麓,不,我们打自出生起,就不曾干净过。”
阴鸷的眼神沉着,他犟起脾气和人对视。
最终还是金南俊先妥协下来,叹气继续方才对话。
“不是东麓内讧。”他将话说得轻巧,“至少这次不是。”
金泰亨没有心力去纠结那句回答的背后意涵,反问道,“朴智旻的可能性?”
“大。”
“但找不着破绽。”
“就是这点诡异,像是老早预料事情会发生,那帮他找来的各路堂手都是他不在场证据的证人。”
“但这么做没好处啊?”金泰亨想不透,“谁都知道六铃是他老巢,第一个定怀疑到他身上。”
“可朴智旻又根本是个疯子......”他喃喃自语。
“呵,桓城著名的疯犬竟然说别人疯,”金南俊调侃,“太阳该打西边出来了。”
“我本来就不是疯子,那些鳖三自己没个胆就四处胡诌,我可是很委屈的!”
金南俊看着金泰亨挤眉弄眼的鬼脸笑道:“总之,朴智旻那头咱私下查。再怎么精明,总会留下不经意的小辫子。耐性点。”
金泰亨摆手,“得了吧,这阵子大堆鸟事,老早给我性子磨没。上回小赵见着还问我啥时开始吃斋念佛了。”
兄弟俩循迹又谈论了几个可能人选,事情到底没个头绪。未久,金泰亨嫌闷要出去透气,暂时离开病房。
晃到柜台附近贩卖机,看见不远处的闵玧其,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细想才忆起,大概是那次受伤的回诊。
眼神对上后,人倒是大方,走上前和他打招呼。
“南哥好点了吗?”
听到这称呼,金泰亨不太适应,想想好像也没什么奇怪,毕竟摊开来看,闵玧其一个菊本干部,用这样的称呼喊金南俊,着实没什么不妥。
就跟他喊自己虎少一样。
突然通透的念头不由得令他反省,自己从前的那些置气都幼稚得可笑,忍不住嗤声。见到对方疑惑的表情,才微微弯起嘴角。
“没事,他现在生龙活虎呢,谢谢关心。”
那句道谢甫一出口,金泰亨和闵玧其都晃了神。
这是他们之间少有的温情时刻。
“哦,那挺好。”
“嗯。”他淡笑,“他倒是乐得闲,整天躺在病床,大小事都往我身上扔。我可是一个头好几个大。”
“你俩感情真好。”
“啊啊,同穿一条裤长大的好兄弟。”
“挺好。”
闵玧其似乎也微笑着。
气氛和谐得有些荒诞,浅白的话语突然变得重量。
这样看来,他们好像是第一次心平气和对话,少了剑拔弩张以后的相处,不知怎么挠得金泰亨心底儿骚乱发痒,不大习惯,却也不排斥。
“你,要不顺便去看看他?”
“行吧,”片刻沉默,对方终于首肯。“毕竟也有几面之缘。”
闵玧其的同意还是让金泰亨意外,也许该归咎于这场莫名平和的氛围所致。
于是他领着人往病房走去。
却迎面和个急匆匆的身影擦错而过,他愣怔,寒毛竖起,直觉警铃大响。
冲进病房看见的便是满地血印和趴伏在地的金南俊。
事情没有了结。
但他没想到竟有人敢在医院里下手。
“替我喊护士!”丢下这句话,他头也不回追了出去。
老远就见方才那慌张鬼祟的人,长廊上奔走的步伐响起,那人回头瞥了眼,立刻拔腿就逃。
“操!”
金泰亨见状追得更加奋力,近在咫尺之际勾过对方左肩将人硬是翻了过来,在不及反应之时,朝下颚掼上一拳。
那人踉跄倒地,半掩的包露出一把染血刀尖,金泰亨见了立刻暴起,扑上去,双腿压制在侧,抬手毫不犹豫地朝脸部捶打。
被连番强击的人仍在挣扎,左手捞起混乱中掉落在地的刀胡划乱挥,嘴里嚷嚷大叫示威,混乱中,刀刃划开金泰亨前臂,疼得他龇牙。
往下一瞥,果然看见浓重鲜血向外溢出,可此刻顾不得这点小伤,金泰亨右手格挡那把刀的攻势,左手蓄力攥紧手心,再次将拳头挥向挣扎咆哮的人。
看见血液喷涌而出的时候,他有点疯。
心脏搏动施压,流向朝两处奔腾,伤处血液仍旧汩汩,另一向,体内的血上往头部,于颅内涌动、勃发,加速内在思绪。
周遭环境变得缓慢,粒子沉降,声音停滞,他只能感觉自己的断续喘息与擂鼓心跳。
杀了他。
我要杀了这个混帐。
脑中想法清楚浮现,其他退成背景后靠。
机械式的挥拳举动持续,直到有人上前拉开他,才被迫停止动作。
金泰亨奋力挥开那股箝制自己的力量,打算再次完成脑袋下达的指令。
“金泰亨!冷静点!”
这才发现,阻止自己的人是闵玧其。
他回过头,看见刚才因着挣扎动作喷溅的血沾上人淡漂发丝、惨白面庞和浅色衣衫。
点点猩红染在或深又浅的白,鲜明对比烙印上眼,令他忆起冬日寒梅,刺激双目,狠狠扎疼眼球。
比起其他情绪,他竟感觉漂亮。
“停手!够了!人都要被你打死!”
似乎是第一次听对方发出这么大声音,金泰亨一时间反应不过,停下动作愣了会,才想起被自己揍得无还手之力的打手。
血迹遍布满脸,看来悚人,面目全非,几乎辨不清相貌。
金泰亨复转过头,见着那张眉头紧皱的面容,像极了他们的初次见面。
浅金色发丝干涩,颦眉表情似只未见世面的初生之犊,颤抖嘴角和绷不住的声色失了桓城道上的气魄,还有那对因高度紧绷而耸起的肩头,依旧那般骨瘦嶙峋。
他不由得假设,或许,闵玧其在这滩泥水里爬升的几年,那些传闻、手腕,和冷持淡漠的形象,都是咬紧牙关强撑而起的假象,他从来都不是桓城的人,身上没有桓城的血,也不该作为桓城的魂断命于此。
他抬手,扶在人左边肩膀。
紧抓的力道令对方嘶痛出声,掌中的血蹭上,红又在眼前放大。
“离开。”牙缝里只能嘣出这个单词。
离开这里吧,再也不要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