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3 风城|暗号
林彦文曾经幻想过好几次,第一次见到张佐父母会是什么情况。
原本那次北上听演唱会有机会住张佐家,后来张佐说有重要实验进度要追踪,两人遂改为当天回新竹。
没想过会是这样。
张佐一家子都是令人羡慕的高瘦身型。父母气质斯文,都是读书人模样,张佐的脸更像父亲一点,特别是那双能深深看人的眼睛。而张佐的酒窝与母亲同出一彻。
张佐的弟弟看起来还是高中生,脸上几颗青春痘,下巴冒出青涩的胡须,一脸腼腆。三人都穿深色服装,张佐母亲圆脸,眉宇之间温柔祥和。她把头发盘起,深蓝色套装上别了一朵栀子花,清丽典雅。
“是小晴吗?妳今天真好看。”张佐母亲笑盈盈拉过周守晴的手。“哥哥啊,来帮妈跟小晴合照一张。”
张佐给林彦文一个歉然的眼神,林彦文回以理解,在旁微笑看他们合影。
小晴。看起来他们很熟。
张佐母亲意识到林彦文的视线,热情招呼:“你是张佐的同学吗?来来来,一起照。”
林彦文苦笑:“好。”
“你的学士服为什么不一样?”张佐父亲忽然问。
“因、因为我不是C大的,我是附近H大的学生。”林彦文忍着烫起来的脸,故作轻描淡写。
张佐父亲打量的眼神跟周守晴一样。
非常尴尬的照了一张,也许只有自己觉得尴尬吧。林彦文看着张佐父母与周守晴聊天,张佐三番两次想开口介绍自己,却总是被周守晴带开话题,也不好意思中途截断。
林彦文只得堆著笑干站着。
“你是H大什么系?”张佐弟弟忽然问。
没想到身旁这个高瘦男孩与自己搭话:“美术系。”
对方眼睛一亮:“居然,我有时候也会画些东西。”
“是什么类型的?”
“漫画。”
林彦文眉头一挑:“蛮好奇的,你有在哪边连载吗?”
“我有开一个脸书专页,你可以搜寻‘右边的都市见闻’。”
“好。对了,可以请教你叫......”
“我叫张宥。”
原来是一左一右两兄弟啊....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张佐忽然靠过来,“我还有一个堂妹,叫张宗芸。”
原来是左、中、右......
“哥哥啊,带上你朋友一起去吃饭吧。妈妈今天很高兴,要请你们吃好料的!”张佐母亲出声,手上早已拉着周守晴。
林彦文看着他们,礼貌的回:“不好意思,叔叔阿姨,我等等跟同学也有聚餐,就先不打扰你们了。”
就先不打扰你们了。
原来自己成为乱入的别人了啊。
张佐母亲说:“啊是这样。”
张佐父亲与周守晴看起来完全没有想留的意思。
张佐一脸欲言又止。
只有张宥朝他点头:“很高兴认识你,掰。”
林彦文觉得背对他们离开的时候,所有人的视线灼热得要把自己烫伤。他得挺著身子,不卑不亢,挺著那一身与这所学校格格不入的学士服,无比艰难的走出去。
这一刻的难堪,他记得很多年。
那天张佐很晚才回来,说是中午陪爸妈吃过饭后,晚上跟系队学弟妹聚餐。
他能理解,但周守晴轻视的眼神始终在心头卡著,依偎在张佐身边那理所当然的模样,让林彦文张开口,却问不出口。
“今天跟我弟聊什么?”张佐靠在他肩膀。
“他说他有在画漫画,我正在看。”林彦文嗅到属于庆功宴结束的淡淡酒气:“喝酒了?刚刚骑车回来?”
“放心,有人载我。”
谁?林彦文想起那顶粉红色安全帽。
自己原来不是唯一的“学伴”,他微微咬紧牙根。
“吃醋了?真可爱。”张佐露出灿笑,啾了他的脸颊一下。
“才没有!”林彦文板起脸,却又对自己止不住的疑心厌恶。
在嫉妒与厌恶的两种情绪中拉扯,张佐没有察觉到林彦文的异样,喜孜孜抱着对方入眠。
张佐的怀抱很温暖,这一夜的林彦文却睡得不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