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医生眼中的江同学&前男友两篇短篇
*算是接续上一篇的一碗馄饨汤
*一样傻白甜,平淡轻松向
*手机排版请见谅
《吕医生眼中的江同学》
一直到很后来吕医生才想起,他和小江第一次见面似乎并不是在他打工的面店,而是
在医院旁边的便利商店。
刚下过一场浇淋盛夏暑意的午后雷阵雨,一直到晚上七点多整个空气都还是清新凉快
的,好不容易趁著门诊的空档偷了个空觅食,吕医生选择了最方便快速的微波食品。
他迅速地拿过一个国民便当一瓶饮料排队等结帐,这个时段的人潮不少,结帐的却仅
有一个工读生,不知不觉间他的身后已经拉了长长一条人龙。
队伍前进的速度忽然停了下来,本低头滑手机的吕医生这才抬起头探了探,他排在第
三个,前面是个稍矮了他些许的少年,最前头则是个驼著背的老婆婆,柜台摆着一些食物
,老婆婆则一直在花布包里翻找著什么。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店员的表情越发不耐,后头排队的人群也开始发出一些不悦
的啧声,吕医生将手机收回口袋,正打算干脆掏钱帮老婆婆一起结时,前面少年的动作却
比他还快上一步。
少年的皮夹有些脏旧,吕医生在他打开的同时瞥了一眼,里头唯一一张百元钞票被抽
了起来,少年只留下一颗最便宜的御饭团,连同老婆婆的东西结帐刚刚好九十九块,找的
那一块他买了个袋子,把老婆婆买的东西装好递给她,自己则拎着御饭团踏出自动门。
很温馨的画面。
吕医生想,但那并不关他的事,匆匆结完帐领完微波后的便当,很快地,忙碌的医生
便把这件事抛诸脑后。
第二次见到小江就真的是在面店了,不过吕医生老早就忘了他们曾在便利商店有过一
面之缘。
那时他刚跟交往两年多的艺术家男朋友分手,心情恶劣至极,倒也不是说真是多么浓
烈到分不开的情感,其实说到底,不过就只是一股被分手的不甘心罢了。
于是在这样的心情状态下耳边又有个陌生人滔滔不绝问他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吕医
生自然摆不出什么好脸色,也因此他对小江的第一印象一直都是很吵、很烦、像小狗。
一次两次他嫌烦,但说实在久了他也已经习惯了,偶几次他心情好,会在小江端面上
桌的时候道声谢,但大多时间他都是放任对方在自己耳边吱吱喳喳,然后觉得差不多了就
抬头看一眼,通常对方在接到他的眼神示意后就会乖乖闭嘴坐回他的笔电前。
吕医生想不太起来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注意起这个小了他好几岁的孩子,不过真正
开始对小江产生兴趣,大概是面店老板娘出车祸那次。
在听过小江的人生遭遇后,吕医生不可否认脑海里确实闪过一丝这孩子真可怜的同情
想法。
他从小便一路顺行,有良好的家庭背景、学习环境,一直到医学系毕业、当完兵、进
了大医院做医生,他顺遂的人生中唯一一次能堪称触礁的,大概也只有在经济独立后向父
母出柜那次,不过说是家庭革命,其实也只是父母单方面的冷处理,该给的家用该尽的孝
道他都还是有好好做,隔没几年他家父母自己想开了,于是一切又归于最初的平静。
因此对于小江与自己截然不同的经历他觉得很不可思议,一个小小的少年在历经这么
多风霜后还是一个人走了过来。
见少年故作冷静实则紧张又担心的模样,吕医生心底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受,说是
同情吧,又好像不全然是,说是爱情又好像太贸然,毕竟他们虽然认识挺长一段时间,真
正开始熟稔起来却还是这几个月的事。
吕医生也没打算当下就理清楚自己的思绪,他借故握住小江的手试图想缓和他的心情
,少年的手比他凉上许多,还微微出了点汗。
“不用担心,会没事的。”吕医生如是说道,甚至为了安抚他,总是抿直的薄唇勾起
了浅浅的弧度。
那之后他们的关系忽然前进了一大步,虽然吕医生还是只有在三、五的晚上造访,不
过停留的时间倒是稍稍拉长,有时候随口多聊上几句,更多时候是在帮小江解课业上的难
题。
“家教费很贵喔。”按下Enter让程式顺利跑出来,吕医生推了推眼镜,
小江倒是反应快,一个回头喊了声老板:“上次你让我喊你爸还算不算数啊?下次你
帮吕医生加点菜吧,当你干儿子的家教费!”
吕医生忍不住失笑。
小江总能让他意想不到。
无论是第一次看午夜场恐怖片时的笑声,亦或后来每一次的约会,小江总是能让他意
想不到,等吕医生意识到时,他早就深陷下去了。
想要守着他的笑容,想要带着他四处游走,想要伴着他走过春夏秋冬日日夜夜。
想要给这个总是独自一人的孩子一个家。
是同情,亦是爱情。
他比小江年长了十岁,半长不短的人生中也有过几个交往对象,却没有一个让他这么
心动,于是那天晚上,暮色垂落之际,他问了对方要不要做他的人。
那是属于他别扭的告白。
?
他们总归还是在一起了,没有什么折腾风雨,一切都是如此理所当然。
同居后的某一天,吕医生偶然才想起几年前那晚的便利商店,趁著晚上用餐时间随口
提起。
“几百年前的事我哪还记得啊。”小江从碗盘堆中抬头,一脸你怎么还记得真是不可
思议的表情。
“那时候你钱包只剩下一百块,帮老奶奶结完后剩下的钱只够买一个饭团跟一个塑胶
袋,你还把塑胶袋给她了。”
小江含着筷子思考,脑海中好像真依稀有点模糊的印象。
“可能真有这件事吧,记不是很清楚了,大概是那时候正赶着去看奶奶不想等才帮她
结帐吧。”眨了眨那双墨色眸子,小江决意结束这个话题。“为善不欲人知嘛,至少我还
买了个饭团,也没饿著自己。”
肯定饿著了,一个发育期的男孩子晚餐只吃一颗三角饭团,绝对没三两下就饿了。
难怪刚认识的时候总觉得他的身板有些瘦弱。
“多吃点。”动了动筷子,吕医生夹了一大块肥肉到小江碗里。
“别再夹了!我这半年已经胖五公斤了!”
“很好,继续努力,以下半年再胖五公斤为目标。”
?
吕医生眼中的江同学,善良,独立,懂事,却又惹人怜。
--《吕医生眼中的江同学》End
《前男友》
有一阵子小江突然变得很忙,工作量遽增加上各种开会应酬,忙得比他这个医生还要
不见天日,唯一能好好相处的时光只剩下偶些时候吕医生值完班大半夜亲自去公司接人回
家的那短短十多分钟车程,并且那段路程基本上小江几乎都是呈现一上车就睡死的状态。
这种情况维持了近一个月,吕医生感到非常非常不满。
又隔了好几天,终于有一次小江在接近午夜十二点坐进吕医生的车里时,第一个动作
不是边闭着眼边系安全带,而是一脸灿笑地告诉充当好一阵子司机的男人,他们老板终于
良心发现,放他一个星期的长假。
“你确定不会临时案子有问题被叫回去?”注视着眼前只有昏黄路灯照射的道路,吕
医生问了这么一句。
“不会不会,工作机我扔在抽屉里还上了锁,震个两天就没电了!”小江咧了咧嘴,
笑得一脸得意。
“私人手机呢,没有人会拨吗?”
“私人手机我没有留任何工作上会用到的电话号码,没有显示名字的一律不接。”小
江瞥头看向专注开车的吕医生的侧颜,一脸求表扬求夸奖。
吕医生淡淡应了声,没有多做任何表示。
回程的路上小江整个情绪都很亢奋,完全不像表订六点下班实际一路加班加了五个多
小时的模样,他一路上滔滔不绝地规划著这难能可贵的假日要做些什么,好比说明天一定
要好好睡上一觉,晚上看吕医生门诊到几点结束,如果早一点就一起在外面吃晚餐,晚一
点他就买晚餐过去一起吃,再后面几天就看医生能不能也排个休,一起去哪里走走晃晃也
好,很久没在外头好好呼吸新鲜空气了,小江有点闷得慌。
“你最近太忙了,一直没机会跟你说,”车子缓缓停在离家两百公尺最后一个红绿灯
前,吕医生转过头,对上小江异常闪烁的目光。“我明天值班一整天,后天要出国参加研
讨会,下周六才会回来。”
小江的笑容僵凝了半秒,旋即又恢复了过来,“哦,没关系,好好在家休息恢复HP也不错
,而且你周六回来,我放假放到星期日,还有整整一天呢。”
绿灯转亮的时候,吕医生踩下油门,一面腾出一手揉乱小江的发丝。
当小江顶着一头湿淌的发丝从浴室跨出来时,吕医生的行李箱正摊在床边地板,零零
乱乱塞进一堆衣服杂物。
“过来。”见小江浑身散著热气,水滴顺着贴在颊边的碎发一滴一点地滑落,吕医生
停下找东西的动作,拍了拍床面示意他过去坐着。
随后吕医生拿起早已插好插头的吹风机细细的替小江把头发吹干。
小江的头发不长,三两下就干了,吕医生关上轰隆作响的的吹风机扔在一旁,也不急
著继续收行李,他从后头轻搂着小江,仰了仰头,下颔抵着他的头顶。“生不生气?”
“为什么要生气?”
“难得你放假,我却要出国研习不能陪你。”
小江静默了半晌,随后反问他:“那我前一阵子这么忙都没有陪你,你生气吗?”
“气。”吕医生答得特别快,丝毫不带半点犹豫。
只见小江连忙拉开环著自己的那双手转过身,神情忽然变得有些急躁。“所以我放在
冰箱的那些布丁奶酪真的都是你吃掉的?我还一直以为是我自己哪天半夜起来梦游吃掉的
,原来是你!”
吕医生顿时语塞,他还以为小江在听到他有生气时会讲些什么好听的话来哄哄他,没
想到却是指责他偷吃了冰箱的存粮。
于是他抬起手,惩罚似地捏住了对方的鼻尖。“是我吃的怎么样,你有什么意见?”
“你生气跟我说就好了嘛,干嘛吃掉我的精神粮食。”碍于鼻子被捏住,小江抱怨了
句后停下来唤了口气,才又继续开口:“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幼稚。”
“你没想到的事可多著了。”吕医生低头在他唇边吻了一口,如是说。
其实小江也不是真计较那几个甜食,他真正在意的是在他忙加班忙应酬而忽略吕医生
时,对方宁可选择生闷气,也不选择把心里的想法告诉他。
所以小江抬手捧住吕医生的双颊,认真地和他说以后就算加再多班,也会尽可能多抽
出一点时间,不会再整个休息时间都在昏睡中度过了。
而面对小江格外认真的态度,吕医生则是笑骂了声白痴,俯身把他压倒在床,点点碎
吻沿着耳垂、脸颊,最后落到那张微启的薄唇。
缠绵的一吻方尽,小江本还以为吕医生会顺着气氛接着做些儿童不宜的事,结果对方
最后只是拍了拍他的头要他先睡,然后又一个人溜下床收拾行李去了。
其实已经很晚了,照理来说上了一整天班的小江一沾床便会直接陷入沉沉的睡眠,可
他在床上翻来覆去十来分钟还是没有一丝睡意,他干脆坐起身爬到床尾,看着依然散乱满
地的杂物与行李箱,以及努力和他们奋斗的男人。
“医生你……是不是不擅长整理东西?”双手撑着床垫,小江探了探头。
“去睡觉。”
“睡不着。”小江诚实以对。“都快两点了,你把要带的东西丢着我明天帮你整理吧
,反正我放假你值班,一整天都没事干也挺无聊的,别小看我啊,那时候我从宿舍搬到你
家的行李只花了我不到一个小时收拾而已,你这才几天份的量,简单啦!”
“那是因为你东西少。”吕医生的语气略带了点不屑,不过他想了想明天一早还要进
医院,再不睡觉恐怕隔天那困意不是一两杯浓缩咖啡能缓解的了,于是他索性将手上折到
一半的衣服一扔,长腿一跨上了床。“我关灯了。”
“好,晚安。”跟着爬回原位,小江应了声。
失去光源照明的室内陷于一片黑暗,蹭著彼此的体温,几分钟前还说睡不着的家伙鼻
息早已变得规律平稳。
吕医生吻了吻他的额头,也跟着闭上眼睛。
?
六天半的时间说不上多长,一晃眼就过了。
一如吕医生没让他去送机,回程那天小江依然是窝在家里。
大门打开的时候小江正好从厨房里走出来,端著一碗热腾腾的方便面,他停住脚步,低
头看了看冒着白烟的碗,又抬头看了看门边正在脱鞋放行李的男人,神情突然变得有些戒
备地问:“你吃过了吗?”
吕医生抬眸,挑起单边眉轻勾唇角:“哦,本来还想说带你去外面吃点好料的,不过
看来你有方便面就满足了啊。”
小江连忙搁下手里的方便面,说想去吃牛排。
“过来。”吕医生放下手上最后一个袋子,命令般的口吻示意小江过去,并在他走到
面前时一把拥住。
偶尔几次这种小别重逢好像也不错,右手轻拍吕医生的背,小江这么想着。
最后小江还是多煮了碗方便面,和归国的男人一起享用,牛排当然还是要吃的,只是碍
于吕医生刚结束一段长途旅行,他便大发慈悲地延到明天。
“对了,前天在信箱里面看到有人寄了两张美术展的票给你,展演好像明天结束,一
起去吧?”咽下最后一口已经泡得有些软烂的面条,小江提议。“早上睡到自然醒,下午
看展,晚上吃牛排,假期的最后一天就应该这么奢侈。”
“都行。”吕医生随口应了声。
如果时间能再重来,吕医生绝对会阻止昨晚随口答应的自己。
他就觉得奇怪,谁会没事寄什么美术展的票给他,结果隔天走到会场入口准备交票入
场时他瞥了眼贴在外头的宣传海报,顿了三秒。
“等──”
“敬、禾!”
吕医生正拉着小江的手臂想要他等一下,不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晃着手奔来,还亲暱
地喊着他的名字,他眉头一拧,侧过头正好对上小江疑惑的眼神。
他想开口解释什么,那抹身影却已经晃到他身边,还趁他反应不及之时挽住他的右手
臂。“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会来。”
“啧、你别闹。”吕医生连忙抽开自己的手,搂过小江的肩膀往旁边拉开距离。
“这位是……?”头一次看到吕医生这种窘迫反应的小江觉得新鲜,不过基于礼貌,
他还是开口问了句。
听见他的问题,那名看起来年龄介在他与吕医生之间的男子勾了勾笑,朝他伸出手,
“你好,我是他的前男友,敝姓许,许展。”
小江一愣,旋即侧过头,“第几任啊?”
吕医生感觉世界是黑的,他甚至不晓得自己是用什么语气跟小江说那是他前一任男朋
友,总之当他反应过来时,他家现任男友与前任男友已经握起手来了。
“前任你好,我是现任。”
吕医生都不晓得该哭还该笑了,很显然他那名艺术家前男友亦是,僵滞的笑容直到小
江放开手才反应过来。
随之而来的是一阵笑声,这位艺术家正不顾场合的大笑,等笑够了,他才拍了拍吕医
生的肩膀,“这个不错,我喜欢。”
“谁要你喜欢了,这人我的,你别想。”他黑著脸把小江隔到身后。
下一秒小江却拉开吕医生的手往前跨了一步,“这人也我的,你也不要想。”
许姓艺术家又是一怔,接着又忍不住失笑:“啧啧啧吕敬禾,你的口味变了,上次听
罗护士提起就很好奇,这个真的不错,太有趣了。放心吧,我要是真对你们谁有兴趣,就
不会寄两张票过去啦。”
许展做为吕医生的前男友,小江却没有从中感受一丝敌意,尽管他短短二十多年的人
生中只谈过这么一场恋爱,多少也能从直觉判断眼前的人是否对他有任何威胁性。
吕医生的脸还是很臭,不过在他的劝说下还是一起进了会场看展。
小江是理科出生的,对于艺术这块理解不多,不过在创作者亲自导览下他也觉得算是
见了世面。
一个下午的时间很快便过去,步出展场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许展向他们两人道
别,说之后有机会再一起约吃个饭。
“不会有下次了。”吕医生冷冷拒绝。
一顿晚餐结束之后时间还早,他们俩决定到附近的河滨公园散步消化一下。
公园里头参杂着各种来运动的、遛小孩的人群,吕医生和小江双手交叠十指相扣,他
们从不避讳在人群面前公开自己的性向。
“你在意吗?”停在比较没有人的一处栏杆边,吕医生没来由地开口。“关于我前男
友。”
“不会,你们之间没有火花。”小江偏头想了想,而后反问:“如果我有前男友,你
会介意吗?”
“你没有,所以不需要有如果。”
小江噘了噘嘴,嘟嚷了句可恶。“怎么感觉我只喜欢过你有点亏。”
下一秒他的脸颊被用力一扯,让他忍不住吃痛地喊放开。
“你不能用喜欢过三个字。”吕医生很快松开手,改捧住他被捏到微微发红的面颊,
拇指指腹轻轻抚著被自己压出的红痕,他的力道其实不大,却还是留了浅浅的印子。“而
且你这辈子只要喜欢我一个就好了,我有房有车有存款,你不会亏。”
闻言小江不置可否的笑了出来,他仰了仰头,在吕医生唇角留下淡淡一吻。
“你真的是我见过的医生里最幼稚的一个。”
“多谢称赞。”
“……。”
--《前男友》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