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载] 救舅(13)

楼主: lingyuns (凌雲)   2017-10-08 13:32: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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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岐和Can对视了近三十秒钟,在那段时间内,时间都好像停滞了。
戚岐感到了一种无形的尴尬,他想离开,他总觉得自己是被Can捉弄了,又觉得自己像似
一件商品,支付一笔小钱就能送货上门。
"小岐……我能为你画个作品么?"
戚岐努力使自己冷静下来,他思索了片刻,对于一个纯粹的艺术家来说,如果他希望给一
件东西创造一幅画,说明这画家对这东西情有独钟的,最起码是非常喜欢他才会这么做,
于是戚岐调整了自己的情绪,他打消了刚刚冒失的想法,胆怯地看着Can。退一万步说,
毕竟自己已经答应了这份工作,临阵脱逃实在为他所不齿。
Can把戚岐领到另外一个没有窗户几乎全暗的房间,进了门Can打开灯,闪亮的白炽灯照在
戚岐的身上,Can犹豫地关上门,戚岐胆怯地看着Can,他想在Can心里会不会也存有一丝
杂念,怕一旦当这关上这扇门,自己的那一丝杂念迅猛地肆意增长,到最后逐步失控呢?
大门关上了,戚岐缓缓地、一件一件地将自己的衣服脱下来,先是上衣,后是鞋子,再后
面是裤子,最后他脱去了身上唯一的一块遮羞布,一览无余的展现在了Can的前面。不知
道为什么,戚岐还是萌生了一种羞耻感,明明做了这么多次人体模特,面对十几个人同
时投过来的目光他都不曾有过这种羞耻感,为什么今天他有这么大的强烈而又浓厚的感觉
。他觉得自己的自尊就像刚刚被脱的衣服一样,一件一件的丢在地上,而且是自己亲手脱
下的,他甚至极端地认为现在的他就是一个出卖色相的荡妇,毫无脸面可言。戚岐极端的
想法再次把自己逼入了自尊的死胡同,他不自觉地开始用双腿双手刻意地遮挡住身体要紧
的部位。
Can感受到了戚岐这种被逼入绝境的尴尬,这个时候,他做出了完全出乎戚岐意料的事情
,Can居然也主动地脱光了自己的全身衣物,包括自己的内衣内裤。
两个人一览无余地将自己展示给对方,赤裸相见。
Can纯净地不带任何杂念地对着戚岐说:"为了显示我对我的模特的尊重,我希望用相同的
方式展示给你看我的全部,这样我们都很公平,希望你不要羞愧,这是一幅我想送给你的
作品,是一件艺术作品,并不是肉体的买卖。"
戚岐震惊了,他在Can的眼神中捕捉到了一个艺术家对艺术的渴望和严肃,却没有感受到
一丝一毫淫秽的杂念,于是戚岐开始为自己刚刚那番肉体交易比喻感到惭愧,随之,他也
开始进入职业模特的应有的状态,自然而然的摆出了各种姿态。Can在原地指挥着戚岐摆
出他想要的形态,随后Can认真地开始创作了。
做模特的时候,是脑袋最轻松身体最累的时候,身体僵在那里一动不动,脑子却可以放空
许久,但这次戚岐脑子也放空不了了,虽然Can的这个做法,确实让戚岐前所未有地感到
一个模特和一个画家的公平地位,但现在不是模特与画家公平不公平的问题,而是模特无
法控制自己的眼睛不去窥视自己的画家,那是一种原始的吸引,Can的身子很迷人,虽然
36岁,身材却丝毫没有走样,想必是平时注重保养的关系。Can在国外待久了,所以将自
己的体毛修的十分干净,这也会让戚岐有种错觉,以为这个干净的身体应该是二十岁出头
年轻气盛的雄性才会有的胴体。有时不免让戚岐想入非非,甚至有了些许难以自制的反应

然而Can将这一切视若无睹,在那一刻他保持了一个艺术家应有的风范,他尽情的创作,
他完全忘乎所以地投入到了作品之中,Can看著作品的时候是如此的投入,如此的深情款
款,戚岐似乎看到一双恋爱的眼睛,像似Can和他的作品恋爱了。
几乎只用了两天的时间,Can就完成了他的作品。
Can把两天来日以继夜的作品送给了戚岐。
这是一幅抽象派的油画肖像图,如果光从外貌形态上来将几乎看不出那个人是戚岐的外形
,但当戚岐拿到这幅画的瞬间,他就像照镜子一样看到了自己,说地更彻底一点,是如同
拿到照妖镜一般看到了自己内心深处真实的面目,一个挣扎的自己、一颗狰狞的心。
画中的戚岐双手高高举过脑袋,像似在对生活宣告投降,双脚离地奔跑,其中一条腿似乎
都快扭曲变形,那双期望爱情的眼睛,好像在抗议世间感情的薄凉,那用牙齿微微咬住双
唇的表情,又像似再忍耐人生的悲欢离合……这个复杂的感情却在一幅图画中被展现的淋
淋尽致,最令戚岐吃惊的是,Can将这幅画命名为《救》。
戚岐感到自己的内心如同被Can洞穿了一般,他觉得他现在的生活如同一潭死水,在高中
以前,冷漠的母亲,偷吃的外婆,抛弃自己的阿肯,以及被自己抛弃的路游,于是他想重
新再来,没想到,还是这样反复的生活,甚至更甚,他陷入在一个煎熬的三角恋中,如果
不当机立断的分手,他不久之后即将成为一个有妇之夫的小三,还会被带上婚姻破坏者的
罪名,他的学业毫无进展,他觉得自己懦弱无能,生活需要靠出卖色相来维持,戚岐太需
要一个人来救他了,救他逃离这个火海。
"如果我不是你的老师,我能追求你么?如果你不介意我们年龄的差距,你能允许我保护
你么?"Can开门见山地表达了他内心的想法,或许是在国外生活久了,Can表达感情的方
式变得像西方人一样直截了当,而不是像东方人那样含蓄隐晦。
戚岐拿着那副画,热泪盈眶,他看着Can,激动地点点头。
Can将他死死抱住,戚岐哭得越发凶猛了,整个人都开始颤栗了,戚岐期盼这种长者的保
护太久了,以至于真正拥有这一份久违的温情那一刹那,喜极而泣,就差说出那句娇嗔的
"怎么你现在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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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了四段恋爱,戚岐终于找到自己内心最缺少的东西了。
戚岐告诉了Can关于想去呼伦贝尔草原旅行的计画。
Can惊讶极了,因为他原本也有去呼伦贝尔的计画,这大概就是俗话说的心有灵犀吧,也
就是恋人之间与生俱来的默契吧。
在六七月交替的时候,Can告诉戚岐,那是呼伦贝尔真是草原茂盛的大好时候。在两个人
硕大的行李箱里,Can和戚岐没有带过多的衣物,而是装了各种画架,画板,画布,乙烯
颜料、画笔、调色板,照相机,整整两大箱,那时杭州没有直飞海拉尔的班机,他们先去
了哈尔滨,再由哈尔滨转飞海拉尔,他们只买了去程的机票,没有买返程的机票,这意味
著此次的呼伦贝尔之行将是一段没有终点,没有被安排过的旅程,这同时也将是一段义无
反顾没有退路的行程,这样的感觉对戚岐来说实在太奇妙了。
下了飞机Can又包了一辆车,Can告诉司机要去的地方,司机发动了他的越野车,一路驰骋
,不一会儿的时间,车子就驶入了一望无垠草的海洋,起伏的公路均匀地将大草原分成两
等分,路的尽头是大片低矮厚重的白云,若不是出现了五六成群的奶牛悠闲地在路边啃著
草、成百上千的羊群蔓延在山坡上、两两结伴的棕色骏马在大地上驰骋,长时间都空无一
物的静态草原都会让你觉得自己掉入了一部关于自然美景的默片,画面无声流逝,时间悄
然静止。突然,在戚岐的眼前出现一条蜿蜒曲折的河流,在无边的绿色上画出完美弯曲弧
度的线条,沿着河流两岸又不时的出现了三连成堆的灌木林。
"这是根河……是蒙古族人的母亲河。"Can,看着外面的风景,嘴角微笑但眉头微蹙,眼
里充满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神情,像似开心又像似苦楚,仿佛他眼前的风景勾起了他无
尽的联想。
戚岐看着Can,情不自禁地握起了他的手,这是一种自然的感应,只有情人才会有的默契
,戚岐直觉地认为这时Can需要他感情上的支援。
他们在日落前赶到了额尔古纳市,住在了一个当地的民宿里,晚上七点,天空依然泛白,
只是西边的太阳没有晌午的酷热,像似一颗巨大的朱砂潜入了无垠的苍穹,一层一层地晕
开红彤彤的晚霞,淡蓝的天空呼应着晚霞的变换,缓缓变得瓦蓝、钴蓝、灰蓝,直至朱砂
坠入天际晚霞缓缓谢幕,天宇慢慢退去了蓝色,灰黑逐步占领了天空,繁星开始依次点亮
,皓月徐徐升起。整个额尔古纳市,安静了,只有一排排莲花形状的路灯与繁星皓月作伴
,大街小巷空空荡荡。
旅途一天,戚岐感到十分疲劳,他们住的民宿没有二十四小时供应的热水,还得用木桶洗
浴的方法进行洗浴,Can执意要给戚岐洗澡,替他洗头,为他沐浴,帮他搓背,戚岐任凭
Can摆弄著自己的身子,他感到莫名的幸福,一种从小缺失现在复得的幸福。
虽然是六月,晚上的额尔古纳还是有点凉意,两个人相拥在床上。
"如果天气好的话,我们明天就去根河作画,好么?"
Can把嘴唇凑到戚岐的耳畔,轻轻地说。
"这应该不是你第一次来这里吧……"
Can沉默了,他似乎想到了一些沉重的往事,戚岐不知道这些往事是开心的还是难过的,
但他知道,这些往事对Can有着极其重要的意义。戚岐从踏上呼伦贝尔这一刻就在想这个
问题了,直觉告诉戚岐,呼伦贝尔对Can意义非凡,如果猜测无误的话,Can一定是与他的
前任在这里发生过故事,戚岐非常急切地想知道,他想知道Can的全部,当然包括他的过
去,但戚岐又很怕知道这一切,他很怕这段记忆会重新撕开Can内心的旧伤,又怕Can说出
的那段往事旧情分量太重,这样会显得刚刚与Can开始恋情的新恋人轻如鸿毛。
"对不起……"戚岐低着头。
Can抱住戚岐,摸了摸他的头,"你想知道么?"他早该料到戚岐洞悉了一切,热恋中的人
是能敏锐地体会到对方一颦一簇微妙的心理变化的,其实他也没打算要特意瞒着戚岐关于
他的一些往事,他想对戚岐开放自己的全部,当然也包括他的过去,只是没有好的时机告
诉他罢了,现在戚岐自己问起来了,也是时候告诉戚岐,关于自己的过去了。
戚岐看着Can,他是要告诉戚岐他的往事了,戚岐激动地点点头,他顿时觉得像是要开始
一场庄重的仪式。
"他是我的老师……"
戚岐目瞪口呆,原来Can的前任也是Can的老师,命运真是如此的巧妙,或是如此的故意,
让Can与他的老师相爱,又让自己爱上自己的老师,如同因缘轮回一般反复。
"我是破格被学校入取,那一年我才15岁,虽然我自认为在专业上一点都不比那些高年龄
的同班同学逊色,但在生活上,在情感上,那时候我毕竟还是一个稚嫩的小孩。那会儿我
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爱情,对于周围人的感觉,我可能只有简单的喜欢或是讨厌,这两种感
情。那时候同年级油画班的学生特别少,加上我一共也就7个学生,他是我们班的班主任
,由于我是班里最小的,他自然最照顾我。"
"我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有才华、这么有见识的人……,事实上我们的年龄相差并不大,
大概也就七岁吧。"
"所以……"戚岐说出了心中的想法。
"你想的没错,我们发生了师生恋,而且是我主动追的他,一个十五岁的小孩,主动追求
了他的班主任。"Can莞尔一笑。
"那年夏天,我们几乎是私奔来到的呼伦贝尔,抛下了北京的一切,所有一切都置之脑后
,我们沿着根河一路往北,穿过整个呼伦贝尔大草原的北面,直到莫尔道嘎看到草原与大
兴安岭交接的地方,看到根河湿地郁郁葱葱的河谷,我们被呼伦贝尔的美景迷住了,我们
一路写生、创作、做爱,甚至风餐露宿,一个月没有洗过热水澡,脏的时候在根河里泡一
泡,河水太冷就相拥在一起,我们遇到过野狼,闯入过当地的敖包,我们一个多月没刮胡
子,一身脏衣服,甚至还被巡游队误以为是朝鲜的难民。艺术和爱情让我们彻底疯狂的沦
陷了,让我们忘乎所以,在短短的3个月里面,我们创作了50多幅作品,直到进入9月,根
河迎来了入冬的第一场雪,第一场雪就是那么的隆重,前一天还是金黄色的草原,第二天
起来就是雪的世界,漫天遍野都是白色,一望无际的白色啊……我们太兴奋了,想创作冬
天的呼伦贝尔,年轻就是无畏啊,无畏就是无知啊……"
说道这里,Can哽咽了,他眼里饱含泪水,戚岐隐隐感到了一种不安,似乎危机就在眼前。
"是我提议要连日从根河回莫尔道嘎的,我迫不及待地想记录下雪中的莫尔道嘎,第一场
大雪底下的呼伦贝尔和大兴安岭原始森林公园、以及根河湿地的壮观景象。于是花了大价
钱租了一辆破旧的吉普车,当地司机带我们驱车去了莫尔道嘎,谁知道大雪越下越猛,司
机几乎迷路了,我们却还全然不知危险的到来,就在一个弯道转角处,吉普车打滑了,整
辆车翻了好几个跟斗,掉入了一个草坡里……"
"我这个罪人啊……老师在翻车的那一刻紧紧地抱住我,他用尽全部的力气,耗尽了在世
间的最后一口气,把我牢牢地抱在他的怀里,他用人肉作为缓冲垫,在生命的最终时刻保
护了我,让我能继续活在这个世上……"
Can泪如雨下,已经哽咽到说不出任何话。
戚岐也被Can感染了,他环抱住Can,用双手抹去他眼角的泪花,这么一哭,Can的眼角漏
出了他这个年纪应该有的鱼尾纹,在鱼尾纹的底下有一颗浅浅的痣,由于年龄的增加,这
颗痣与周围的黑色素慢慢的融合,如果不仔细分辨,都难以看出来了,戚岐看得入神。要
是在别人看来,那是衰老的标记,但在戚岐的眼中,却是分外的迷人,他仔细地盯着他浅
浅的两条细纹以及那颗优雅的痣,这是岁月留下的、饱满而又充实的力量,在男人的每个
阶段都有这阶段独有的魅力,而戚岐最欣赏的、最想要的,就是这种被时间和空间雕琢后
依然充满韧性的力量。
戚岐相信,在Can与他前任在一起的时候还没有这一份韧性,现在他有了,而在恰好这个
阶段戚岐与他邂逅了,实在是太幸运了,如果Can要是再年轻十岁,如果Can还是那个痴狂
而又轻率的少年,戚岐或许就不会对他这么迷恋了,他占据了有力的时间点,老天给他最
佳的出场顺序,与Can发生了这么一段曼妙的爱情关系,他实在太感恩老天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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