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戚岐似乎不太愿意提起白路游,因为戚岐觉得无论怎么做他都是错的,伤害已经形成就不
可避免,戚岐只能按照他幼稚的逻辑思维去做他觉得应该对的事情,但戚岐也万万没想到
自己对白路游的打击如此巨大。
周日他从北京回杭州,周一回到学校,一打听,据说白路游身体不舒服请假了,然后一连
请了两周的假,再后来又听说白路游转学了。
戚岐害怕极了,因为做这个决定的时候自己也是痛苦的,年幼的戚岐笃信老成的俗语"长
痛不如短痛"能解决他跟白路游的关系,但真当自己这么去做了以后,发现结果超出了他
所能控制的范围时,他又开始害怕了,他不希望温顺的白路游遭受爱情的折磨,他不想明
媚如春的白路游因此而变得黯淡无光,他太痛恨自己了,每一步他自认为的高招结果都是
进一步的损棋。
戚岐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罪感,他一度想去白路游的家里探个究竟,但最后他没这么做,因
为那样完全可能使他前功尽弃,如果下一步的棋时好时坏他都难以判断,那倒不如不下了
,起码不会变得更糟糕,戚岐想,所犯下的罪恶,也只能让时间来抚慰一切的。而他,不
能继续了,也不敢在轻易地开始任何一段恋爱了。
戚岐把所有的悲伤都包裹起来,他想通过不停的学习,高强度的学习来化解心中的郁结。
高三那一年戚岐完全投入到了紧张的备考阶段,他报了三个美术班来恶补自己美术专业知
识,日以继夜的复习专业知识。终于如愿以偿的考上了杭州知名的美术学院。
戚岐想脱胎换骨,想跟过去做个了结,于是他终于启动了那笔爷爷给他的资金,他从家里
搬了出来,除了外婆比较不舍之外,母亲反倒是庆幸终于不用跟自己年迈的亲娘挤在一个
狭窄的屋子里了。
戚岐一面上学,一面在校外找零工,找兼职,日子过得非常辛苦,但也只有在不停的劳作
中,才能忘掉他冷漠的母亲,还有那不知所踪的父亲,那个伤害了自己的阿肯,以及那个
被自己伤害得那么深的白路游。只有不停地工作和学习才能让戚岐不去想那些沉重的问题
。
这是杭州宝石山下的一家酒吧。
这个酒吧单名一个"城"字,坐落在杭州著名的酒吧一条街内,一到晚上,穿红戴绿的年轻
人熙熙攘攘地在这里会集,整条街霓虹闪烁,亦幻亦真。但"城"这个酒吧跟附近的bar很
不一样,它的门面没有彩灯只是?黑一片,与周遭的建筑显得有点格格不入,走近看才能
端倪出在破旧的墙壁上挂著一个用铁丝勾勒出的"城"字,那铁丝红色的锈迹腐蚀著微微泛
绿的墙垣,这般红绿搭配,算是唯一勉强能与灯红酒绿的场子攀上些姻缘。
这家店开了近二十多年了,年纪几乎比戚岐还有大,隔壁的酒吧更替倒闭了一批又一批,
他却屹立不倒,连名字也一直没换,不知道情况的人总觉得这家店老板经营有方,知道情
况的人定会跟你地唏嘘一番这家店真正的来头。
其实这个酒吧是专供同志群体的,所以里面基本做的都是些熟客。
酒吧的老板外号叫风三,是一个结了婚的老龄同志,在他孩子上初中的时候,风三的老婆
才知道自己是个同妻,倒也没哭也没闹,风三说,到了他这个年纪的夫妻,即便是异性恋
也哪有不貌合神离,于是各自住各自的相互不影响,也不离婚,全当亲戚一样走动。
戚岐是由朋友介绍过来在这里做夜班,打零工的。说是夜班其实一周也只是2-3天的晚上
在这家酒吧帮忙,因为戚岐不想耽误学业,所以一周只能有两三个晚上来抽空做兼职。但
风三待戚岐也算不错,一周只上2-3天班,而且日子随戚岐自己挑选,还可以提前下班,
竟开出一个月三千的工资。这可真让酒吧的其他服务员分外眼红,暗自嚼舌根说是风三看
上了戚岐。
当然经营酒吧二十多年的风三,还不至于蠢到白贴一个小家伙钱,他给戚岐开这么丰厚的
待遇其实也是有自己的小算盘。能给戚岐开这么高的价格,主要是因为戚岐长的实在俊俏
,举止谈吐都远比要一般服务员强的多,这点实在讨客人喜欢。因为风三经营的这个酒吧
情况很特殊,论酒的品质、论环境、论表演都远不及酒吧一条街的其他店,客人们来他店
的主要目的还是为了聊天解闷,卸下在外面沉重的包袱,做回真正的自己,于是酒吧有戚
岐这样的服务员,自然能讨客人们的欢心,让他们多惦记着些,风三知道这个小家伙能给
他招揽额外的好处是远不及三千元。
酒吧在晚上六点开门,要一直经营到第二天凌晨四点,戚岐在职的坐班时间为晚上八点到
第二天凌晨一点。这一段时间是酒吧最忙碌的时间。
除了老板风三以外,酒吧还有一个吧台长,一个吧师,三个服务员,一个负责卫生的阿姨
。
吧台长是一个陕西汉子,人称大马,戚岐称他马哥。样貌不错,论年龄,也没比戚岐大几
岁。而另外一个吧师是兼职,叫阿诺,东北人,也就只在星期五到星期六酒吧最忙碌的时
候来店里帮帮忙,另外三个服务员两个年纪跟戚岐相仿,一个叫屠刀,河北人,长脸、黑
皮肤,眉毛极其浓厚,酷似两把屠刀夹在额头上,因此来的外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