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达以上 十五
莫雨槐睡到中夜，迷迷糊糊睁开了眼，感觉
身上出了许多汗，有些黏腻。原来他就容易
在夜里醒来，总要起来喝杯热水，洗个脸，
甚至听首音乐才好重新入睡，当然也有睡不
踏实的时候，可是上班要体力，睡不着也得
硬著头皮睡。
深呼吸，跟自己聊天，数羊，或是看一本
乏味的书，他试过许多方法，他的失眠症状
并不算太严重，多少有些用处。不过，有一种
方法，却是全然无用的，就是想像著，如果
有一天，他什么都能告诉阿则的话，他会想说
些什么呢 只是一个模糊到摸不真切的念头，
就能将原先积累的睡意全数打消，只剩下温暖的
悲伤的意念，在黑暗中盘旋，这个问题太具有
诱惑性了，只想想就很快乐，当时他想，如果
不只是如果，该有多好。那一夜他是几点睡着
的他有些记不清了，只记得意识下沉的那一刻，
满是惆怅，却又如释重负。
他让他如此不安，可是，却也是他一生所求的
安稳。
可是他没想过，他心里的人真正躺在他身边的
时候，会是这样的……令人惊吓。
原先感到有东西靠在他左肩肩侧，原先以为是
阿黑，可是侧过头一看，才发现是阿则，他身上
没有盖被子，像是睡得有些冷了，蜷缩著身体把
头抵在他肩侧，睡得正熟。
原先因病残留的几分倦懒困意登时消失无踪，
黏在脊背上的湿黏的汗水被冷汗取而代之。
他下意识放轻了呼吸声，目光却不受控制的靠拢
过去，房里只在墙上有一盏小小的夜灯，让他可以
看清阿则的脸，清俊的眉目间没有痛苦和悲伤，
只是安然沉睡着。
他最近气色不错，他想，脑中慢慢浮现出几道菜谱，
想要之后做给他吃，最近太忙了，一直没能好好
照顾他，都反过来了，变成他在照顾自己，这样
不太好。
他放纵自己贪恋了这样近距离的注视片刻。以往，
并不是有那么多机会，可以这样盯着阿则看的。
从喜欢上一个人开始，双眼就是最容易泄漏秘密
的地方。不能对眼，那样会透露太多，在其他
地方也不宜停留过久，不要去看，不要多说，
只要去做，剩下的放心里，天知，地知，自己
知道就好。
也许他一直不太明白爱情是什么，他是一个认真
而执著的人，可是恰巧爱情却是认真不来的目标，
可能孤注一掷，却一无所获，但如果他一直想着
他能拿到些什么的话，一直害怕受伤，害怕无路
可退，也许他只能成为他曾和Evan谈论过的那种
站在岸边的人，就这样看着，终其一生。可是，
游离在朋友的疆界中久了，自我放逐，自我安慰，
自我欺骗，他也想着，有一天，他能回来，能坦然
的注视，在清醒的时候，对着他喜欢的那个人，
说出他的爱情。
输了也好，受伤也罢，那又怎么样呢? 也许不是
没关系，而是没办法，他那么喜欢他。
慢慢冷静下来，想起了睡着之前阿则跟他说过
的话，心里有一丝隐密的甜缓缓渗出，流淌
在那些迂回深邃的沟壑中，只是一丁点，却
足以遮蔽过往的苦和酸。
他思考了片刻，关于在阿则醒来之前，他可以
做些什么，可是脑子却乱糟糟的没有半分头绪，
有些兴奋，有些茫然，不知所措，简直像是高中
时候情窦初开的男孩，十分的不长进。最终，
他只是半坐起来，轻轻把被子抖开了，盖住了
阿则跟他，形成一个黑暗而暖活的小空间，把
两个人不甚紧密的兜在一处。他静静看着阿则，
目光梭巡过他色泽浅淡的唇，喉头一动，吞了
口口水，前所未有的冲动和迟疑在心中大声叫嚣
著对骂。他抿了抿干涩的唇，靠过去的时候却
顿了一下，有些艰难地擦过对方的鼻尖，最后
只是轻轻吻了对方的眉心。干燥而浅淡的一吻，
其中蕴蓄的那些汹涌却无人知晓，只是永远留在
了他的心间。
嘴唇是留给情人的位置，而他却还不是情人，
他已经偷偷爱了太久，唯独这个，他不想偷
著来，想要他是明白的。而且，他感冒了，
传染了也不好吧？
莫雨槐自动遮罩了心中小恶魔的大声咆哮，
退回枕头上，心安理得地继续偷看对方，
按他原先的计划，是看到阿则醒来为止，
再继续装睡，可是，也许是两个人的被窝
太暖活了，还是刚刚那个单方面的亲暱
触碰让他有些过于激动，他像是在暖洋洋
的温水中漂浮着，温意顺着水流浸透了
他的四肢百骸，他和垂下的眼皮努力对抗
了十余分钟，终于不敌，再次坠入了梦乡，
只这一回，萦绕在心间的不再是迷惘和悲伤，
而是他所留住的为数不多的小小的欢喜。
两个人平稳的气息此起彼伏，静静在昏暗的
室内响成一片，此时两人中间的被子忽然抖动
了一下，隆起来一团，挣扎着往两人头部的
方向靠近，好半晌才从被子下面钻出了一只
黑猫。阿黑甩著尾巴站起身来，睁著圆滚滚
的黄色眼眸左右看了一看，伸出小小的肉掌
轮番推了推两个人类的脸颊，却没有获得回应，
最终牠决定把自己安置在两个人类头部的中间，
团起来继续睡觉。
******
莫雨槐第二次睡着要比第一次要沉的多，
只隐隐约约感觉有人把手放在他的额头上，
过了一会，又有一个带着冷意的东西，隔着
什么被轻轻放在了他的头上。睡意像是张
绵密而不透光的巨网将他牢牢束缚著，也许
他也不怎么想醒来吧 是太好的梦境，只怕
醒来，一切便会化为乌有。
然而他终究还是醒了，感觉到左肩毛茸茸的
触感时，他的心漏跳了一拍，一手拿下额上
压着的小冰枕，侧过头去看的时候，却只看到
了黑乎乎的一团猫，是阿黑。
他松力倒回枕上，看着窗边百叶窗的缝隙透出
的带着热力的暖黄色的日光，忍不住有些想笑，
是有些失落，可是他所拥有的已经比之前多了，
这样很好。
他洗过澡，换了一身干净衣服之后，便到了客厅
去，阿则大概是煮了东西，空气中弥漫着一股
食物的暖香，可是到厨房一看，那里却空无一人，
只有炉上温著的一锅粥。最后他是在阳台找到人的，
阿则正在晾衣服，莫雨槐便过去一起帮忙。这也是
最近让他有些内疚的地方，原先两个人的衣服都是
自己处理的，各自洗涤和晾晒，可是他前一阵子忙
的昏天暗地，很多事情都顾不上，有时候一回神
才发现阿则不知道什么时候把他的衣服一起洗了，
甚至晾干了之后，折好放到了他床上。有跟阿则
说了他自己来就好，可是阿则说没关系，他衣服
不多，一起洗比较省水。
莫雨槐把和自己的内裤纠缠不清的阿则的衬衫从
洗衣机里拿出来解开的时候，感觉脸又开始发烫，
联想到昨天夜里的种种，简直想挖个洞把自己埋
起来，不过看到阿则一脸轻松地说著今天的安排
的时候，他便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挪动脚步
避到了从衣架上垂下来的长裤后面，继续不动
声色地吊衣服。
阿则说昨天他半夜又烧起来，等下吃过简单的
早餐，还是去附近的诊所看一下比较好，否则
周日很多诊所不开门，叫他等等把健保卡给他，
他先骑车去帮他挂号。因为明天晚上要帮忙
哥哥求婚的关系，要跟哥哥碰面，莫雨槐也
不愿意自己到时候状况不好扫了兴致，便应
了声好，又低声道了谢。
接下来一天的活动，是近来少见的清闲，他在
客厅自己安静地吃了一碗热粥，窝在沙发上看了
一会报纸和几页书，又跟起床的阿黑玩了一会。
阿则帮他挂号回来后，两个人一起看了半部电影。
之后阿则载他出门看医生，一起在面摊吃了中餐，
顺便一起去大卖场买些生活用品。
莫雨槐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就喜欢逛大卖场，高大
的货架间摆满琳瑯满目的商品，看着就很热闹，
虽然他多数只是看看，只有少数有兴趣的会驻足
停留长一点的时间，买的也都是那些固定的东西。
他推著推车跟在阿则身后，看着阿则悠哉悠哉
慢慢走在货架间，对着购物清单往推车里放
东西的时候，却有种奇异的感受，他能看得
出来，哪些东西是他的，哪些是阿则的，还有
哪些是他们共用的。阿则提出共同帐户的时候，
理智上他能接受，这是最没有争议的做法，一切
都很清楚明了。可是其实内心深处却有些抗拒，
算得越清楚，总有一种分开越容易，越能轻易
抽身而退的感觉，可是他没有理由拒绝阿则，
当时他们只是室友，他不能用他的心事去造成
阿则的困扰。可是现在呢? 他发了一会呆，想了
半天也没能得出结论，只是走到货架的一边，
仔细比对了几种商品，挑了一盒滤挂式咖啡，
也放到车子里，阿则最近好像对于这个很有
兴趣，他在想，也许回去他们可以一起试试看。
回到家之后，他吃过药之后，又被阿则赶去
睡午觉，这一觉他睡得很好，直到手机响起
为止，接起来一看却是堂姊莫雨临。
两个月前他曾跟堂姊联系过，问过是不是能
带阿黑过去做沟通，但堂姊当时有其他的活动
安排，中间又跟家人出国一趟去找堂哥，其他
时间也早就被客户约满，就跟堂姊说过一阵子
再问她。上周三莫雨临跟他联系，说是周日的
客户提前取消了预约，空出了一个早上，问他
和阿则有没有空过去聊聊，问过阿则之后，便
敲定了周日早上过去。当时堂姊有传给他一份
沟通须知，里面有说要先跟阿黑说，有一个人
会跟牠说话，有想到什么可以跟她说，持续两至
三天，也许效果会比较好。上周他还在忙，只在
阿黑跑过来找他玩的时候叮嘱过几次，不过阿则
似乎很在意，好像是照三餐念叨一遍。
莫雨临这次打来，主要是确认要不要带阿黑过去
的问题。莫雨临沟通时有接受宠物到现场或透过
照片的形式，因为阿黑讨厌外出笼，原先徐青则
是打算只带阿黑的全身照片过去就好。但莫雨临
说昨天有尝试跟阿黑连线，试着问了几个问题，
阿黑传达的意思是感觉现在出去没那么讨厌，
只是不要在笼子里待太久，然后对于小只一点的
猫也不讨厌。因为莫雨临最近中途了一只刚满
三个月的小猫，莫雨槐之前有跟她提过，说
徐青则有在考虑是否要再养一只猫，想问问
阿则愿不愿意带阿黑过去，沟通结束之后，
可以看看两只猫是否合眼缘。
莫雨槐和徐青则讨论了一下，感觉自从上次
阿黑意外被莫雨槐带回家之后，似乎对于
外出笼的抗拒程度有所降低，再加上之前
一直没有空抽出时间去找寻合适领养的猫，
感觉或许可以试试，便答应了明天会带
阿黑过去。
晚上是莫雨槐做饭，主食是干拌面线，有
菊苣叶煎蛋，清炒高丽菜，还有一锅味噌
豆腐鲑鱼汤，另外还有一盘中午在面摊买的
卤鸡心及豆干海带切片。两个人在客厅一边
看剩下的半部电影，一边吃东西，没有太多
交谈，可是气氛却很轻松。
饭后两人各自回房，莫雨槐打开了衣橱，开始
有些烦恼明天晚上去餐厅该穿些什么，因为
哥哥的求婚地点是在一家鱼的料理特别出众的
餐厅，所以他征得了哥哥的同意之后，也邀请
了阿则一起去。在这样的场合，求婚的男人
当然必须是最帅的，他也不可能去抢哥哥的
锋头，可是因为是和阿则一起出席，他当然
也希望阿则觉得他是能上台面的，至少，不要
是丑的吧 正站在衣橱前发呆的时候，手机却
响了一下，却是哥哥的女友沈莎翎传来的讯
息，他看了一会，不禁失笑。
徐青则走到莫雨槐房门前时，看到的就是
这样一幅景象，莫雨槐的衣橱橱门大敞，
看起来刚刚是在挑衣服，而他自己则握著
手机在笑。他不禁有些不安起来，难道阿槐
又要出去约会吗? 犹豫了一会，他便决定
直接去问阿槐，如果又是文旬约的话，他要
打电话去恐吓他。
结果莫雨槐只说，哥哥的女友传讯息给他，
说是明天想要抢先他哥哥一步求婚，拜托他
可以不帮她，但务必保守秘密，不可以告诉
哥哥。也不知道哥哥是哪里露了馅，总之
现在可能惊喜变成反被惊吓。
徐青则松了一口气，忽然心中一动，问道:
“阿槐，如果你是你哥哥的话，你会生气吗?”
“如果我爱他，他说想跟我在一起，我高兴都
来不及了，又怎么可能，会生气呢?”莫雨槐
沉默了好一会，只是微微别开头，避开了他的
注视，轻声说道。
徐青则直直盯着眼前不肯跟他对眼的人，眼中
闪过几分玩味的光，按下了脑中蜂拥而出的
各种点子，只是走了过去，拉着莫雨槐回到
衣橱前，开始帮他挑衣服。
谢谢观文 : )
我回来啦~
这章写的时候感觉有点卡(擦汗
抱歉我回推文的速度比较慢，不过
晚点还是会一一回过，有什么想法
或问题，欢迎留言喔~

我好焦急后续(扭）

感觉阿则是恋爱高手XD

感觉会有惊喜呀！

阿则快行动吧

阿则快终结阿槐的纠结病啊啊啊

好奇两人在一起后谁比较主动 嘿嘿嘿

哥哥女友好鬼灵精(称赞)纠结阿槐完全在阿则手掌心里XD

只有我觉得...阿黑的春天要来了吗XD

阿则快点把阿槐拿下X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