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一早,左宣翊是被水流声吵醒的。
他摸来睡前放在旁边桌上的手机,勉强睁开眼睛一瞧:七点五十二分。
距离闹钟响还有一段时间,左宣翊想也没想就闭上眼继续睡,直到水流声再次响起
。
他睁开眼,看着有点熟悉又有点不熟悉的天花板,过了几分钟才发现这不是他的小
套房。
不远处传来的水流声应该是屋主制造出来的,不是因为他睡前忘记关水龙头或其他
灵异原因。
左宣翊起身下床,揉着眼睛走了几步,一抬头就看见萧允维跪在沙发前擦地板。
“那个……早。”
“这么早?学长不再睡一下吗?”萧允维站起身,直直走向厨房的流理台洗抹布,
边洗边问:“还是你要吃早餐?”
左宣翊小心翼翼地绕过刚刚才擦过的地板磁砖,挣扎了一下还是坐到沙发上。
“学长?”
“啊?我,我想说那等等去吃早餐吧。”左宣翊说完就后悔了,才快八点啊,他应
该要倒头回去继续睡!
“也好,今天应该会很忙。”萧允维拧完抹布后洗了手擦干,走到他面前道:“我
刚刚收到杨睿华的信,说上次临时有事,这两天又有空了。”
一大早起床还听见这神经病的名字让左宣翊觉得有点倒胃口,他缩在沙发上,没好
气地问:“他有空就该去做做善事积阴德,烦死了。他整天烦你,你怎么都不会想
挂他电话。”
“他也烦学长,学长怎么不挂他电话?”
“他心眼跟针一样小,我挂他电话,不知道他又会做出什么报复行为。”左宣翊忿
忿地说:“他跟你约时间了吗?我要在那天把茶包换成过期的,拉死他!”
“我刚刚跟他说我今天下午跟明天早上有空,”萧允维坐到他身边,接着说:“我
会尽快解决他,晚上要一起吃饭吗?”
左宣翊点点头,在萧允维揉了揉他头发时,左宣翊突然站起身,直奔厕所。
萧允维在他关上厕所门时喊道:“刮胡刀在柜子里的右手边。”
“我知道!”
左宣翊盯着洗手台上的两副牙刷,一黑一蓝,好一会后才开始傻笑着漱口刷牙。
等两人穿戴整齐后,踏出家门前,左宣翊才拉住萧允维的手,笑着凑上一个在脸颊
上的吻。
“这算早安吻还是出门……”
“上班啦,不要认真这种事情!”
一路上有说有笑有敌忾同仇骂杨睿华,左宣翊在踏进工作室前,才发现自己居然九
点整就精神奕奕地到达公司,手上还拎着早餐。
公司里除了他跟萧允维之外一个人也没有,左宣翊打完卡,站在办公室前看着这片
自己一手建立的天地,顺便偷瞄两眼男友走进小会议室的帅气背影。
他想:好吧,人生是公平的,有好就有坏。有萧允维,也会有杨睿华那种疯子。
左宣翊踏进办公室,开心地拆了早餐吃到一半时,萧允维却突然敲了敲门迳自打开
,看起来脸色还有点凝重。“干嘛?”
“我刚刚想起一件事。”
左宣翊张著嘴,一脸不解。
“这案子虽然是杨睿华在跟我们接触,但一开始并不是吧。”
左宣翊点点头,嚼了嚼嘴里的蛋饼。
“如果我有个朋友,他男朋友不怕得罪杨睿华,很乐意跟原本的业主接洽谈买下那
个案子或干脆赔偿,这事是不是就能算上结束了?”
左宣翊想了想,再次点点头,“你有那种朋友吗?我也想过叫我哥帮忙但我不想,
我哥是会答应啦,但要是被我爸知道……呃,我离题了,你继续说。”
萧允维拿起手机,萤幕那面朝向自家男友。可是左宣翊就算瞇起眼用力看,也只能
勉强看到萤幕上似乎有一条讯息,至于内容是什么完全看不到。
“我朋友问我有没有记得帮他问职缺,”萧允维解释道:“而他男朋友是何予晋。
”
“……这名字有点耳熟……是我知道的那个何家大少爷吗?控制欲很强,作风霸道
很有事,远亲好像有黑道背景,好几个富豪排行榜都榜上有名的黄金单身汉?”左
宣翊边说,边看到男友沉重地点点头,他吞口口水,同情地看着萧允维,道:“你
朋友怎么受得了他?”
“所以他想找工作,每天至少能脱离男友几小时,还能证明自己念了这么多年景观
不是念假的。”萧允维接着说:“内举不避亲,他的确满有才华,反应也快。虽然
不像你得过奖,但也是我们那届出了名的优秀人才了。”
左宣翊点点头,说:“好啊好啊,我还想说我们公司男人太多了,楷茵抱怨过好几
次都没有女孩子。”
“他是男的。”
“……当我没讲,你继续说。”
“如果他进来跟着你,肯定要面对杨睿华。照何予晋的个性,绝对看不得男友被欺
负,买下那个案子会是他的第一选择。”萧允维犹豫了一下,又说:“而且何予晋
还能假谈案之名跟男友约会……算了我还是不要出卖朋友……”
“等等,”左宣翊跳到萧允维身边,谄媚一笑,“我觉得这方法不错,一举好几得
。不如下午就叫你朋友来面试,我们开诚布公说清楚这件事,也不瞒着他,如何?
他要是不想帮忙,那就算了。”
萧允微皱着眉头想了一会,点点头,说:“那我先跟楚绍河说一声,让他有个心理
准备。虽然是我提的,但如果他不愿意,我希望学长……”
“不会不会,一定不逼他。”左宣翊举手发誓,“不过我也先说,要是他真是个人
才,我还是会留他下来的,让他跟着楷茵或你。”
“嗯。”萧允维想了想,又补充:“但就算何予晋介入,也只是治标不治本。我认
为你还是得让陈景桓来处理这件事,永绝后患。不用这样看着我,我说实话而已。
”
左宣翊扁著嘴,勉勉强强点头答应。
没多久,其他同事陆陆续续打卡上班,也一个接一个诧异又惊慌地以为自己迟到了
。
原因无他,那位常常压死线进公司的老板,居然精神抖擞地在茶水间整理茶包。
如果不是自己迟到,那就是幻觉。而大多数的员工相信自己一定是熬夜熬过头,终
于还是失去了全勤奖金。
杨楷茵是其中最镇定的人。
她凑到左宣翊身边,拿出咖啡挂耳包,冲了热水后出奇不意地深吸了一口气。
左宣翊有些心虚地看向学妹,等了一会后杨楷茵才笑着说:“昨天萧允维临时请假
,学长你知道吗?”
“嗯……知道。”
“学长昨天住萧允维家啊?”杨楷茵又抽了两下鼻子,笑问:“还是换了沐浴乳?
”
“我,我住他家啊怎样。”
杨楷茵发出了段“哦”的长音,瞇起眼,笑着指了指自己的右锁骨处。“学长,吻
痕没遮住。”
左宣翊飞快地遮住自己的右边锁骨,想了想,换手遮住左边的。
但左宣翊还没发现自己做了什么事,杨楷茵已经捧著马克杯离开茶水间,只留给他
一句:“好啦有遮对边,不错嘛。”
左宣翊红著脸躲回办公室,直到萧允维推开门跟他说“我约了楚绍河下午两点半面
试”,他才冷静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