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时候,他知道他在附近,默默的看着杂志、喝着水、吃著饭,但他却
一点也没有睁开眼睛看清的欲望。
等待就像一场抗争,沉默的抗争。
躺在床上的他在做着消极的反抗,仿佛睡美人般的姿态没有丝毫动静。
坐在床边的他在做着无言的等待,像是守护着人生珍贵的宝物般小心。
他们思索著爱情的真谛,各自沉默不语没有任何互动,任凭时间从微小的
一分一秒到以日以周的开始计算。
像是在比谁会先沉不住气,投降放弃。
他没有办法放弃对苍无的爱,在他的观念里,重新接受一人就必须放下前
一份的爱情,但对他来说,苍无不是过去式而是进行式,令人难过难受且漫长
的进行式。
是他让他找到人生的目的,足以坚强走下去的力量。但现在他只是一片迷
网,脚下所踩的道路都是那般的虚幻不真实,前方的景象即便将眼睛睁得再大
都仍是漆黑一片。
还能有什么作为呢?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一种微小的声音在心底说著,经历了友谊、爱情你还想要什么?温馨、幸
福、能够保护自己的家吗?
是家吗?
那一句足以令他溃堤的话。
我们,回家好吗?
深刻且直接的戳上他的心,无力抵抗。
然后当下的他就地投降,失去意识,只能嚎啕大哭,不能自制。
从来没享受过家庭温馨的他,在获得爱情之后极度渴望着这些,但所有的
脚步都像慢了一拍似的,机会瞬转而逝。
这一次、如果紧抓着这一次的机会,他就能拥有并且获得,可惜的是,他
忘却不了苍无,那个深刻烙印在他心版上的人,是那样令他难以割舍且心醉心
碎。
有人跟他说过,友情晋阶为爱,爱最后升华成亲情。
如果直接摘除爱情的部分,只想要那分温馨,不就太过卑鄙了吗?
那个躺在白色病床上的人,将自己化为一只龟,缩在壳里不愿面对现实。
头一周他睡的深,叫也叫不醒。
看着护士替他注入营养液,细弱的手臂上快要找不到能够戳入针头的空间。
满满的爪痕、咬痕,和刀片割出来的细致伤疤,他完全不知道这短短的时
间里初善雨竟如此虐待自己。
他觉得心如刀割,只想把他抓起来用力摇晃怒骂指责,但他做不到,他连
躺在床上、在睡梦中都皱着眉头,一副痛苦难受的模样,然后眼角湿润。
如同那天清晨,他轻轻抚触着他的发他的颊,现在做着同样的动作心境却
是全然的不同。
爱情给人的负担竟是如此的沉重,而他给自己添加的负面情绪远比爱情带
来的负担还要深重,为什么不肯放过自己呢?
他轻柔的吻上他的伤,爱情令人无法克制,让人感到目眩神迷而无法自拔。
情绪是一时的,情感也是一时的。
当爱在蹦出来的一瞬间是绚丽迷人的火光,由很多的点连接而成一段时间,
是用很多过去式拼凑连接成的现在进行式,所以他爱上初善雨很多次,内心激
荡摇晃停停摆摆来回不断。
他该怎么做才能取代那个深扎在他心底的现在式?
如果从亲情着手,给予温馨、温暖,再慢慢注入爱情的成分会不会太过卑
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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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心底呐喊著许多次的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能够宣诸于口的有多少?再说出口后能够化为实际行动的又有多少呢?
我爱你。
我爱你。
和,我爱你。
差别究竟在哪?
因为对象不同、因为说的人不同、因为是不同的爱情、因为我们都变成只
会说不会做的人。
“醒醒好吗?缩著不能解决问题。”
“我知道你想要的是什么,不想要的又是什么。”
“看清楚你眼前的道路,你想要的我给,不想要的我收回,这样还是不愿
意清醒吗?”他如此低声下气,决定卑鄙到底。
软肋人人都有,掐著才能得到自己所想的事物。
人为爱而卑鄙而自私,如果这样能得到想要的,那又有何不可呢?
做吧,做吧,自自私手中剥夺情感,从卑鄙中获得爱情,如果能就这样让
你依赖我、对着我笑、对着我付出信任,那么爱情将尾随在后头,不是吗?
“如果我只想要温暖、被呵护而不要你的爱呢?这样做得到吗?”
人都忘记,要有温暖、要能被呵护,一切都是建立在爱上头,做出这样的
要求,没人办得到。
他昧了良心,点头应允。
“因为我不想要忘记他。”却又渴望着其他,这依然是背叛吧?是吧?
如果是背叛,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他好累好饿好冷,心底被刨了一个大
洞,又黑又深又难受。
因为他也背叛了他,抛下他一人,独自离去。
爱变成恨,不过就是一个念头。
没有谁是谁的亲爱的,只有被蜜糖包裹藏起的刀子,他叫亲爱的。
一体两面的爱情。
“欸,如果我们遗失了对方,我该怎么做?”
“那就恨著吧,才不会忘了我。”
-后篇、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