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覆蓋一张卡片
“妳的手机怎么会在我这里呢?”我回应,发现自己面带微笑,丝毫不费力的。
“没有吗?”她看似还搞不清楚状况地,若无其事地回问我:“你怎么会跟我妈妈
连络上的?”接近气若游丝的音量,刚好穿插在周围患者的呻吟声之间。
“今天不是妳生日吗?我从前天晚上就开始没有妳的消息,昨天从早到晚,一直到
今天傍晚我心急了,就直接拿着蛋糕到妳家,在楼下就遇到阿姨了。”我依然轻握着她
的手,依然面带微笑地;但,虽然看不到,我猜我当下的眼神与嘴角的笑容并不协调。
因为我自始至终都直视着她的眼睛,而她大多数时候是一脸茫然、眼神失焦地望向什么
都没有的半空中。
“这辈子第一次这样子过生日呢。”她轻轻地从我的双手里抽开她的手,前后翻转
地看着伤口上的碘酒。“好丑,我不想要你看见这样的我。”
“对不起。”我说,但我接不下话,我该为什么而道歉?我看到、听到她的伤势跟
虚弱,从她说出来的简短几句话里,我感受到的却是被质问、被下了逐客令,
“感觉……好痛。”我诚实地说。
“护理师都有定期帮我在点滴里面加止痛药,还好。”以为我指的是她身上的伤,
小嘴巴她淡淡地回应。
然后是预期中、但我并不乐见的沉默,与旁人的呻吟声,再次交错著。在这个仿佛
是主场球队才有的地主优势之中,我无言。
‘原来还有这一招啊?(三字经)’我心里想着。
‘这是打算就这样耍赖下去吗?(三字经)’
‘说话啊,问她手机在哪啊!(五字经)’
‘两个都不说话,现在是?(三字经)(三字经)(三字经)(三字经)’
“先这样吧,我累了,想休息了。”她说,语气温和而坚定地,句型属于命令句。
“好,妳好好休息。明天访客时间,我再来看妳。”一样的表情,微笑加直视的眼
神,我回的也不是疑问句,“生日快乐。”
覆蓋一张陷阱卡,我结束这个回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