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享] 第一次当小三就上手.05

楼主: druff   2019-10-16 13:07:59
05. 不堪一击的难堪
  护理师转身进加护病房后,我谈不上熟练但也毫不陌生地,按了两下病房门口必备
的酒精消毒液,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仔细地从手腕到指甲缝隙都消毒过几遍。
  时间过得比我预期中的久(并没有客观地用手表或手机里的时间来计算经过了多少
时间),在酒精消毒液已经挥发完后,仍止不住地磨擦我的双掌。如果我谎报我的姓
氏,就说我跟陛下一样姓夏,搞不好能快一点见到她?
  但她都已经当着我的面发誓过那么多次,她早就已经跟她的陛下结束了。
"Few people have the imagination for reality." 科学家歌德 (大多数人
并不是如此称呼他)曾简短地以此描述著,常人对自己正经历的现实难以拥有想像力的
普遍性认知缺陷。在我理解,近代心理学家所谓认知失调(Cognitive dissonance),
似乎可以是歌德前述现象的其中一种解释:越矛盾的讯息同时出现时,越可能被荒谬地
接受;为了能用如同既往的认知框架(观点)来面对眼前的现实,人们能够一昧相信的
愚直程度、能忽视既有证据的盲目程度,如同1+1=2 般被接受地那么自然。
  “我从头到尾地知道小鹿做的事情让你有多么痛苦、多么挣扎、多么难熬了,我会
忍心对你做一样的事情吗?”甚至于有一次,她泪眼婆娑、眼神却直瞪着我双眼地这样
问过:“在你心里头,我是那样的贱女人吗?”
  人的一生里,已经有太多困难的问题需要去回应。像小嘴巴这样,把几个问题直接
串在一起,简化成一道是非题来要我回答,其实还挺替人着想的。
  为自己着想、犹豫不决、惯于编造脉络连贯的善意谎言等行为特性,偏偏对我来
说,就只是人性中利己的那一面,无论这些行为特性交织而成的行为有多复杂、多难以
被他人理解,我都很难用贱这个字来形容,所以我的回应很简单:“当然不是。”
  在我不自觉地翻阅起记忆里那些她情绪激动地斥责我对她的不信任的对话纪录时,
我已经走到了她的床头边,护理师则已经很识相地离开病房。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她先开口问我:“现在几点了?”
  她身穿浅绿色手术服,露出被子外的右侧手臂和左脸上都有刚包扎上去不久的绷
带,右脚则打上石膏吊在半空中,几乎是衣不蔽体在躺在我面前,这样的衣着,跟医
护人员说只是一般朋友,也不会放我进来探视吧。我一边打量着她的伤势,一边在认知
里自然联想起karma、现世报那类的字眼,一边用双手轻轻握着她的手掌生怕弄疼了
她,一边又思考着未曾表达出来的反射性想法是否有被批评其恰当性的必要。
 
  总而言之,我当下的言语功能仿佛当机了;又或者是说,我的认知功能正基于某种
逃避性目的而全速运作著自我防卫机转,以至于暂时失去了口语表达的能力,于是极为
不自然地沉默著。
  在沉默延续的期间,虽然我没能听到类似时钟秒针的滴答声,但加护病房里,其它
床位的患者为了忍受疼痛而不时发出的呻吟,却是听得真切。人类这种生物,只要还有
余力能够表达出经历的痛苦,主观上感受到的痛苦就会减轻一些。而当下的我,却连吭
都没吭一声。我的内心,在没有余力去减轻心里痛苦,跟刻意累积痛楚来做为某种能量
等待释放的两种状态之间交互切换著。
  同时,沉默的片刻也与旁人忍痛呻吟的片刻交错著,以一个特定的频率持续著。
  “妳不用演了,我都知道了。”打破沉默的我,撒了个谎加一句重话做为引子,
期待接下来的对话,能够将加护病房内的气氛一口气改变:“令堂跟我说妳在这的。
她也说了,妳的手机在妳男朋友那里。”
  你别再来了。我不想再看到你。我们就结束吧。这些我想要听她亲口宣判的话,
我希望她随便挑一句就好,或其它差不多意思的哪句都好,然后把它说出口。
  但,她就像是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不假思索地立刻就回问我:“嗯?我的手机在
你那吗?”神情却看似还神智不清地,迷糊地半睁开她的眼望向我……
  “人都那样了,难不成我还要当场给她难堪吗?”耳边清楚响起我自己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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