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耽美，因为学弟是阿飘所以算灵异？
※2+1视角。
※第一次在版上发文，心情真是ドキドキ的！
※如果可以希望可以留个心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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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Side.】
我租到了一间会闹鬼的屋子。
无风时挂在衣架上的外套会突然落下，接着又腾空而起挂了回去；没有人碰时零食柜或冰
箱门会自己打开，然后再默默地关了起来。
虽然不至于会有危害，但一开始，我真的是吓坏了。不过其实时间久了就习惯了，而且我
也不讨厌那个鬼，感觉好像还有点笨笨的。
“……那个，书不用叠回去没关系。”
某天叠在地上的书莫名倒下后，我第一次出声叫住那个鬼。
就在我说完话的瞬间，一本浮空的书愕然停滞不动，然后啪地掉落在地。
“等等、不要走！我只是……只是……”
……我想做什么？
几秒的恍神后，四周不再有任何动静。他似乎已经走了。
过了一阵子，我不知不觉中摸熟了那个鬼的行为模式。
他似乎很喜欢读日本文豪的书籍，所以我买了好几本回家放，让他无聊时可以看；他有些
少根筋，常常不小心撞倒一些物品，我趁假日好好收拾了一下屋子，把凌乱的东西通通塞
到柜子和架子，这样他就不会老是撞到东西后还得慌张地恢复原状。
而他似乎也渐渐对我不那么防备了。有时工作晚回家他还会帮我开灯，一进房懒得脱西装
、直接倒在沙发上时能感受到发丝被轻柔的拂过，仿佛在催我赶紧盥洗吃饭，还会替我拉
松领带，生怕我被勒到似的。有一次还看见他翻出我的相簿在看，使我哭笑不得。一个鬼
竟然对我以前的照片有兴趣，怎么想怎么诡异。
这样的生活就像是多了一个看不见的室友，让我未曾感到寂寞。
然而，那天发生的事将这平凡而珍惜著的日子无预警的结束了。
这一晚，我如同往常的就寝，看见书房的灯亮着，知道他正在那里读书，躺到柔软的床上
后就那样睡了过去。
到了半夜，我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噪音吵醒，原本以为是他发出的声音而不以为意，但下一
秒却觉得不对劲。
可能是因为当鬼很无聊，所以每次他一旦开始看书就会持续好几个小时，中间并不会离开
做别的事。
我倏地下床，悄悄走出寝室的房门，果不其然发现书房的灯依旧亮着，看来他并没有察觉
到怪声。
确定了不是他发出的声音，我提起了警戒心——家里遭小偷了。
我继续放轻脚步前往客厅，结果就看到两个黑影拿着手电筒在柜子旁东翻西找。
果然是小偷！我安静地躲到一旁，拿出手机打算报警，却偶然瞥见小偷手上翻出的物品。
——是我的相簿！心里喀噔一声，我就那么跳了出去。
“两个小偷！我已经报警了，赶紧留下你们手中的赃物然后离开我家！”
正在搜刮值钱东西的两个男子吓了一跳，齐齐转过身来，我快速打开了客厅的灯，沐浴在
白炽灯光下的歹徒面色狰狞。
“欸、听见没，他说他报警了，而且现在还看到咱们的脸。”
“那就只好灭口呗，要是不杀他对我们会很不利。”
要杀了我吗？我恐惧了起来，但一瞄到小偷手上的那本相簿，想拿回来的念头却莫名变得
坚定。
——那本相簿对我而言很重要……对那个人也是……
脑海中闪过的念头，使我疑惑了一瞬。
——为什么很重要？还有对谁？
还没想通，其中一名男子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把刀，喝地一声气势汹汹地砍来，我急忙侧过
身闪避，收起混乱的思绪。
两个小偷默契不太好，在合攻时常常碍到对方，但一对二还是让我落于下风，身上已经多
处挂彩，光是闪避就让我相当吃力。
扭打过程中，眼睛余光瞥见书房的灯光不知何时熄了。他终究是注意到客厅这边的骚动了
吗？
就在我恍神之际，从腹部猛然传来被利器刺穿的剧痛，我闷哼著向后踉跄了几步。
“啊、我刺中他啦！接下来就乖乖给我上西天吧！”
视野变得模糊不清，我捂住伤口挣扎着远离眼前的歹徒，但看来徒劳无功，两个男子还是
不断地向我接近。
——啊啊，我就要死在这了吗？
失血过多造成的脱力使我倒地不起，我闭上眼，死心等待着即将到来的死亡。
“咦？东西怎么会自己飞起来？”
听到男子疑惑的声音，我迟疑着睁开眼，就看见客厅里各种物品腾空飞起，一个接着一个
的砸向两个小偷。
“唔啊啊啊闹鬼啦！好痛、不要找我啊啊啊啊！”
“喂不要丢下我啊！等等我啊啊啊啊——”
两个歹徒抱头鼠窜，惨叫着争相冲出了屋子，随着脚步声的远离，夜晚重新变得安静。
一放下心来，腹部的疼痛成倍地发剧，衣服上绽出刺眼的血花，使我头晕目眩。
不经意抬起眼，一个纤瘦的身子无预兆地映入眼帘。少年的长相清秀，在白炽灯光下整个
人显得白皙透明，仿佛下一秒将会从我眼前消散似的。
下意识地，我知道他就是这段时间与我同居的那个鬼——不知为何，那身影似曾相识。
他脸上满是惊慌的神情，想碰触我却穿过了我的身子。
我定定的望着他，然后微微地笑了。
“……我可以看见你了……我们，是不是哪里见过？”
他先是愣了一下，接着露出了像是哭脸的苦笑。
‘……大笨蛋。’
他的嘴一张一合，没有发出声音，耳畔却仿佛听见了他的话语。
那声音……好像是……
脑袋逐渐变得昏沉，我的意识就那样陷入了一片黑暗。
当我醒来的时候，我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我询问护士是谁送我来的，她疑惑地反问我“不
是你自己打电话叫救护车的吗”。
我愣住了。我并没有自己叫救护车，甚至连报警也中断了。
——是他！我顿时想到那个鬼，但又再度感到困惑。明明我看得见他的时候，他连声音都
发不出来，是怎么打电话的？
不久几个警察来到病房，对我家遭小偷的事情做了笔录，我再次询问，得到的也是相同的
回答。
看来他不但帮我叫救护车，还报了警。这么大的救命之恩，回去之后肯定要好好感谢他一
番。但是要怎么感谢呢？买更多的文学书给他？还是……
几天后出院回到家，我看着满目疮痍的客厅，想到之后的整理就忍不住叹了口气。
先将清理的事摆到一旁，我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开口：“……那个，我回来了。谢谢
你那天替我赶走了小偷，还好那两个人吓到忘了带走搜刮的东西，没有被偷走任何东西真
是谢天谢地。然后……”
我停了下来，客厅里散乱的物品没有任何动静。一股不好的预感升上心头，我不安的唤著
他：“喂、你在的吧？在的话可以动一下地上的东西吗？”
我的问句破碎在停滞的空气中，依旧没有得到回应。
“喂！你出来啊！你躲在哪里？不要吓我——”
我近乎歇斯底里的大吼，发狂似的找遍了每个房间，却完全感受不到他的存在。
跑回客厅时不慎被地上的杂物绊倒，我就维持着那样的姿势一动也不动了。
“为什么……你不在啊……”
好像有什么温热的液体自眼眶溢出，但那根本不重要。此刻除了心口像是被挖去一块肉的
抽痛外，其他事物都不重要。
什么都不重要了。
窗外阳光造成的阴影拖得老长，我发现我在不知不觉中睡着了。我颓然坐起身揉了揉几下
眼睛，这么大的人了还会哭到睡着，说出去一定要被人笑话。
环顾四周，一片凌乱的景象提醒着我那晚的事情以及他消失了的事实。如果平常我心情烦
躁把东西弄得一团乱，他总是会细心的帮我整理好。
又来了，内心一阵空虚的发痛。这种感觉是怎么回事，难道我已经无法再过没有那个鬼的
生活了吗？
真是可笑——我不禁嘲笑起自己。当初不就是为了不想依靠任何人活着，才会自己不顾一
切地到美国去进学吗？如今却因为一个不请自来的鬼魂搞得不像自己，过往的努力不就都
白费了吗？
我转头活动筋骨，碰巧瞧见了那本遗落在杂物堆上的相簿。
想起那个鬼常常拿出来翻，我忍不住将它拿来翻翻。看了几页后，我发现这本相簿放的几
乎都是我高中时期的照片。
浏览到其中一页时，我鬼使神差地停下了翻页的动作，目光如同被引导著停留于一处。
视线的尽头，是一个空荡荡的套子。周围的套子都有一张照片，然而唯独只有这一个是空
的。
察觉到一丝微弱的违和感，但又不太确定。
——这里……原本就是没放照片的吗？那为什么……
我的手缓缓抚上了胸口。
——为什么……感觉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
【B Side.】
我好像已经死掉了。
为什么是疑问句呢？因为我的记忆如同被粗暴的扯散般，碎片与碎片在脑中混在一起。唯
一比较鲜明的，是大卡车近在眼前的大轮子。我想我大概是发生车祸了。
但当我恢复意识时，看到的不是七爷八爷，也不是来迎接我的小天使，而是再平常不过的
街道。
我变成孤魂野鬼了……吗？
‘啊……’
我张口，发不出一点声音。我走向路边的看板——变成鬼的我没有像小说里写得那样会飘
浮——伸出手来试着触碰，却就那么穿过去了。
我端详著自己的手，接着又摸了摸自己的咽喉处。看来我不但无法发声，还无法碰到东西
，这样我还不如直接升天算了。
不过人家都说无法升天，是因为在现世仍有所牵挂。我所牵挂的应该不是家人，从模糊的
记忆中能稍微得知我与家人的关系不是很好。情人呢？印象中似乎没有那样的人存在，我
是自己一个人住的样子。
那么我的牵挂……到底是谁？
不经意间瞄到了看板上写的广告文宣，我不禁瞪大了双眼。
‘白色情人节大特价……我记得不是才刚过完端午节吗？’
虽然没有声音，习惯性地我仍然将疑问说出口。奇怪了，难道我不是死了之后立刻变鬼的
吗？
‘那现在的日期到底是……’
我四处走动，想看看有什么能让我确认日期，途中还被几个行人穿过身子，那种感觉真是
说不出的奇异。
然后，在某家电器行的电视墙上终于看见了现在的日期——
‘2016年3月14日？！已经过了七年多了吗？！’
我忍不住无声的大叫出来。太夸张了吧……没想到竟然已经过了那么久了吗？
下一个想法冷不防冒了出来：啊，果然，我死掉以后的世界还是在照常运转着啊。
嘴角扯出自嘲的曲线，傻了啊我，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我只是一个被人忽略的“幽灵”啊。不管是生前还是死后。
突然，就像受到磁铁吸引般，我感觉到有一个存在隐隐出现于附近。
我恍惚地沿着不知名的力量而去，回过神来时，我身在一间小客房中。客厅里摆了很多纸
箱，零散的物品到处都是，看来有人刚搬来这里。
我怎么会来到这里？正在困惑之时，一个身影无防备地映入眼帘。
——学……长？
“……呜！”
刹那间，与眼前男人有关的记忆如潮水般强硬地闯入脑中，不堪负荷的我抱起头呜咽出声
，然后愣住了。我能发出声音了？
我猛然抬头望向学长，他仍然故我的拿出箱子里的生活用品。
没听到、吗？随即才想到，对了，我已经变成鬼魂了，就算能说话也只有自己听得到而已
吧。我忍不住嗤笑了自己。
我小心翼翼地跟在学长身旁，即使知道他根本不会察觉到，就这样默默地看着他将纸箱里
的各式物品拿出来摆放。
学长——是唯一一个会以笑容温柔地对待我的人。
我从小就有中度的社交障碍，跟他人相处时会感到恐惧紧张，更别说是正常交流了。在学
校我总是独自一人，没有人想靠近我，仿佛我的周围形成了一道无形的墙壁，我也就默默
地接受了这样的现况。
而被排挤的我，不幸地成为了霸凌事件的常客——当然都是被欺负的那一个。
——一副阴沉的样子，看着就不顺眼！
大部分时候被打的理由都是这个，我很想反问他们：“害我这么阴沉的，不就是你们吗？
为什么却因为我阴沉而讨厌我呢？”
但是我没有勇气问出口，每次张开嘴都只能发出微弱的呐呐声，然后通常就会被揪住头发
，嘲笑我的声音像是蚊子叫一样，听了就烦，接着就是一顿不分青红皂白的拳打脚踢。
所以我后来放弃了想反驳的念头，雨点般的拳脚落在身上时，我只是紧咬下唇不出声，抱
起头承受接踵而来的疼痛。
渐渐地，我不再开口说话，某天甚至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但我并不以为意。
反正也没有人会愿意倾听。
就在这种如同地狱般的日子中，学长无预警地闯入我的世界，将我拯救了。
学长开始天天和我腻在一起，为的就是怕我落单时又被找麻烦。对于我无法说话的问题，
学长非常替我担心，尽管我一点也不在意，但看到他的样子，不禁让我心中也燃起想恢复
声音的欲望。
后来在学长的陪伴下，我的声音真的恢复了。头一次在学长面前说出话的时候，学长看起
来比我还要开心，还把我整个人抱起来欢呼，虽然一个大男生被这样抱着很不自在，但我
受到学长的感染，也忍不住一起笑了起来。
渐渐地，学长在我的心中成了一个重要的存在，我甚至觉得，每天来学校的目的只是为了
见学长。
然而就在学长的毕业典礼上，他告诉我他要去美国念大学了。像是晴天霹雳般，我傻住了
。我无法想像未来的日子我将生活于没有学长的城市中。但是我不可能跟着去，更不可能
挽留他——若是因为我而误了学长的前途，我会无法原谅自己的。
我木然的点点头，表示我知道了。抬头对上学长的眼神，才发觉学长一副放心不下我的神
情。
——不可以再成为学长的负担了！起码最后不能学长看到我难过的样子。
抱着这样的想法，我努力扯开笑容，拚命想掩盖住真正的心情：“那很好啊！恭喜学长了
。”
学长皱了下眉头，开口想说什么。怕是被发现我在强颜欢笑，我赶紧又补了一句：“哪天
功成名就回到台湾了，记得打个电话告诉我啊！”
学长愣了半晌，也露出了微微的笑意。
“我会的。”
毕业典礼结束，毕业生就直接走出了校园。在人群中，学长一眼就找到了我。他向我挥了
挥手，脸上绽开灿烂的笑靥。这时我再也忍不住，用手圈住嘴巴，奋力地大喊道：“学长
！再见！”
直到学长的身影消失在校门口了，我的泪水才敢掉出眼眶。
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到学长，那时他那令我泫然的笑颜，至今仍历历在目，难以忘却。
那天放学路上，我哭得像孩子一样——现在想想真是丢脸——连行人投来的目光也不在意
。后来、后来——
后来我就没有记忆了。我想意外大概就是发生在那一天吧。
那天我任性地要求学长回来要通知我，而现在学长人就在我的面前，不晓得他知不知道我
的死讯呢？
一个恍神，我绊到了一旁的书堆——更加吊诡的是，书堆竟然轰然倒下了。学长被吓了一
跳，倏地转身面对着我的方向。我趴在地上，还没回过神来。
明明先前完全碰不到任何东西，为什么……我却碰得到学长的东西？
下一秒我跳了起来。糟糕！我把学长的东西弄乱了！
我赶紧将地板上零散的书本拾起，仔细地一本一本叠好，然后满意的吐出一口气。完美！
我转头看看学长，却赫然发现他一副看到鬼的样子。难不成——学长看得到我了？
我冲到学长面前，在他眼前挥了挥手。没反应。那学长是看到了什么……
“刚刚书……自己飞起来了？”
学长的话一棒将我打醒了。对啊，虽然我碰得到东西，但学长看不到我，所以我叠书堆的
行为——被学长当成灵异现象了！
我绝望地抱住头。我怎么连死后成为幽灵都造成了学长的困扰了呢？
“算了，应该是我太累了，才会看到幻觉……”
我连忙点头如捣蒜，虽然没人看得到。没错！学长你看到的是幻觉！
“……我还是早点休息吧。”
学长叹了口气，揉了揉眉间，看起来很憔悴。我原本慌乱的心思静了下来。
过了七年，学长似乎没有当年那么爱笑了，变得沉默寡言。然而变成幽灵的我抛下了一切
，反而感觉心情轻松许多。
看着在昏暗的房间内就寝的学长，我想为他做点什么。
“哈啊——睡过之后精神比较好了。继续整理……咦？”
打完呵欠，学长猛然停下话头，错愕地环视著井然有序的各式物品以及一旁叠好的空纸箱
。
我静静地坐在角落，有些好笑的看着学长困惑的样子。那些家当是我趁学长休息时整理好
的，反正幽灵似乎不需要睡觉。只是，学长只会把他当成是自己做过而忘了，而不会想到
是我做的吧。
贪心的紧盯着学长不放，毕竟已经好一阵子没见到面了，我想将学长的面容深刻烙印在心
中，珍惜地把握现在能陪伴在学长身边的分分秒秒。
也许哪天我会就这样突然消失不见了也说不定。
目送套上西装的学长离开，我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以前就偷偷想像过学长穿西装的样子，现在死后倒是满足了心愿。只是如果他的表情能像
从前一样开朗就更好了。
已经见到学长了，但我似乎还没有要升天的迹象，于是我干脆就在学长的租屋处待了下来
，天天都跟在学长的身后跑——结果就是常常不小心撞倒东西，然后我再急忙地恢复原状
。起初学长还会感到惊讶，但渐渐的似乎习惯了这些“灵异现象”，学长后来已经是一副
见怪不怪的样子。
我当然也不想打扰到学长的生活，但是每次看着学长，我不禁回忆起从前的种种，心思一
飘远，就注意不到脚边了。
“……那个，书不用叠回去没关系。”
然而那天，学长竟然向我说话了，我吓得丢下手中的书就那么逃离了现场。身后似乎传来
学长的叫唤声，但我只是脑筋一片空白，拔腿狂奔穿过了大门，悻悻然停下脚步，然后缓
缓靠着墙蹲了下去。
——糟糕。
我抚著胸口，要不是我是死人，那里现在必定能感受到强烈的心跳。
——这下子，要我完全不打扰学长的生活，已经做不到了。
从那之后，我不再有所顾忌，无聊时就去学长的书房拿书看——虽然几乎都是些看不懂的
原文书，我只好选其他翻译书读；在学长因工作晚归时，我会帮忙把灯都打开，然后拉松
他那令人窒息的领带——每次学长回来都直接躺上沙发一动不动，我真怕他会就那么勒死
自己——偶尔我忍不住想触碰学长，却也只能稍微摸到他的发丝而已，这时候学长疲惫的
脸上总会漾起淡淡的笑意。
我不知道究竟学长只是因为觉得痒而发笑，还是知道是我拂过他的发丝而笑。
学长大概是担心我会把家里弄得一团乱，收起了一些零散的物品，而且还买了很多翻译书
回来，似乎都是买给我看的。
有天偶然找到学长高中时的相簿，我翻开来仔细的浏览，几乎每一张相片都有学长令人怀
念的笑脸。看到某张相片时，我的嘴角忍不住扬起。那是我和学长的唯一一张合照，因为
从前自卑的我十分讨厌拍照，连这张也是学长趁我不备时拍下的。
自从发现那张相片的存在后，我时不时就会翻出来珍惜地凝视它，在脑海中回味从前与学
长相处的一点一滴。
我很开心，能与学长生活在一起是我想都没想过的，让我很没有实感。甚至有时候我会以
为，我并没有死，而是幸福地与学长同居著。但是当我呼唤学长而他没有任何反应时，那
一刻我才会猛然再度察觉到我已经死了的事实，每一次都伴随着胸口窒息般的酸楚。
我心里明白，这样美好的日子总有一天会结束，但我没想到，最后会来得那么快——
这天夜晚，我如往常待在书房念书打发时间。虽然偷看学长的睡颜也是一大乐趣，不过大
多时间还是书本陪伴我度过漫漫长夜。
我挑了太宰治的《人间失格》来读。字里行间，我仿佛看见了从前的自己，对任何人、任
何事物、或甚至这个世界感到绝望。
但和他不同的是，我遇见了学长。只是到最后，我俩同样都死得如此可笑。
不知不觉间，我读完了整本书。我走出书房并关上灯，这才听见自客厅传来了不寻常的打
斗声。
当我连忙赶到客厅时，我看见的是强盗正把刀刺进了学长的腹部的画面。那瞬间，我的呼
吸停滞了，不断冒出的血花使我头晕目眩。
不要。不要在我面前……
刹那间，有什么从我身上爆发开来，客厅里散落的物品腾空而起，一个个砸向了两个震惊
的强盗。
等到两个男人惊慌地消失在门口，我才如梦初醒般，立刻上前确认学长的状况。我大叫着
要学长别睡着，但是我的声音根本无法传到学长耳里。
我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却怎样也碰触不到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学长的生命一点一点流
逝。
“……我可以看见你了……我们，是不是哪里见过？”
突然，学长说话了，声音非常微弱，双眼却确实地聚焦在我身上。
这一秒我好想哭。过了这么久，我和学长终于真正的见到面了。但是现在……我宁可你见
不到我。
我想要微笑，但恐怕脸上扭曲得比哭脸还难看吧。
“……大笨蛋。”
我不知道这句话是否传到了他的耳中，但至少我相信，我的声音好好的传达到了学长的心
中。
学长接着就昏了过去，我强打起精神。我一定要救学长！但是现在的我，仅仅只能移动学
长的个人物品，无法碰触到学长本人，该怎么做……
从一开始我就很奇怪这个状况，为何我什么都碰不到，独独可以接触到学长的物品？而学
长本人却是看不见我，我也无法触碰他？
后来我想，也许，这是一种界线吧。学长就是我在人世间的牵挂，若哪天我们真的相见了
，那便代表着结束——我再也没理由逗留于此了。
不过如此，我已经十分满足了。竟然死后还能和学长共同生活，甚至有意识到我的存在，
这已是天大的恩惠。现在，让我再任性最后一次吧。
我深吸一口气，手颤抖著缓缓放下，直到掌心感受到一片温暖。我笑了。
即使这样做我会魂飞魄散，只要能救学长的命，我不后悔。
泪水几乎要夺眶而出，我赶紧止住。不能哭，至少现在没时间让我哭。我先是用学长落在
一旁的手机拨通119叫了救护车，接着在一团混乱中挖出医药箱，简单地替学长的伤口做
了止血处理。
做完该做的事情，我停下了动作，仅仅只是低头望着学长此时苍白的脸庞。注意到自己的
身子开始变得透明，一股悲伤的情绪攫住了我的胸口，鼻头一酸，眼前的视野蒙上了水雾
，变得迷濛不清。
“学长……为什么你忘了我？为什么我死了？我还没……还没对你说出最重要的话啊……
”
我泣不成声，眼泪一滴一滴落到学长的衣服上，化成了点点泪渍。人与鬼之间的距离，终
究是太大了点。
注意到视野一点一点黯淡下来，我知道时间要到了。忽然眼角余光瞥见地上翻开的相簿，
正好是有我和学长合照的那一页。
我吃力的伸直手臂，把那张相片抽了出来。虔诚地在上面落下一吻——至少，让我带走一
个我们的回忆吧。
我的眼前陷入完全的黑暗。但是我知道，手里仍紧紧攥著那张相片。
——学长，我喜欢你。所以，请你代我好好地活下去。
【？ Side.】
最终，他还是不晓得那个熟悉的幽灵究竟是不是他见过的人，只记得看见幽灵的刹那，心
头隐隐有种苦涩。
他们之间，是否不小心错过了？
他突然回想起七年前，刚踏上这片故土时，那句无意识吐出的话。
——我回来了。
他不记得为什么，也不记得是要向谁说的。
然而，他并不知道，期盼著这句话的那个人，已经再也不会听见了。
Fin.
>
这篇最初是为了一个企划而写，最后因为交稿期限将至所以匆匆收了尾，也删减去了不少
剧情。
可能哪天会回来将他们的故事补得更加完整也说不定。
感谢你看到最后，期待下回隔着文字的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