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洪二郎偷了他的玉戒指之后,便把那东西拿去典当了,然后大手大脚毫不掩饰地到处挥霍
了几日,又是喝酒又是去潇湘楼的,江品硕以为这样就能让他安静几天。
说来洪二郎也真是聪明,如果他偷的是那些在村长面前展示过的奇怪珍宝,毕竟那些东西
村民都见过,只要一旦流落市面,便会轻易被发现偷东西的人是他,所以他偷的只是一枚
普通的玉戒指。
那玉戒指成色好,水头长,玉质细腻,在翡翠中也算上等,以前过著奢侈的生活时,他从
未特别对这些小玩物留心。
江品硕怕节外生枝,所以没有把这件事情跟阿絮讲,但心里总觉得有些怪怪的,洪二郎先
前如果真的陷害他偷那个破掉的云盏未果,绝对不会因为偷了东西变卖了,得到了一点好
处就轻易罢休的,之后很有可能还会发生别的事情吧?
但他又能怎样呢?身为一个外地人,除了勉强应付著,也不能怎样。
那事情隔了几天,那个叫做刘鑫的刘公子,说是要回刺桐了,特别来找他坐坐,两人去了
附近的酒舖,“我一直都想找机会见见您,江公子。”
“我可不是什么公子啊……刘公子客气了。”江品硕赶忙不好意思的说,“上回还多亏您
相救了……”
“您说的语言虽然我听不懂,但是看情势也知道,他们里头摆明有故意针对你的人,我也
是藉这机会帮个忙而已,不算欺骗。”刘鑫笑道,“我一直很好奇,您气质不凡,又正直
良善,怎么会来到这个小山村呢?难道真的只是对云盏感到兴趣吗?”
“算是吧。”江品硕回答。
“但云盏这样的东西,买一套便成了,您也的确不是买不起,不必来这个地方吃苦啊。”
刘鑫说。
不知道该怎么跟这个人说明自己的状况,于是江品硕只是笑着说,“或许……经过这些辛
苦理解,得到的东西才更珍贵啊。”
“江公子真是有趣啊,难道也要吃亲自耕种的食物,亲自建造的房屋吗?”
“或许只有这样才能够珍惜自己所拥有的东西吧?心怀感恩,不要把事物都看得理所当然
,算是在下对自己的警惕。”虽然老生常谈,但这也是江品硕最近的感受,用这样的身分
,在这个世界生存,他也似乎能够稍稍理解这件事情的重要意义。
“公子有如此见解,在下实在佩服!”刘鑫站起来双手作揖,接下来说了许多自己的事情
,原来他这一趟只是回来探望父母,过两天就要回到莿桐去了,他在那边做生意,和朋友
投资开了一间小酒楼。
“我也不明白,父母总是守着这个小山村,不愿意和我一起到莿桐去生活是为什么,今天
听着江公子这样说,或许也能略为知道父母的心思了。”刘鑫笑着说。
“您过奖了。”江品硕摇摇头。
“明日我便要下山了,我的马车还在南峰镇等我呢。”
所以那个时候就已经有南峰镇了吗?这么说来,这个庆云村和南峰镇一同消失后,村里的
后人,是不是有可能会出现在后来的南峰镇?或是漳州?莿桐?
这些资料在当时他在进行调查的时候,几乎都断了线索,到底是因为七百年太过久远,还
是大家都因为这座山的恐怖而有意避讳呢?
“有机会的话,公子也可以来刺桐找在下,在下必定好好招待您。”聊得差不多,刘鑫起
身要准备回去了。“虽然娘亲一直希望我留下,但我还是早点回去吧。”
“时局动荡,刘公子也要小心自身的安全。”江品硕皱着眉头,点点头道。“刺桐虽好,
贸易广泛,但也龙蛇杂处,未必比这小地方安全。”
“惟天下之静者,乃能见微而知著啊。”刘公子叹气道,“如今朝局不稳,陆陆续续都一
直有金人来犯,现在蒙古又虎视眈眈,这日子,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到头啊。”
江品硕没有多说什么,虽然他不确定从他人口中的嘉定年间,是否就是宋宁宗皇帝,但不
管从情势和人门口中的叙述,推定现在的年代都已经几乎是南宋末年,就代表这个朝代已
经差不多要衰亡,到了最后蒙古人的确会南侵,开始就是元朝统治的时期,到那个时候,
汉人会因为排挤和歧视,长期受到压迫。
他反正也不知道自己活不活得到那个时候,说这么多或许毫无用处,在历史课本上看到的
巨大史观中,任何一个人的性命都不过是微小的一片尘埃,无论太平盛世或凶年饥岁,也
都有许多说不出的苦楚和幸福,终归人民的生活,都不是历史课本上简单的几句话能够带
过,也罢。
“这个……算是一点小小的见面礼。”江品硕从背包中找到自己的手表,虽然他的日期年
代已经混乱,但是手表的指针只要设定好,便还能奋力的向前走,江品硕调整好了时间,
将手表交给刘公子。
当初那个洪二郎没能拿走它真是太好了。
“这太贵重了……”刘鑫惊喜若狂的收下后,也从下人的手中套出了一白玉做的器皿,打
开后里面是一颗颗大约宽有四五公分圆型钱币状的茶砖,上头写着贡茶。
刘鑫笑着说,“这茶已经剩得不多,还请江公子笑纳!哪天您一定得来一趟刺桐,让在下
好好招待您!”
江品硕于是好好收下,与刘鑫拜别,继续准备着即将到来的烧窑日。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