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别离
回到乌鲁木齐的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
不知道是不是离离别的时间近了，或是因为安翎不停的在滑手机，和之前同事讨论餐厅的
大小事务。因为她看起来很忙碌，他也不想多打扰她。
下了车，她联络了航空公司，改到了隔天早上的票，两人还能偷个闲，有一整天的时间可
以逛一逛，安排好房间，两人才刚放下行李。她便问：“你什么时候回去？”
“我会去吐鲁番逛一逛，三号回纽约的飞机。”他捧着她的脸说。“回去之后，我会跟妳
连络的。”
“不必，你想联络就联络，我不是黏人的女人。”她的脸被捧得澎了起来，看起来有点好
笑。
“我知道，妳就难相处。”他笑。“下午我们去二道桥吧，可以买些纪念品。”
“但是我想跟你待在房间。”她说。
“我已经把这十二年的量都给补足了。”竟然这么不掩饰，张崇文不禁失笑。“还不够吗
？”
“不够。”她斩钉截铁。“以后见不到了，现在怎样都不够。”
他忍不住笑了起来，任凭她用力扑倒他在床上，但是却没有特别做什么，只是抱着沉默。
“怎么了……？”
“没有啊。”她说。
因为到了真的要离别的时候，反而没有那种心情了。反而因为顾虑对方，顾虑自己，顾虑
未来，而变得慎重许多。
他心疼地拍拍她。“好吧。”
“什么好吧？”
“今天我们就对看一整天吧，看腻了也值得，回去就不会伤心了。”张崇文半开玩笑的说
。
“好像是不错的主意。”她点点头，有些释然的笑了。
“妳会哭吗？”他忍不住问。
“少臭美。”她眨着眼睛笑，“给你看笑了，还得给你看眼泪？你会不会太贪心？”
“可以再用‘上一次’来交换啊。”张崇文拿以前的对话来开玩笑。
“糟糕，我上多了，有点不稀罕了呢。”她笑着亲吻他。
“傻瓜。”他摇摇头，亲吻她的额头，脸上却也是满满的舍不得。“妳是个坚强的女孩，
但是要适时哭适时笑，适时缓解自己的情绪和压力。我下次看到妳，如果又是瘦巴巴的、
三餐不正常、长得一副厌世脸，我就走了啊？”
“好啦。”她点点头。“我会努力的，变成大胸部。”
“妳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他瞪她一眼，但还是对着那张笑脸没辄。
“我知道。”她点点头，笑得顽皮。
拥着她，两个人说了很多关于未来的事，虽然不知道会不会达成，会不会实现，但张崇文
对这颗星星还是许下了不少的愿望。
隔天，送走了她，他一个人前往吐鲁番。安翎坚持不要他来机场，于是两人在酒店楼下说
再见。
他去了炎热难耐的火焰山、去了漂亮的吐鲁番洼地、看了满满都是风车的达坂城，最后停
留在交河故城。
交河故城，位于吐鲁蕃以西，是中国保存两千多年，非常宝贵的土城遗址，据说足以与埋
葬著雅典黄金时代的卫城媲美。
这里曾是西域三十六国之一的车师前国的首都，最早的唐安西都护府也是设置在此处，十
四世纪则因为战火的摧残而灭城，地势险要，四面环水，因此有绿树环绕。
内部住房因为避免烈日的袭扰，都是采地下室或半地下室的土坯建筑，而今即使只剩下断
垣残壁，从弯曲狭小的巷弄与壮丽却也精细的墙面，有能够看到饱留着历史的风霜的痕迹
。
气温是二十三度，他看着碧蓝色的天空，终于打了一通电话。
电话铃声响了七声，有人接起。“您好？”
“……”张崇文没有胆子开口，他深呼吸了，一次又一次，每次他都希望自己准备好了，
但却还是不敢开口。
“承飞？是你吗？”电话那头传来了碧娥的声音，她的声音仍然像以前一样，温柔和缓，
包容得像一条河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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