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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与小男孩分别之后。全身而退的可麟没有因此作罢,还是持续与杰克会的成员接触。
可是暗网不再吸引她、杰克会也是那样乏味,她比以前更加沉浸在阅读之中,可是日
子一久,还是无法不发慌。
于是她托人寻找那名小男孩,只要有钱什么事都好办,可麟轻易得到她所需要的资讯
,依着地址找到那间育幼院。
负责接待的员工很讶异,没料到会有年轻人独自拜访。那名员工试探地问:“是来领
养孩子吗?还是有公益活动要合作?”
可麟礼貌一笑,“我想找院长。没有事先预约,但务必让我和她见面。”
因为生来就有一股不容人拒绝的气场,那是一种凌驾于寻常人、令人不得不遵从的气
势,所以接待的员工客气地要可麟稍等,随即通报院长。
“这边请!”员工接获指令,招呼她进院长的办公室。院长是个老妇人,有着一对不
太友善的倒三角眼。她轻蔑地请可麟坐下,还以为可麟是个不谙世事的愚昧丫头。
可麟当然不会被这样无礼的态度激怒,她从容就座,然后表示:“我想和院长单独谈
谈。”守候在一边员工望向院长,征询她的意见。后者不耐烦地摆摆手,于是员工顺从地
离开。
“到底有什么事?”院长问。
可麟省略客套话,直取重点:“我知道这间育幼院的生意。人口跟器官买卖可以为你
带来多少利润?”
院长立刻变脸,像要捍卫腐肉的秃鹰般警戒地盯着可麟。手一边摸向桌底下的呼叫按
钮,她必须呼唤警卫过来,必要时直接灭口。
可麟当然察觉到了,而且她动作更快,在院长按下按钮前先行递出一张支票。“我不
打算揭发这桩生意。相反的,我可以赞助资金。”
支票上的数字让院长无法拒绝,但是可麟的来意未明,令她越加惶恐。
在恐惧与不安膨胀得更大之前,可麟继续说了:“你不必猜测我的目的,我要的很少
、很简单。”她拿出手机,让院长看清楚萤幕的照片,是当时那名小男孩。
“我要他。”可麟说。“作为交换,这张支票是你的了。”
院长毫不犹豫地接受这项交易,将支票揣进怀里,眉开眼笑地用力点头:“没问题、
没问题。跟我来!”
院长带着可麟前往被封锁的左栋二楼。推开安全门后,只有一条笔直到底的长廊,尽
头有三个房间。
“这里不对外开放,那些没有被登记户口的孩子都养在这里,你要的人也是其中一个
。这孩子之前逃跑过,逼得我加强戒备。”果然如院长所说,安全门后有两名身材壮硕的
警卫。
穿越长廊时,可麟居然感到有些兴奋。那个男孩变得怎么样了呢?她吩咐:“我希望
是单独会面,而且不能让他看见我的脸。”
“没问题、没问题。这很好解决。”院长独自进去右侧房间。没有对外窗,无法看清
里头情况。可麟靠着墙耐心等待。当房间门再度打开时,院长拉着一名小男孩出来。从背
影可麟就认出了,是那个孩子没错。
院长将小男孩带进正中央的房间,几分钟后,院长贼头贼脑地探头出来。“准备好了
,请进。”
可麟在院长的指引进入房间。里面的摆设相当简单,说是单调也不为过,整个房间里
只摆着一张铁架床,小男孩躺在床上,还被布条蒙住眼睛,而且一丝不挂。可麟不禁想着
,院长是不是有所误会?
待院长关门离开后,整间房就只剩下可麟跟小男孩。
她踩着轻盈的步伐地走近床,小男孩听到有人接近,不安地转头面向声音来源。可是
他当然看不清来者的面貌。可麟在床边坐下,看到被随意扔在地上的制服,名牌上有着一
串数字:09013,大概是小男孩的编号吧。
小男孩的嘴唇紧抿著一条线,不安地耸著肩膀。可麟安静地打量他,从鼻子到嘴唇、
从喉颈到肚脐、从阴茎到膝盖。小男孩的皮肤是病恹恹的苍白,多半是因为很少照到阳光
的缘故。
就著得到的情报,可麟知道小男孩后来被路过的民众带去警察局,接着被育幼院派出
搜索的人领回。警察没有多问,大概是因为育幼院普遍的印象里是慈善机构,警察当然不
会多加刁难。
况且这小男孩还处在目睹同伴被杀的惊吓当中,连话都说不清楚,现场任由育幼院的
人主导,小男孩终于失去短暂的自由。
可麟的指尖滑挲过小男孩的胸骨,停留在右胸。那里有肉疤的突起,是当时她亲手刻
下的J。她在他的身上留下印记,指尖可以感受到小男孩那过于明显的颤抖,原来小男孩
觉得反感吗?
小男孩的反应让可麟越加刻意,为所欲为地摸索小男孩的身体,触碰每一吋肌肤。小
男孩的身体绷得死紧,双手紧紧握拳。
如果那一天我不在,你也难逃被开膛的命运,可麟心想。
她扳开男孩的拳头,掌心有被指甲深深刺入的痕迹。她用手指在男孩的手掌里写着字
,小男孩当然无法理解。终于,暂时心满意足的可麟离开了,独留小男孩在房内。
她留给小男孩的内容是:“从现在开始,你属于我。”
院长一直在房间外等候,当可麟出来,立刻过份热心地迎上来,像摇著尾巴要讨好主
人的忠犬。
“我还会再来,这个孩子寄放在这里。我要他活着。”可麟吩咐,院长恭敬称是。面
对大金主,院长自然是一百分的客气。
从那之后,可麟不定期造访育幼院,每次都会单独与小男孩相处。她一再探索小男孩
的身体,眼看着他逐渐成长,从小男孩变成少年,肩膀宽了、身材高了、五官越渐立体。
可惜的是,可麟从来不曾亲眼看过他的眼眸是什么模样。不过可麟占有了他,这个小
男孩,09013已经变成她的所有物。
更后来,可麟突发奇想地强吻男孩。在这之间,她的脑海浮现一张又一张的男性面孔
,那些对她展开追求的男人不是基于美貌就是为了她的家世,全是别有所图,根本是一群
垂涎著口水的蠢猪。可麟自然不屑一顾,与之相比,男孩完全就是未受到污染的纯净之物
。
在捧著男孩的脸颊,与他接吻、舌头交缠时,可麟在这样突兀的举动里试图厘清对这
男孩抱持的是怎样的感情?为什么会产生对他为所欲为的冲动呢?可麟不明白,于是舌尖
探得更深,以为可以挖掘到答案。
男孩只有一种反应,那就是握紧双拳,身体僵硬地绷紧,精瘦的肌肉线条相当明显,
不带一点赘肉。这小男孩不再是小男孩,真的不一样了。
除了被指定的小男孩之外,可麟也会跟育幼院的其他孩子接触,也是因此认识以豪。
与其他怯弱的孩子不同,以豪在这样的环境里还能表现得爽朗大方,他聪明,是少数不会
任由院长摆布的孩子,可是戒心比所有孩子都重。
可麟并非育幼院的人,这引起以豪的好奇。既然可麟有能耐卸下杰克会成员的心房,
一个男孩又怎么难得倒她?最终,以豪死心踏地,从此跟随可麟。
在以豪之后,另外又有几个孩子被挑选,这些人最后都变成琴键的员工,以豪则是这
个团队的领导者。
至于没被可麟选中的孩子,不是被贩卖就是被摘除器官,又或著被院长洗脑成傀儡,
一群斯德哥尔摩傀儡。
可麟没有停止跨越界线。
那是在她取得学位,终于从国外归来的某一天。她拜访久违的育幼院,几年没见的男
孩已经判若两人,她着急地抚摸,想确认是同一人无误。确认之后她心安了。
但还是不够。可麟觉得不够。她站在床边俯视男孩,直到那接近荒谬的念头盘据整个
脑袋。
她跨坐在男孩身上,掀起裙子,于是大腿与男孩的肌肤紧紧相贴。犹豫之后,她引导
男孩进入体内。撕裂的疼痛让可麟不得不咬住下唇,避免发出声来。
在刀割似的痛楚之后,紧接而来是无法以言语形容的奇妙感受。这时候的可麟觉得自
己与男孩融为一体,却又完全主宰他。
你是我的。可麟捧著男孩的脸,强硬地吻上他。身体慢慢地、规律地摆动起来。
嫣红的血点如花,无声绽开。
*
“你选中我,也是你让我们从育幼院逃掉。”以豪握著姚可麟为他止血的手掌,而那
纤柔的手里有他温热的血。“你让我重获新生。”
当初,姚可麟没有直接将这些孩子从育幼院赎出,而是策划好并告知以豪,让他带领
选中的孩子们一起逃掉。十年之所以能够再次逃离育幼院,也是计画之一。
两人的影子慢慢拉长,消失在无数书页的缝隙里。屋里安静得没有一点声音,只有姚
可麟在以豪耳边的呢喃。
“而你为我保守所有祕密。十年永远不会发现。”
*
几日之后,麦当劳。
大卫杜夫罕见地约十年见面,以往都是十年主动联络索取情报。已经进入九月,平日
的人潮锐减,大学以下的学生都被关回学校,因此麦当劳里多的是空位。
大卫杜夫拿着塑胶汤匙,把草莓酱拌入冰淇淋,搅成粉红色的漩涡。十年喝着冰雪碧
汽水,托盘里还有一份新上市但名字已经忘记的汉堡。
麦当劳虽然有提供酒精,但十年还是偏好使用自备的。心理作用使然,让他认为麦当
劳的酒精并不干净。
“你竟然没杀姚医生。”大卫杜夫用汤匙戳著已经千疮百孔的草莓圣代。
“说不定以后我会反悔。”十年回答,但他心里明白只要有以豪拦阻,他就无法下手
,那是给予同类(以豪)的最大限度宽容,这等同于姚医生的保命符。
“你实在太善良了。虽然这是惊喜,但我有点失望。我以为你会更干脆俐落,没想到
还是心软。张霖青那件事还没让你学会教训,他的两个孩子都活着,搞不好哪天换他们找
上门,你变成被猎杀的对象。”
大卫杜夫说的内容虽然近似说教,但口气很轻松,就像在谈论今天天气般地无关紧要
。
“我倒是无所谓。”十年是真的无所谓,既然敢与杰克会为敌,又怎么会害怕两个孩
子?
“不好奇为什么找你出来吗?”
“故意不问。”十年只有这种时候能够看穿大卫杜夫,“因为你一定很想说。”
大卫杜夫弹响手指,“完全正确。暂时要与你告别,有点事情不能不处理,得出趟远
门,顺便放个长假。这期间我的代理人会主动跟你联络,需要任何情报跟协助都直接问他
吧。”
话虽这么说,大卫杜夫看起来像个想赶紧找到新玩具的孩子,那种与形象不符的纯真
令十年一阵发毛。
“会有好一阵子不会见面了。虽然你已经变得无趣了,但希望再次见面的时候可以给
我不一样的惊喜。”大卫杜夫拿出防风打火机,在手中把玩,不断掀开盖子发出喀喀喀的
金属撞击声响,
“啊,突然觉得有点寂寞。这当然是玩笑话。那么就这样,可别忘记我啊。”大卫杜
夫撇下一口都没吃、被搅拌得乱七八糟的草莓圣代,潇洒地下楼。
十年透过玻璃窗,望见整片街景,一身西装的大卫杜夫消失在转角。日光耀眼,红绿
灯规律地交换,行人三三两两走过斑马线。
他突然拿起大卫杜夫一口都没碰的草莓圣代,虽然被大卫杜夫玩弄得很恶心,但味道
还不差。十年突然明白,难怪大卫杜夫这么偏爱甜食。
十年从口袋里掏出小册子,里头详尽记载数名杰克会成员的资料。姚医生为了收集这
些必定费了不少功夫跟金钱。十年一一确认,有的已经被他杀了,有的还没。
但是无所谓,不管他们躲在哪里、再怎么巧妙地将自身伪装起来,十年都会揪出来、
扯下伪装的人皮,然后宰杀。
还没结束。
*
琴键发生的命案终究还是曝光,晓君作为受害者之一,被警方请到局里作笔录。她将
在琴键发生的事情全都交待清楚,但刻意隐瞒十年的事,编造自己是趁著歹徒不注意时侥
幸脱身。
咖啡店周边没有监视器,少数几台又刚好全数故障,因此并没有十年与晓君一起离开
的影像。得知这个消息时,晓君有预感,这恐怕是有人在暗中动手脚,否则怎么会如此巧
合?
警察相当客气,没有多加刁难,这跟晓君原先默认的情况有相当大的落差。她甚至有
作伪证被揭穿、然后被迫困在看守所的打算。
可是到底会被关在哪其实她并不确定,这是她第一次进警局,对流程不甚清楚,但既
然没事就好。
感觉上,警方并不是真的要处理这件命案,而是某种必要性的程序,某种人为刻意操
弄的展现。至于背后的人有什么样的意图,都跟晓君没关系,即使她想干涉也无法。
作笔录的办公室外头突然闹哄哄的,原来是记者不知道从哪里得到消息,蜂拥而来打
算抢独家。好心的员警掩护晓君从后门离开,免得被记者骚扰。
晓君踏出警局时,炫目的阳光让她觉得仿佛在两个不同的世界切换。
两个世界。她想起十年,与十年所处的位置相比,晓君觉得自己真是再普通不过的普
通人。当然,这不是怨叹而是庆幸。那个世界实在太痛苦了,不是一般人可以耐受的。
不过,自己的处境也没好到哪,看来目前这份工作非得辞掉不可,同事跟上司都把三
个阿姨的失踪看成是她害的,漫天的流言快要可以化成杀人的刺,这种不友善的环境还是
趁早离开得好。
想到又要找工作,晓君不免一阵头痛。可是既然连人肉都被逼着吃过了,找工作比起
来不过是小事罢了。应该吧。
两只橘子猫趴在路边民宅的砖墙上头,懒洋洋地打盹。晓君想着,十年现在到底在哪
呢?那晚的录音档到底传递什么讯息?
随身碟一直被十年保管着,晓君连偷听的机会都没有,而且他后来还失踪了。晓君突
然觉得,十年根本是只任性的猫,捉摸不定。
远远地,一个熟悉的身影迎面走来,打断晓君的胡思乱想。为什么他总是这么巧合地
出现?还总是露出那副人畜无害、容易博得好感的样子。真是太可恶了。
这家伙真的太可恶了。
当十年走近时,晓君又听到那熟悉的招呼。
“你看起来饿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