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篇] 献给杀人魔的居家清洁指南(八)

楼主: Odiumer (昆仑)   2016-08-05 01:19: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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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你逃跑过,结果被抓回来。这次再也不让你逃了,我要你永远留在这里。”院长的
声音越过少年们传来:“折断他的脚!”
  十年的脚踝与膝盖接连被抓住、扭转,蛮横的疼痛令他以为双腿变形。他咬牙将唯一
不受制的手探进裤腰,抽出预先藏起的小刀,刺向少年们。痛呼声四起,十年争取到反击
的空隙。
  一时无法站立的十年趴在地上挥舞小刀,所有的胫骨、脚踝、脚背都是目标。被攻击
的少年抱着伤处坐倒,仍不死心地想抓住十年。十年刺下小刀,贯穿抓来的手掌,然后抽
出,再捅落。遍地血污染红十年的脸庞,他终于清出一条血路。
  他撑地爬起,一跛一拐地走向院长。
  “很痛吧?让我好好疼你。”院长竟然在笑,天真地以为十年终于肯乖乖听话。在她
的眼里,十年仍是那名不懂反抗的听话孩子。
  院长伸手要触摸十年。十年狼狈地退开,从背包取出塑胶罐。瓶罐转开,刺鼻的汽油
味弥漫,掩盖住消毒水的气味。
  在院长反应之前,十年将罐中汽油全部泼往她。
  “不、不!”被汽油淋了满身的院长尖叫,伸手要阻止,却整个人摔下床。十年避开
院长,扯掉鼻管。氧气瓶里的高浓度氧气立刻外泄。
  “床单沾到汽油不必考虑怎么清理,直接换新最有效率。”十年拿出火柴,点燃,面
无表情如送葬者。“不过我猜你不用烦恼这个问题了。”
  院长的呼喊被无视,扔下的火柴落在床单上。橘色的火光燃起,迅速蔓延整张病床,
着火的院长滚地惨叫。外泄的氧气加速火焰燃烧。她疯狂地挥动手脚、在地打滚,恰如与
火焰共舞。
  “救我、救我!”院长哀号,负伤的少年们陆续爬向大火,想将她从火里拖出,却引
火上身,一个接一个被火吞噬。
即使如此,少年们仍机械似地遵从指令,前仆后继扑进火焰之中。弥漫的焦烟越来越浓,
最后只能看见火光跟夹杂哀号的浓烟。
  十年关门,背离房间。长廊只剩一个方向,再没有回头路。
  他离开育幼院时,火势开始延烧,窜出的火舌贪婪地舔舐氧气。晴朗蓝天像被恶作剧
似地画上一笔,黑色浓烟非常显眼。他循着原路离开,宽阔的马路不见尽头,这条路他至
今为止只走过两次,两次都在逃。
  第一次逃出这里时,十年只有八岁。第二次则是十八岁,他整整花了十年的时间才再
次逃出。从此,他自称“十年”,这个名字承载着这些年来承受的孤独与折磨。每个无处
可逃的夜晚、几次极欲自我了断……但他终究忍受下来,只为了未竟的任务。
  他是逃出育幼院了没错,但不代表真正的自由。育幼院跟院长会在火里消逝成灰烬,
但受难的记忆不会。
  十年不会忘记。

  我该往哪里去?十年不知所措。
  他可以冷静地制定计画与杀人魔周旋,并毫不犹豫地取其性命。但此刻身在育幼院外
的他失却目标,失魂般地张望四周。有一部分的十年好像跟着葬身火里,死去。那是被迫
剥落的部份,十年不能再带着。
  那具幼小的胴体又悄悄从记忆的片段里浮现,清晰得有如实物,仿佛伸手就能碰著。
可是什么都没有了。
  
  不要多想,走吧。死去的部份就留在这里,剩下的即使残缺不全、即使扭曲变形,都
带走吧,无论再怎么丑陋都是你的一部分。
  走吧。当初义无反顾地逃出来不也什么都没想吗?你只想着要逃。现在的你渴望什么
?铲除杰克会……反过来猎杀崇拜开膛手的嗜血教徒,是你设定的唯一生存目的。
  走吧。
  再也不会回来了,永远不会。你不再是老妇人(院长)任意玩弄(泄欲)的傀儡。
  走吧、走吧。
  十年拖着沉重的双腿蹒跚前进,伤处剧烈地疼痛著,膝盖与脚踝受到严重的扭伤,每
一步都是折磨。
  他脱去满是血污的上衣,肌肤被太阳晒得又热又烫,头发几乎要燃烧起来。血混著汗
水沿路滴下,落到柏油路面立刻蒸发无踪。十年苦撑,跨出的幅度越来越小。
  远远地,一辆车迎面驶来。十年拖着伤腿退到路边,扶著电线杆喘息。那车放慢速度
,在一旁停下。伤重的十年更是警觉,不着痕迹地握紧藏在裤腰的小刀。
  车窗缓缓摇下,是熟面孔。那内敛却逼人的气场与掌握一切的自信,是大卫杜夫。
  “真是壮观。”大卫杜夫瞥著陷入火海的育幼院,浓密的焦烟远在几公里外都能看得
一清二楚。
  “亲手毁去故乡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滋味?”大卫杜夫独白似地分析著:“并不快乐吧
?至少你一点笑意都没有。当然,更不感到伤心。从先前的通话里我猜到你想毁了育幼院
,哪怕过不久后就要被拆除,还是执意亲自动手。”
  “对你来说是个了断。”大卫杜夫打量十年的伤势,“相对的,你付出代价。上车,
载你一程。”
  没有比这更好的安排了。十年一拉开车门,随即整个人脱力倒在后座,紧绷的身体终
于放松。大卫杜夫从容下车,为他关上车门又返回驾驶座。
大卫杜夫轻拍著方向盘,并不急着离开。
  “带你去见个人。不过得先处理你的伤,还得换套衣服。重要的会面不能失礼。”大
卫杜夫透过后视镜看着十年,踩下油门。
  十年虚弱地应声,忍痛挪动身体,调整成较舒服的姿势。在昏迷前他突然想起,当时
逃出育幼院时也是被车载走。他拼死跳进定期往返的货车,藏在成堆的箱子里。车厢很黑
,但他不怕。
  因为育幼院的夜晚更是黑暗。

  大卫杜夫载着十年回到台北,来到阳明山附近,熟门熟路地找到坐落山中的某栋别墅
。大门深锁,大卫杜夫拨通电话:“是我。”
  仅是简短的两个字,门就为他敞开。
他驶入宽阔的庭院,下车时正好与落地窗前的老人对上眼。窗后的老人两眼无神,端正地
捧著热茶,仿佛入定,良久才慢慢啜了一口。
大卫杜夫隔窗作出掀帽致意的动作,手里抓着不存在的绅士帽。
  老人又啜了口茶,热气薰得镜片一片白。他对身旁微微点头,屋里的人走了出来,将
十年搬进地下室。
  地下室居然是间小型医院,设备一应俱全,还有无法避免的消毒水味道。几张病床靠
墙并排,中间以帘幕隔开。老人换上白袍,穿戴整齐。他是只有少数人知道的密医,而这
些少数人的来头都不小,足以支付他昂贵的看诊费用。
  十年没有登记人口资料,在社会上等于不存在,更无法在一般医院看诊,唯一能够接
纳他的只剩下密医。
  密医俐落剪开十年的外衣,作初步的外伤检查。
  “这个旧伤很特别,是故意的。”密医的手指抚过十年右胸。
  “的确是。”翘著二郎腿的大卫杜夫双手摆在膝上,十年右胸的伤疤令他的笑容又是
那样意味深长。
作者: fish66 (鱼)   2016-08-05 01:32:00
推~!
作者: scarletiris (亚理)   2016-08-05 05:35:00
本来以为院长是男的,竟然是太太
作者: lumosnox (t.ds.ot.m)   2016-09-04 00:0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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