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o,brother,听过这个故事吗?
神父过去曾经在一间名叫毕大大的教养院服务,那里收容了许多需要关爱的孩子,他是
一个暂停的船泊,有许多父母因为工作关系,没办法照顾自己的孩子,因此就将他们的小
船停靠至此,这间教养院,并没有办法替代他们的父母,只能或多或少的提供一些照护,
或著信仰,栓好他们的小船,让他们不至于遇到暴雨而沉没.
有天来了一个小女孩,叫做小洁,她是有着茶色蓬松头发的少女,神父被分配到要照护
她,不过她很显然的没有把我放在眼里,因为初次见面,我正要和她握握手时,却被她咬
了一口.
“靠!”
神父痛得大叫一声,一旁的修女立刻白了我一眼,
“神父,请你注意一下,这个孩子不喜欢别人随便碰她.”
她悄声的对我说,我感到有些不好意思,搔搔头,眼角余光却撇见了小洁露出狡黠的笑
容.
我想说换个方式好了,打起精神,换个亲切的表情,弯下腰来对她说:
“妳好,我叫神父,请问妳叫什么名字呢?”
她听了,撇过头,一点也不想理我的样子,这让我有点尴尬.
“神父,这孩子好像有选择性缄默症,不会和人说话.”
修女又和我咬耳朵,我看着她,一个有着白皙脸蛋,清澈眼神的女孩,想不到居然有这
么有这么多的问题.
她也看着我,表情一脸不屑.
“那么,她就拜托你了,我还要去读圣经.”
修女说,
然后就走了,只留下我和她大眼瞪小眼.
“我们先四处走一走好了.”
我说,当我这么说的时候,她就默默的跟在我身后,这显示她其实可以听的懂我说的话
.
我一边确认她的步伐,一边摸摸红肿的手,残留在虎口的唾液还未干,神父开始烦恼往
后要怎么跟她相处.
我带她看了寝室,厕所,礼拜堂还有教室,她显得没什么兴趣的样子,眼神有些空洞.
我看了看手表,很快就要到放饭的时间,心想吃个东西转换心情也是好的,就跟她说:
“我们去吃饭吧.”
到了食堂,已经有很多小碰友坐在那里了,她看了似乎觉得有点害怕,躲在我的背后,
好像希望我宽大的衣袍可以完全遮住她的身影.
我替她选了角落里一个颇不起眼的位置.
菜端上来了,她抓起汤匙,显得有些僵硬,准备要吃的时候,我制止了她,对她说:
“等等,要先祷告.”
她似乎不明白我的意思,只是被打断进食,表现一脸不悦.
她摊着手等我唸完一连串的祷词,当我跟她说可以吃的时候,她却动也不动.
就这么看着食物发呆,
不知多久,小碰友们都吃完了,并且离开了,她还是一脸呆滞.
“怎么啦,神父,要到午休时间了呢.”
修女走过来,投给我一个关爱的眼神,我郁闷的讲了一下目前的情形.
“这样阿,那你干脆喂她吃好了.”
“啥?”
“下午还要做礼拜,不吃点东西可不行.”
她说,
“对了,我还要去读圣经,她就麻烦你了,动作要快喔.”
说完就走了.
神父只好无奈的拿起汤匙,舀了一口饭菜,尽量保持着言语的清揉:
“来,吃吧.”
小洁没有说话,也不愿意张开嘴巴.
“吃吧,吃吧.”
我将汤匙不断的凑近她,就像在喂食小动物般,她被我顶着顶着,终于不耐烦了,张开
了嘴巴,趁机会,我就迅速的把大汤匙塞入她的小嘴.
然后稍微往上顶了一下,汤匙立即很有技巧的溜了出来,食物也进到她的嘴里了,我感
到非常满意,论喂饭的功夫,我可是毕大大的第一把交椅.
“噗!”
她却吐了我一脸.
“干!”
我忍不住大叫,不只脸,有些饭粒还跑进了嘴巴里,这已经不是喂食了,反而是她变相
的再喂我.
“神父?你刚刚说什么?”
修女从外面探出头,
“没有,我是在说God,G-o-d.”
我连忙解释,小洁看了我窘样,偷笑了一下,似乎满意了,开始吃起饭来.看到她的样
子,我心理立即响起无数个God.
接下来的日子并不轻松,除了她的个性很差以外,麻烦的是她不会说话,这使得我必须
是猜测她的意思,是这个吗?是那个吗?她总是用点头或著摇头来回应我,有时候只是为
了找东西,就问了快一个小时,我心想这样不是办法,于是就开始试着教她打字.
她学的很快,一方面是老师也有在教的关系,她也学会如何上网,有一次我在旁边偷看
,发现她在看海贼王的影片.
于是暗自窃喜的我,便将海贼王做为一个增强物,只要她表现好就给她时间看海贼王,
这让我们的互动变得容易起来,不过她显然觉得兴趣遭到操弄,有点不太满意.
有天下午,我们正在教她打字,看她打着打着,我觉得有些无聊,肚子又饿了起来,于
是就跟她说:
“妳把这两篇打完,神父去买个早餐,回来就给妳看海贼王.”
她继续打字,没有理我,我心想应该没问题了,就到附近的早餐店买吃的,还顺便看了
报纸,抽了一根烟.
想不到似乎耽搁了太久,回来以后,我发现她没有在打字,只是站在窗户旁发呆,给她
的纸本散落了一地,闪烁的萤幕上显示了她即将快打完的作业,而键盘却被覆蓋在桌子上
,几个按键喷了出来,好像被砸过的样子.
我有些生气,质问她:
“妳这是在做什么?”
她仍然背对着我,不理不采.
“我在跟妳说话,喂!”
我踏着愤怒的步伐,走向她,然后抓住她的肩膀,试图让她转过来.
她回过身子,然后用力的甩开我,“啪”的一声,手和手间的触击,发出强烈的声音.
这时,我注意到,她眼角泛著泪光.
然后她就跑走了,我则是愣在原地.
我想了一下,还是去找修女好了,她应该可以给我一点协助,到了办公室,却看到她坐
在电视前面,没在读圣经,而是在看大长今.
“矮油,小孩子都这样,爱闹脾气,过一天就好了.”
修女说,一边吃著巧克力.
听到她的回答,那也就当作是这样子吧,我摸摸鼻子,离开办公室,但心理仍然觉得有
些不太对劲.
我没有去找小洁,只是躺在宿舍睡了一晚,其实我也很累,想不到照顾孩子居然是这么
费心的事情.
隔天早上,到了办公室,修女急急忙忙的走过来,问:
“你有看到小洁吗?”
“没有耶.”
“惨了.”
修女一脸黯淡,
“怎么了?”
“她跑掉了.”
“怎么可能!”
我惊呼,心里浮现出一股不详的感觉.
“她昨天晚上点名的时候还在,”
修女气着急的说,
“晚上的门都关起来,根本无法出去,一定是趁早上餐车来的时候,从后门溜了.”
“God!”
我感到非常的懊悔,要是昨天没去吃早餐就好了.
“你杵在那里做什么,赶快去找她呀!”
“阿,是...”
“你在市区里找,我们分头,她应该走不远.”
神父立即跨上小铁马,开始寻找镇上的每个地点.
询问了几个商家,毕大大的附近也找过了,仍然没有她的一点踪迹,我找了两个多小时
,只觉得眼前的景物开始变得模糊,想不到任何她可能会去的地方.
除了坐校车,小洁她根本没有出过毕大大的门,怎么会知道路怎么走呢?而且她身上也
没有半毛钱.
她是单亲家庭,母亲因为在帮佣,没办法照顾她,所以就寄在这里,离开毕大大,究竟
是想到哪里去呢?
我骑着铁马,不自觉得越找越远,最后,到了海边.
她不可能会到这里来吧,我心想,但还是停下了车,往南滨公园走去.
那时是盛夏,太阳十分刺眼,我牵着铁马,就像一只垂死的青蛙,额头的汗珠一滴滴的
滴下,有一些,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去她的breakfast,早知道就留下来陪她打字了,她不会说话,更不会问路,
仔细想想,我根本不了解她内心里真正的语言,只是强迫她接受自己的想法.
她如果出了什么事,那我也完蛋了,神不会原谅我的,我自己也没办法原谅自己.
我看了蔚蓝的海潮,传来清脆的声响,看了看自己的手,那上头还有被她遗留下来的齿
痕.
God,我开始对着白色的浪花默默的祈求着,希望她能平安回来,为此,不管做什么
我都愿意.
就在这个moment,
突然传来这样子的乐音: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OiTqfiMlLVs
我回过神,原来是手机响了,我接起它,传来修女的声音:
“找到她了,在台二线上.”
修女说,我松了一口气,God,感谢神,感谢海.
回到毕大大,修女的车也到了,她打开车门,小洁就走了下来,她松软的头发变得湿湿
的,衣服也是,白皙的脸蛋也笼罩了一层灰尘,垂下的浏海盖住了她的眼睛,一点也不像
她平常的样子.
“居然跑到公路上,天哪.”
修女说,
“神父,你稍微开导她一下.”
她对我眨眨眼,
“我还要去读圣经,就教给你囉.”
我带她回到寝室,一路上,她仍然保持着沉默,我突然想起刚开始我们相遇的情形.
待她坐下了以后,我看着她,心里有千言万语想对她说,当然有一股冲动是想要骂她的
,我沉思了一会儿,对她说:
“妳先去洗个澡吧,然后换件衣服.”
她很听话的走进浴室,然后我就在外面等著,洗完澡,换好衣服出来,又很安静的回到
原本她坐的位置.
我正想开口,却发现低下头的她,我仍然见不到她的表情,她的头发,依然是那样湿润
,我拿起一旁的毛巾,默默的走向她.
然后轻轻的包裹住她的头,开始替她擦头发,她很讨厌别人碰她,不过也许是隔着毛巾
的关系,她没有抗拒.
“妳想要去哪里?”
我问,忘了她不能回答我.
“我想去找妈妈.”
她说话了,不过我没有表现出一点惊讶的样子,
“这样阿,”
“那你知道路怎么走吗?”
“我从家里来到这边时,有把路记下来.”
她一字一句的说著,非常的缓慢,也很清楚.
“喔~”
我继续擦着她的头发,又陷入了一阵沉默中.
“你不骂我吗?”
她说,虽然我在她背后,不过好像可以猜想到她的表情.
“妳妈妈看到妳,应该会很高兴吧!”
“不过,也会很担心.”
“因为妳走的是那么危险的路.”
“恩.”
“妳想妈妈的心情我可以了解,那没有错.”
“恩.”
“不过不只妳妈妈会担心而已,我也会很担心.”
“当然,修女也会很担心.”
“.......”
“我要跟妳道歉,小洁.”
我揉搓著,
“不过妳也要跟我道歉.”
“对不起.”
她说,小小声的.
“我也是.”
“不公平,你根本没说.”
“嘿嘿.”
我取下毛巾,拍打了她的头发,原本湿润的地方,渐渐的干了,又变回原本蓬松软和的
茶色.
不,应该不是原本的样子了,我想下一次她母亲和她见面的时候,应该会更加的好看了
吧.
神父觉得,为了别人生气,其实没什么不好,but,有时候,我们还是需要想一下,
光只是生气,对那个人有什么帮助呢?
受伤的人并不会被治愈,坏人并不会变成好人.
当然,有个人替我们生气,心情一定会好过一些,不过,有时候,我们更需要一个人静
一静.
神父是这样想的,tomoy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