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一名古典录音师,曾任教于艺术学院。
风度翩翩、又是喝了洋墨水返国的模样,身材微胖、身高只有168公分,在一般男子当中
普遍来讲算是矮小,却也不失那学习音乐的独然气质。
当年,那是唱片业飞黄腾达的辉煌年代。
以非科班的身份考进了私立家专音乐系主修单簧管的他,在毕业了以后,听说当一名录音
师能赚取千万年薪,继而前往德国取经学录音,希望学成之后能回国好好干出一番事业。
可老天,仿佛不是那么地眷顾他,使得他的心中多有埋怨——怨著自己娶了个其貌不扬的
妻子、怨著自己总是赚不到什么钱,开录音室、成立公司、结婚、买车、买房……全是得
靠着坐拥许多房地产的母亲以及在银行担任高阶主管的丈人出资,深深感到自己是多么没
用。
望着镜中的自己,那满头的白发,他早已无暇再染。
丢了教职、录音室又经营不善,只能靠着合伙人不断地单方面出资填补财务漏洞,而在德
国同校毕业的学弟又比他有才华、有成就……
屋漏偏逢连夜雨,自己外遇的丑事也在朋友间与古典音乐圈里传开,他不敢去工作、也不
想去工作;即便有录音,也放客户鸽子,使得信用不再有信用。
望着冰冷冷的法院长廊,他显得十分焦躁不安。
“妈的,到底什么时候才要结束?”他烦躁地滴咕。
他不安地走入侦讯室,望着不知道第几次讯问他的检查事务官,心里尽是心虚,想着:“
不知道她们有没有说些什么。”
* * *
某日,在音乐厅录制专辑时,后台只剩下他与一名录音助理--茵贞,其余的实习生、学
生和大助理则是在后台外的准备室那儿。
他望了望后方的门儿,确认那是紧闭的。
“跟我在一起,好不好?”他拉起了茵贞的手,使得五指相扣。
茵贞松开手、推开了他,拒绝了他:“不行,你是我的老师,而且,你有老婆、小孩了。
”
他没有罢手,反倒是环抱住她:“所以,我们的关系不能曝光。我知道妳也喜欢我,所以
,妳不会拒绝我的。”
于是,他强吻了上去。
“老师,不要……”茵贞尝试着推开他,可他的力气太大了,推不开。
“不要?可我怎么觉得妳好可爱、好喜欢?”说著,他再次吻上,抚上她的胸。
“老师,我不要……”茵贞再次地想要推开他,可越是挣扎、越是被箝制住。
最终,她妥协、停止了抵抗,任由他的唇在她的脸、她的颈尖、她的唇齿间游离。
他放开了茵贞,露出了满意的微笑:“又得逞了。”
* * *
瑶姬与茵贞都是他的红粉知己,是他在其他学校兼课的学生,彼此是大学好朋友,也是后
来到了他公司实习的实习生。
当初,瑶姬早已有了男朋友,可他偏偏就是要找这种的女孩儿--偶尔上个床、彼此爽快
几个时刻,又不会将自己给绑着,说来就来、说走便能走,越少感情羁绊越是好。
而茵贞偏偏不是这么回事儿,她可以为了跟他在一起,便放弃原本更好的生活、与男朋友
分手,委屈做小,说服自己接受他的糟糠、与糟糠喝下午茶、带小孩,一切的一切都是他
所意想不到的。
她更是甘愿辞去原先的工作到他身旁,任由他使唤、无怨无悔、不收分文地帮他接案,让
他多少能够付得起糟糠庞大的花费与自己欠下的债务利息。
倘若是学校的学生来到家里与他朝夕相处,糟糠越是不会发现,在学校教学十几年来都是
如此,学生们来来去去、毕业了、出国了,偶尔出差时去找找她们、发泄发泄自己的身子
,怎样都比定下来还要来得好上许多。
可她们俩人的脾气都太拗了,最终还是一同与糟糠闹翻了,也不愿意听他的话离开这一行
,硬是要和他赌上一口硬气。
* * *
“妳都可以当我女儿了。”他搂着茵贞。
房间内,充满著男女欢爱、发泄欲望过后的气息,深深地、厚重地包围了那个空间。
茵贞没有说话。
“妳可知道,我的前一个才大妳一、两岁,我知道的是她有恋父情结。”他推开了茵贞,
笑瞇瞇地望着她:“所以,妳应该也有恋父情结,才会跟我这个大妳23岁的老男人在一起
。”
茵贞不想说话,她其实心里大概猜到了是谁,只不过不愿说出来罢了。
他满足且自豪地搂着茵贞--他早知道能这样,只要强硬地抱住她、吻上去,岂有不臣服
的道理?一直以来,自己都是这样“征服”来到宿舍或家里的女学生,那是一种胜利的满
足感,以及欲望疏通、发泄后的畅快感。
强硬的爱抚、接吻是他一贯的手法,可他不轻易地随意试探女学生的意愿,唯独对自己中
意、感觉也喜欢自己的女生下手,而这招手法永远不会失效,因为他太了解这些涉世未深
的小女生们,只要稍微地一动情,便认为这是真爱、他是有可能离开糟糠和她们在一起的
。
“妳知道吗?”他坐起身子。
“嗯?”茵贞慵懒地应了应声。
“妳让我觉得好幸福,所有的人里面,就妳对我最好了。”他望着她的双眼,缓缓地吐著
这几个字。
这也是他一贯的手法,可偏偏,她却动了情、信了他。
“我的家庭其实是很不完整的,别看我脸书上的照片都是一家三口幸福的合照,其实一点
儿也不幸福。”他说著,“妳知道吗?师母其实是精神病患,我结婚的时候其实根本就不
知道,我那时太笨了,觉得该结婚了便结了,婚后觉得两个人的相处很令我感到不舒服,
后来硬是拖着她去看精神科医师,才发现原来她根本有病。”
茵贞什么话也没说,只是静静地听着。
“我跟她结婚十年,第一、二年的时候就发现我根本没办法跟她做爱、连牵手搂腰都做不
到,所以很少做爱;谁知道到了第五年的时候,那时我们都已经准备好要离婚了,她却怀
孕了,而且坚持要把小孩子生下来。”他平淡地说著,“我根本不想要小孩,当初也是讲
好不生孩子才结婚的,谁知道她又反悔,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茵贞的双眼,在黑暗中显得深不可测;她其实分不清这男人所说的究竟是真实的,还是根
本就使谎言,也不知道那在男女交合当中的痛楚,究竟是道德感作祟的痛感和耻感,还是
内心那个真我在警告著自己“离这人远一点”的所浮现出的痛。
“放心,只要妳对我好,我也会对妳很好、不让妳痛苦、不让妳伤心难过的。”他似乎是
察觉出茵贞的不安,于是安抚。
“嗯。”茵贞应了声,在心中催眠自己:“老师对我是好的,这是真爱,我应该信着他的
,他不会伤害我的……”
他们两人纠缠着,沉沦。
* * *
其实茵贞与他的关系,瑶姬老早便察觉了,只是不想面对罢了。
当她知道茵贞要辞去原本的工作、只身前往他任教的艺术学院工作时,她便知道了原因-
-她的心是沉痛的,却怎的也无法做些什么。
她沉痛,因为她与自己的好姊妹同时都爱上了自己的老师;可她心底明白--这名老师事
实上是很花心的,即便在古典音乐圈里是名小有名气、多少有头有脸、拿过金曲奖的录音
师,却不是个可靠的男人。
当每次茵贞告诉她,老师是如何、如何吻她、传了哪些暧昧讯息给她,瑶姬的心就得抽痛
一次。
她是多么想要告诉茵贞:“这男人不是个好男人。”
可她也深深地陷入了这名为“爱情”的枷锁中,默默地容忍着他徘徊于她们两人之中。
“他大概……也是看着茵贞不讨厌他,然后在某次录音或后制的时候邀请了她一同单独在
录音室里,之后便强吻了她罢?”瑶姬猜想,“接着,不外乎又是邀请她到学校去、进了
他的宿舍,又或者,直接趁著糟糠出国、不在家时,将她给带了回家罢?”
一遍又一遍,她猜想着--因为自己也是被那一贯的模式给缓缓地、深深地拖了进去,却
又催眠自己:“他其实是爱我的,只是我没办法给予他那么多,于是他也找上了她……”
* * *
他其实只想要个发泄欲望的躯体,年轻、漂亮、听话、各取所需,不需要有太多的主见,
最好还能够当他的录音助理、打理一切,随传随到,还能够帮他处理后制剪辑、报价、打
理器材、联络事项、管学生、带学生出去实习。
最好这个女人可以一手包办所有大大小小的事务,他只要负责到现场调麦克风、按下录音
键,后制时稍微修一下音色,待成品出来后等著客户的报酬进帐。
对他而言,与他在一起的女人,无论是糟糠,亦或是女学生、女助理,充其量不过就是“
工具”罢了。
他不爱她们任何一人,不爱任何一人的心,不爱她们的身体,爱的只是她们的“付出”。
“倘若我是生在古代就好了,能够坐拥三妻四妾,就像《大红灯龙高高挂》里头的老爷一
样,玩腻了、不听话了,推到井底或是关起来后,再娶一个就好了。”他老爱这样咕哝。
也许,这便是他最真实的心底话,可他却从来都不会将这面给显露出来。
在大伙儿面前,他总是塑造出爱家、爱妻子、疼爱女儿的好形象;在学校,也总是塑造出
自己是一名“好老师”的形象。
于是,女学生要到他的宿舍里,老得趁著大半夜、四下无人的时候,蹑手蹑脚地去敲门儿
。
那住了七、八年的宿舍,犹如他的心一般--凌乱不堪,布满了厚厚的灰尘,而散落一地
的纸张当中,夹杂着大大小小蟑螂的尸体,他也不去扫净,反倒是说:“反正,眼不见为
净。”
这样的态度,就和他每次与女学生、女助理分手时,逼疯、逼痛了对方,便是一股脑儿地
逃跑、失联的处理方式如出一辙--“丢著,让时间去分解她们,反正她们总是会看开、
会消失的。”他老这么想。
窄小的单人床上,是他夺去数个涉世未深女学生贞操的地方,他总以像是父亲的形象,向
那些拥有恋父情结的纯情女学生们下手;亦或是有一丁点儿姿色、想要获得好成绩、获得
他推荐出国的女学生,便会愿意成为他肉体的禁瘸。
对他而言,一切只不过是人与人间“利益”的交换罢了,没有什么所谓“真心或不真心”
,大家各取所需、各自玩玩儿,之后一切烟消云散就算了。
于是他越加地大胆,艺术学院的女学生玩腻了,转而和其他大学的女学生,那便是茵贞与
瑶姬--她们两人是那么的交好、那样地吸引着他,刚烈、顽强、聪明、大胆,是那么地
相近、那么地危险,却又是那么地真心待着他,任何事情都帮他做得好好地。
可唯一共同的缺点,却是想要独占他、不许他在去与其他女学生、助理交好。
这点,远在他处的瑶姬倒是还好、眼不见为净;可在身旁工作的茵贞可就不一样,她的醋
劲儿可就大得很,三不五时就发个脾气、吓走了他想沾染的女学生。
这可是让他很不高兴,可自己在现阶段什么都离不开她,因此也对她的脾气无可奈何。
* * *
“我怀孕了。”一天,瑶姬与他通电话。
电话的那一头,他沉默了几向,开口:“妳说,怎么办?”
“……”瑶姬哭了。
“妳不要总是哭,妳说,妳自己说说,怎么办哪?”他激动了起来。
“我想生下来。”瑶姬这一开口,可让他吓到了,“即便是我一人生养,我也想生下来,
我没办法再拿第二次。”
“不能。”他斩钉截铁地拒绝了她。
“我没有要你养、没有要你认!”瑶姬终究失控了,在电话中大吼。
“不能,我的种、我的孩子,没有一个是私生子,我的孩子只有我跟糟糠生下来的一个,
其他的都不许来到这个世上,我是男人、我说了算。”他也大吼,“我不会娶妳,也不会
离婚,更不会让妳生下这个孩子。”
说完,他挂了电话。
夜里,瑶姬错愕地呆楞在那深不可测的黑暗之中,无声地哭泣著。
在这天之后,瑶姬再也找不到他,他不接电话、不回短信、也不回e-mail,所有过往的联
络管道在一夜之间被封锁。
瑶姬苦不堪言,在生与死之间徘徊著。
* * *
“茵贞,最近都别跟瑶姬联络,她好像疯了。”他在研究室里,搂着茵贞的腰。
“你先跟我说,刚才你跟那女学生在干嘛?为什么她看见我的表情怪怪的?”茵贞推开他
的手,要他解释个清楚。
“我在跟妳说瑶姬的事,妳跟我讲女学生干嘛?我们两个在干嘛不关妳的事,她是我的课
程助理,我爱对她干嘛就干嘛,妳管不著!”他莫名地烦躁了起来,“妳是系所的助理,
在私人时间也是我的私人助理,只要把妳的工作做好,下班后为我服务就好,其他的事情
你不用多管。”
“什么叫做‘我管不著’?你对她做了什么?”茵贞傻了眼,仿佛此时此刻才真正地认识
这个男人。
“妳只要负责帮我打理好一切、跟我做爱就够了,其他的事情轮不到妳管!”他对大吼。
“我怀孕了。”她泪崩著说,“我要你给我个交代,你承诺过的。”
“你们烦不烦哪?我老跟妳说过,怀孕了就是拿掉,明天我陪妳去妇产科,妳自己进去,
我在外头等妳,我得确认妳拿掉了孩子才能安心。”说完,他从皮夹中拿出一叠钞票,丢
到她面前:“一万五,够不够?”
“我的身体、我的青春,只值这些钱吗?”她被他这般模样给震撼住了,简直不敢相信自
己眼前的男人,是过去以来深深爱过的那人,“我为你接案、帮你剪音乐、陪你没日没夜
南北奔波录音,还去帮你带小孩、陪你家糟糠,我知道你生活困难、债务累累,所以没跟
你拿半毛钱,就连你要升等、被评鉴,我也没日没夜帮你整理资料,原来我只值这些钱?
我甚至连这些钱都不如。”
“随便妳怎么说,反正,我没有私生子,我是个有头有脸的男人,我的孩子都不能是私生
子,妳自己看着办!”说完,他甩门而出。
* * *
“主任,我有一件事情想拜托您。”他低着头,无法正眼直视系主任。
“老师,你怎么了?”系主任满脸讶异。
“我跟柳茵贞有私情,我想要请您开除她,让我留下来、保住我的教职。”他抬起头,字
字句句从他的口中吐了出来。
“你在说什么?”系主任睁大了眼,简直不敢相信。
“之前大家传说我跟茵贞有私情,是真的,对不起,我错了。现在她怀孕了,又不愿意拿
掉孩子,我只好把事情给爆出来。我希望主任可以顾全大局,逼茵贞走人,让我能够留在
这里继续教书。助理可以开除后再补,要多少人来替换都可以,而且我也预计找去年毕业
的校友来接替茵贞,主任大可放心。”他冷静地说著这一串话语。
“你他妈的是不是男人哪?这种话、这种事情都做得出来?”系主任简直要气炸了。
“主任,我需要这份薪水!”他说的简直就要跪下去求主任了,此生从来没有这么卑微过
,可他却一丁点儿都赶不到羞愧。
“老师,我郑重地告诉你,我给你一个礼拜的时间去解决你和茵贞的事情,你们爱怎么闹
、爱怎么乔,请到校外去,别扯到学校里来。”主任别过头,不愿看他。
“主任,拜托你,保我!”他哀求。
办公室里沉默了半向,他见主任不再搭话,也只好狼狈地离去。
自从那日起,他也不再来学校,任凭茵贞怎么找他,也找不着他。
* * *
事情很快便传了开来,大家对于他的失踪,矛头全指向茵贞。
他就直接不去学校上课了,任凭是谁也找不着他。
而正当茵贞在苦恼这一切该怎么办时,她见到了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她的办公室中。
“瑶姬……”在叫出她的名字的同时,茵贞的泪水早已藏不住,崩溃。
“他也不在这儿,是吧?”瑶姬冷冷的问,仿佛早就知道会扑空。
“妳……”望着她微微隆起的小腹,茵贞愣了愣。
“是的,怀孕三个月了,是他的孩子,都有心跳了呢。你们的关系我也早就知道了,只不
过,没想到我们却是一样的下场。”瑶姬一面轻抚著小腹,一面苦笑,“望着妳,我就像
看见过去沉醉于他所给予的情爱的自己,有多少次我都想要抽离,却仍就是催眠、说服著
自己,告诉自己无数次:‘这是真爱、他是对的人’,可我到了现在才明白,他从没爱过
我或是你,或是他的糟糠、他的女儿,甚至是我们共同认识的任何一个曾与他有过感情纠
葛的女人,他只爱他自己。”
茵贞静静地听着,不自觉地抚上了那尚未隆起的小腹。
忽的,瑶姬见到了一抹熟悉的背影。
“那个女生,是他的学生吗?”她问。
“不是他的主修学生,可是最近他很奇怪,老爱带她回家,说是要帮他整理写论文要用的
素材,就连出门录音都开始要珞瑄经手、不让我经手了。”化说到了这儿,茵贞才察觉究
竟发生了什么事儿。
“快把她叫来,不能让他继续这样下去害人了。”瑶姬明白茵贞想到了什么。
于是,茵贞将这女学生叫进了办公室。
“妳是要找老师吗?老师说他不想见妳,可是他过一阵子以后就会回来上课了……”女学
生这么对茵贞说。
“我不管这个,老师有没有对妳做什么事情?”茵贞打断了她。
“…………”女学生沉默了。
瑶姬与茵贞一看,便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儿。
“妳听我说,我今天这样做,是为了不要再有第二个我。我怀孕了,他却要我直接堕胎,
而且现在闹失联,你想要跟我有一样的下场吗?一旁这位是我朋友,她也一样怀了老师的
孩子,也被要求堕胎、也被闹失联,妳想跟我们一样吗?”茵贞嘴里吐出的一字一句,对
女学生而言都是沉重且无法置信的。
女学生点了点头。
“上床了没?”瑶姬在一旁冷冷地问。
女学生摇了摇头,接着说:“可是他有抱我、亲我,他告诉我,师生之间这样子是正常的
,他和妳、和之前与他很好的女学生跟录音助理都是这样相处的,他告诉我,如果想要在
这一行生存,这些都是正常的……我不敢讲出去,因为我以后也还想要在音乐圈里存活,
尤其是古典音乐圈,这个圈子那么小,万一他在外头有意要挡我的活路,我该怎么办……
”
说著说著,女学生哭了。
“孩子,这样子的关系绝对不是正常的,没有任何人应该用这样的手段去生存。妳量他真
的有这么大的能耐断你的活路吗?他只不过是个拿过一两座金曲奖的录音师,天下何其大
,为什么要活在他的阴影之下?听我的话,离他远点,他想要约你出去,一律拒绝,要不
就是要有人陪着;打电话给你,你就录音存证,要记得保护自己。”瑶姬对女学生说。
“妳的事情,我得通报校方,告诉教育部他是性骚扰的狼师,我不能够让他继续这样下去
。”茵贞冷冷地说。
听见了茵贞这番话,女学生哭得更凶了:“我不想要害老师……”
“妳这不是在害他,是在帮助后头的女学生,懂吗?”茵贞十分认真地对她说。
* * *
一个礼拜后,他的糟糠接到了校方发的公文,那是一份双挂号,她不解那是什么,也心想
:“反正夫妻间没什么秘密可藏的”,便拆了那信。
斗大的主旨写着:“查 本校OOO学系OOO讲师性骚扰学生乙案,该师自即日起勒令
留职停薪,并配合本校性别平等教育委员会进行相关调查。”
“这是怎么回事!”糟糠尖叫着。
原先想装作什么事儿都没有发生过,等著茵贞自己辞职,自己再返回教职的他,完全摸不
著头绪地望着歇斯底里摔著东西的糟糠。
“什么东西?妳又在发什么疯?”他不耐烦地吼著。
一旁,六岁大的女儿被吓到不断地颤抖、哭泣,却怎的也不敢哭出声。
“学校都发公文说你性骚扰女学生,勒令将你留职停薪了,而且还他妈的要追回这个月已
经发给你的薪水,你还说你是放年假?”糟糠一把将公文丢到他脸上。
他一脸不敢置信地读著公文的内容,颤抖著咕哝:“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这么多年
来都没事儿,怎么柳茵贞一被惹上便出事儿了?”
* * *
茵贞最终成了千夫所指的罪人,在校的学生,除了被他摸过、骚扰过的女学生以外,没有
人相信他是那种人。
“也是,他实在藏得太好了。”茵贞冷笑着。
她尝试着要找曾被他骚扰过的校友,返校向性平会作证,证明他是累犯,并非初犯;殊不
知,校友们都唯恐避之不及,受他推荐出国的更不用说,更是反过来劝她赶快离职、别让
自己陷入麻烦当中。
唯独前任的助理,愿意提供她历年来曾经向系所反映他性骚扰事件的名单--洋洋洒洒十
几位,之中又有不少是茵贞自己认识也熟识的。
茵贞想起了之前他是如何叙述堕胎的程序,是如何地说自己在“带女人去堕胎”这方面拥
有多么丰富的经验,现在她可真的相信了。
望着茵贞呆楞在电脑前的模样,躺在床上的瑶姬显得格为惬意,淡淡地说:“可真没想到
,我们大家竟是成了名符其实的‘姊妹’了。”
这话,听在茵贞的耳里是格外地刺耳,却又多么地真实。
此时,两人的手机轮流响起,上头写着“未显示来电”。
“干,又来了,别接!”看着想将那电话接起的茵贞,瑶姬起身将手机抢了过去。
“说不定他想说些什么哪!”茵贞的双眼,显露出她的心软与动摇。
“不可能的,别再骗自己了。”瑶姬冷冷地说著,“孩子没了也是对的,你我的孩子,无
论是谁生,只要生下来有那样一个畜生老爸,他们都会怨恨我们的……”
两人落寞地抚著受了伤、不再负有生命力的小腹。
手机再次响起,这次,显示著的是他的电话。
茵贞不管瑶姬的阻挠,仍旧是接起了电话、开了扩音;可电话的那一头,并没有期待中的
甜言蜜语,亦或是祈求原谅的言语,而是无止尽的恨意与谩骂:“妳们这两个贱女人,现
在害得我一无所有,还一直不断地骚扰我?妳究竟藏何居心?”
语毕,电话也挂断了。
这回,两人可是彻底死了心。
* * *
他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两方都很僵持--他曾尝试着离婚,毕竟,当年结婚后一个月,他
就开始染指自己身旁的女性助理和学生--之所以可以躲避这么多年,便是必须让身旁的
女人与糟糠交好,她们的关系越是好,糟糠便越不会发现。
对于瑶姬和茵贞,她们都很年轻,只有25岁,也都曾是他公司的录音实习生。
她们有着不同于艺术学院学生们的气息,也比那些学生们都还要聪明、刚烈--就是忽略
了这点,才会栽到今日这种地步,也才会被她们两人揭发自己在学校性骚扰、侵犯女学生
,最后自己羞愤地丢了教职。
“一切,都是她们害的!”他愤恨地想着,可双眼还是不自觉地飘向她们俩--匀称的身
子,明明稚嫩、清秀的脸庞,硬是上了妆,显得成熟、贵气,可自己却驾驭不了她,却都
是自己众多情人中唯二不受控制的女人。
检察事务官与书记官高高地坐在侦讯室前方,他的眼皮十分沉重,两旁分别坐着提告“妨
害家庭”的糟糠,以及楚瑶姬和柳茵贞。
望着原本为了抢他这个男人而闹翻的闺蜜,却在这时候都同仇敌忾地一同联合起来对付他
,使得他苦不堪言。
没听检察事务官说了些什么,猛的他回过神来。
“柳茵贞小姐,妳认罪吗?”检察事务官问。
“不认,根本没有的事儿,我要认什么?”她冷冷地回答。
“那么旁边这位楚瑶姬小姐呢?”事务官看向瑶姬。
“我不认罪。”她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他冷笑,在心理咕哝:“都到了这地步了,还是这么倔!”
“今天,妳们就是把我们所有的人都当作是白痴、是智障、是弱智就对了!我老公都认罪
了,妳们这两个贱人,快给我认罪!”他的糟糠说话了,一字一句从那爆牙中吐出,那接
近男人的低沈却又强作尖锐声音,字字句句宛如针毡。
他在一旁冒着冷汗,小声地对糟糠说:“反正,我们联手想办法让她们两个认罪就对了,
然后妳就对我撤告,告死她们两人就好。”
语毕,只见茵贞冷漠中带着无形利剑般的眼神,不屑地斜视他。
“这位太太,你们应该解决的是你们的婚姻问题,而不是打这场女人与女人之间的战争。
他有病,他真的有病,你难道不知道他染指过那么多的学生吗?妳是知道的,一直都知道
。”瑶姬不愠不怒地说著,他的糟糠被震慑住、说不出话来,“我希望妳的未来是美好的
,女人不需要靠男人过活,尤其是这样一个男人,不值得。妳也许可以说自己很久没有出
来工作,也没有练琴,苦无一技之长,要求生很困难;但‘要与不要’取决于妳,妳可以
拥有一份让自己过得去、养得起妳女儿的工作,不用靠他过活,也不再需要掩住自己的耳
目、逃避他外遇的一切、忍受他所给予你的精神暴力,不是吗?”
他的糟糠,什么也没说,只是愣愣地望着她们二人。
她们二人,长得是多么地相像,仿佛就在那一刻融为一体。
在签完了侦讯笔录后,她们俩头也不回地跟着律师步出侦讯室。
“扣扣、扣扣、扣扣……”高跟鞋清脆的声响,随着两个女人的步伐逐渐消失在长廊中。
本文亦刊载于作者部落格“红榛珡梦”,如欲转载,敬请来信告知,谢谢您!
红榛珡梦 Caledonian Fantasie | 珡榛,情真——人生如戏,戏如人生,珡榛所托之情
也真,所诉之情亦真。如有雷同,纯属巧合,因为我写的是人性,亦是真情。
https://jean4330.wordpres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