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君留?】
(11)
黥布反叛,刘邦带病御驾亲征。
张良虽称病,但仍至曲邮送行,建言让太子为将军,监守关中军队。
刘邦顺势命他养病时辅佐刘盈,任职太子少傅。
讨伐黥布,刘邦遭流箭射伤,回行的路上病势沈重。吕后请来良医,
刘邦却拒绝治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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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醒时,当日的画中人正在面前,刘邦存疑仍是梦。“子房……”
“夫君留侯病重无法见皇上,因此命臣妾来告罪。”身着女装的张良
马上解释说。
刘邦挣扎着想坐起,一旁侍宦连忙上前扶助。
勉强用手支撑半身斜坐着,他遣退所有的侍宦。
“朕还以为子房永远不会这样来。”刘邦有气无力地说。
瞥见床边地上一片狼藉,丢弃的竹简、溅洒的汤药以及摔碎的杯碗;
张良抬起头:“相识多年、君臣一场,微臣想把一些事情弄明白。”
刘邦只迷茫地看着对方,显得似醒未醒。
“鸿门宴后、阻封六国时,微臣皆曾说,皇上需看见天下、包容天下
,懂得分封天下,方能拥有天下。”张良紧蹙双眉,“建汉后,陛下甚至
封赏了雍齿。最恨的人都封赏了,为何最后却不能留……”
“雍齿可恨,但有人比他更可恨。”刘邦打断对方,“朕已是汉天子
,韩王信还胆敢与我争……”
“韩立民一心复韩,并未与皇上争过天下啊。”张良辩解。
刘邦冷哼一声。停顿许久才续说:“朕因他是子房故识而重用他。但
朕不知当年他曾经……他不该放弃张秀;他不该在放弃后,再回头纠缠;
他更不该想利用子房,来争夺天下。”
“公事当公办,他与微臣的过往是私事……。”张良低声叹:“皇上
因而不能留他吗?”
“不是。他该死,是因他说子房留在朕身边,纯为了替韩成复仇;”
双眼血红,刘邦愤恨说,“他该死,是因他说子房只在利用朕,就像你不
关心刺秦壮士的姓名。他、他他……怎么能这么说!”
张良闭上眼,迟疑着是否当续问。
入关后,他称病、假言修行而闭门不出,试图避开建汉后的政治斗争
,而今却证、原来自己始终参和其中。
“但韩王信不是最可恨的,”刘邦突然怒道,“最该死的是淮阴侯、
韩信。”
“安得猛士守四方……他本可为汉,抵御匈奴。”张良又叹一口气,
沉痛看向对方。
“韩信当死、他该死千万次。”刘邦仍自顾自地说,“朕厌恶见他看
你的眼神;更不想听他与你讨论四面楚歌、十面埋伏……。朕不是没提醒
过他,是他始终置之不理。”
听着对方宣泄多年来的隐忍,张良不自主地退了一步。
“韩信算什么东西?他凭什么与我争?”刘邦仿佛陷入自己的世界,
望着张良、又像没在看对方。“他凭什么纠缠妳?……我都不敢做的事、
他凭什么……”
见刘邦精神明显不济,张良趋前劝说。“皇上您需要休息……,请容
微臣告退。”
刘邦没说准不准,反而愣愣望着对方,然后低头看向地上的竹简。
张良缓慢步向竹简,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拾起后,犹豫了一段时间才看。
“我无法劝服她,同我走;但我的死,定让她人留、心不留。”
张良识得那是韩信的字迹,身体开始微微颤抖。
“前几日朕收到这竹简……韩信胆敢设计朕。岂止是诛灭三族,他该
当千刀万剐,死无葬身地!”刘邦忽然嘶吼。手握拳、咬牙切齿:“他方
才已亲口承认,这一切都是他的奸计。”
“……您中了韩信的计谋。我不是因为谁……”心痛极,她未将剩下
的话说完。竹简自手中掉落,张良的泪水再止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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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长乐宫,张良让随行的家仆先回府,独自走入长安的市集。
一路漫无目标地走,她无声落泪,市集中人来人往,倒也没人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