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篇] 烟洞 02 进入

楼主: xereo (凛悠悠)   2014-06-11 23:55:49
02 进入
如果我没有在工作室的书柜看见那本缺角笔记本,我可能不会相信阿撇这通半夜打来
的惊奇电话。我取消了很多活动,大概是换三个宣传的那种巨大程度,我驾着跑车驶过大
桥,两旁的灯光穿梭如烟晕,我一路向着阿撇家驶去。照理说这样脱序的行动不可能发生
在我身上,因为我是有名的铁齿男,我坚信着凡事都有科学根据,有其因果论。但我非常
确定当我看见这本现在躺在副驾驶座的黑色笔记本时,我脑中记忆身处的片段回忆像是浪
花冲上海岸线,每次的碎花都逐渐浮现遗失的记忆。
这使得我握紧方向盘,油门踏板更不肯松放。
时间是早上五点钟,我在阿撇家门前停好车,现在这种时刻若可点上一杯黑咖啡,那
足以让我在一天之中疲惫缠身中苏醒。当阿撇应门的时候,我看见焦虑的疲惫也沾染着他
的全身。
“你绝对不能相信我遇到的状况。”我带着笔记本下车,当我触摸它时,感到一股阴寒,
我希望这是我的心理作用。
“怎么了,你电话里的声音很急…”他的疑问从看见我手上的笔记本开始划下休止符,可
能长达全拍。
“怎么可能…”阿撇不可置信地看着笔记本。
“这也就是为什么我会这么赶,我想我们必须研究一下这两本笔记本的关连性”我用手示
意要一同上楼检视这本笔记本,而他仍在惊讶的翻腾中不能自己。
我们将餐桌清空,并且倒满两杯黑咖啡,将两本缺角笔记本放置在餐桌中央,也许是
天性使然,我们只是喝着咖啡,都没动了想要翻开它的冲动。深怕这只是一种鲁莽的行
为,或是一种逃避的选择。
“一样的角度,如果从这边看过去。”阿撇对着这两本缺角角度相同的笔记本说。
“你有确定字迹吗?”
“在你来之前我找过了我所有小学的资料,我比对过字迹,这是我写的没错,你呢?”
“我无法确定,小学的东西大部份都丢了。”实际上我只翻过笔记本最后一页,我甚至已
经忘记那本笔记本上最后几行字的字迹,我只记得那行字的内容。当那行字从我脑海中再
次浮现时,干呕感再度发生,我喝下黑咖啡,咖啡因的刺激减去了这份幻觉的痛苦。我得
冷静下来,我在理性与好奇感之间周旋,原则上这两种思维是一体两面的,我想用最短的
时间把一些疑问解决干净,可能的话越快越好。
“我想我们就从内容一页一页比较吧。”我思索了一吓,香浓的咖啡让我恢复了理性,的
确,也许笔记本的出现非常吊诡,但是这一切并不会招致什么毁灭性伤害,对吧?
“一页一页比较?”阿撇说完之后吞了吞口水。
“是啊。我们迟早得这样做。”我深吸了一口气,拿起了自己的笔记本,我的动作像是改
变了周遭的重力结构,这使得时间都慢了下来。
上面的字迹非常稚嫩,我感觉到当时的自己还是一个活在梦想国度中的孩子,有别于
大人,当被一切人事物沾染太多时,已经忘记许多存在的美好的大人。可惜的是身为大人
必须时常缅怀这一切,并不是有多么怀念,而是透过这种缅怀才能回到那个原始的自己,
冲淡自己身上所累积的黑雾与罪恶。
1988年3月2日,老师站在讲台前跟我们讨论毕业旅行的行程选择,三天两夜的行程
有三四个地点要做选择,我跟‘四剑客’说一定要选满任何一个游乐园。
“‘四剑客’?”我笑了一下,完全回想起当时的组合,这个名字的由来我已经忘记了,
或许是从某个卡通节目中找来的灵感。当时我与阿撇、四哥、小李四个人总是混在一块。
“哇,四剑客,太久远的过去了。”阿撇也揍过来我这里看着笔记本。
“对了,上次同学会他们没有参加吗?”八年前的同学会中,我大部份只记得有哪些女同
学参加。
“没有,完全联络不到人啊,说到这我就干。”
“你现在还有四哥跟小李的电话?”
“有啊,上次就是我负责联络他们的,但是从来联络不到人,像是人间蒸发一样。”
“短信也没有?”印象中我们四人组还有一同齐聚的时刻应该是高中时期,当时我邀请他
们参加我高中热音社的成发,那已经是快20年前的事了。
“对啊,什么屁都没有。”阿撇也许是回想到那些联络不到的过去,让他默默地翻开自己
的笔记本。
“妈的。”他看到一半时就大骂脏话,然后把我的笔记本抢了过去。
“怎么了?”
“内容一模一样…”他看着我。
“什么?”我也凑上去观看,两本笔记本第一页除了字迹完全不同之外,所有的字词与标
点符号一模一样,看起来就像是罚写。
“妈的,见鬼了。”阿撇的脸色开始变得铁青。
“嗯,你先别急…这有没有可能是我们的一种恶作剧,写一样的日记?”我要他试着保持
冷静,但是我内心也很清楚这已经到达了超自然现象的门槛,但越是如此更不能放弃理性
思维。
“嗯…单凭记忆来说,我压根不可能去写日记这冬西,况且这笔记本不是也出现在你工作
室,你会带这去工作室?”阿撇说到了一个重点,基本上会放入我工作室的东西一定有所
用途的。
“我同事再过几小时就会到工作室。”
“什么?”
“我身边的同事应该都有拍过我工作室的照片,那边时常会更新与会有定期记录,我可以
比对这本笔记本出现的时间,至少确认这本笔记本是几月几号、多久,出现在我的工作室
。”
“你觉得除了我们之外还有人有一样的状况吗?”阿撇丢了一个问题过来。
“不能排除六年四班的同学有没有收到一样的笔记本,也许我们可以在办一次同学会,我
们只要知道是不是有人恶作剧或者是…”我知道阿撇应该有那个冬西,那个可以为我们找
出一些线索的东西。
‘毕业纪念册’我们几乎同时间喊出来。
“有,我去拿。”他上楼去了。趁他在寻找毕业纪念册的同时,我再度翻阅这两本相同内
容的笔记本。至少我很确定我的恐惧反而降低了,由于是相同的日记内容,我可以确定至
少可以把整个事件归纳成恶作剧事件,凶手有可能是我们自己,可能是我们遗忘的过去所
作出的选择,若是如此,这笔记本出现的时间点将会更为关键。
这使我想起‘时空胶囊’,一伙好友选一块空地埋下对十年或二十年后的自己的期许
。现在我选择偏向26年前的我们可能做了相同的事情,只是结果跟透露的讯息比较特别。
设计了黑色笔记本,寄给26年后的自己,并且在这一天,5月25日。一想到这里,就觉得
我熬了夜跑了阿撇家一趟似乎有些小题大作,甚至把这两天的行程都取消了。
这不过就是以前的自己所做的恶作剧吧?
我笑了一下,放松心情阅读笔记本。第一天内容叙述老师正要我们票选出要去的地点
,接着后面几天都嗜血跟班上同学聊出去玩的流水帐,这样的早晨看着国小六年级的作文
的确有些催眠。而当我翻开下一页的时候,我突然从快要进入梦乡的神游状态,感受到自
己的神经都在颤抖。
1988年3月17日,继上次‘阿喜’提到写日记开始,我就非常害怕每天睡前的这段时
间。他说这是一种仪式,一种可以‘进入’的仪式。我们讨论了很久,最后还是决定做做
看。我们会在放学前一同讨论每天要写的细节,我跟阿喜提过为什么要把日记写得一模一
样。他说那是一种既定的模式,一旦有人不照着做,那么这一切都会前功尽弃。我没跟阿
喜说我只是要试试看,毕竟我完全不相信这种东西。
我看得出来这是我写的,我感受到我那反骨的血液在文字中流窜。我马商翻出阿撇的
另外一篇日记,是的,3月17日是一如往常的流水帐日记。显然的我在这一天违反了规则
,那肯定还会有后续,我抱着这个想法继续快速地浏览日记。终于在4月24日找到了后续

1988年4月24日,阿喜将大家的笔记本集合起来检查,由于过了很久,我完全忘记我
曾经有一天违反‘覆写日记’的规则。他非常生气,他摔了我的笔记本,我揍了他一拳,
其他人花了很大的功夫才把我们拆开。阿喜说一个月只有一次机会会成功,我问他这有什
么好玩的。他说这是必要的,避免‘他们’找上我们,这跟好不好玩没有关系。我被说服
了,毕竟我不想想起他再度提起的那一天。
我的后脑开始感到压力扩张,仿佛万千思绪从脑门冲出,这一道笔记的差异给足了许
多无限的思绪,也牵动了我内心闪躲的恐惧。正当我埋首于这些文字之间时,阿撇已经找
到了毕业纪念册。
“你记不记得我们小学同学有叫做‘阿喜’的?”我的声音有些颤抖。
“没印象,那是谁?”
“你看看这两篇。”我指著3月17日与4月24日的日记给阿撇看,他的脸色更加惨白。
“这太扯?这是一种仪式?”他的双手不由自主地发抖。
“阿撇,就现在这本日记而言。假设‘阿喜’真的存在,也假设这一切事件都是真的。我
们实际上在1988年5月25日就成功‘进入’了吧?”
“嗯…你是4月24日被阿喜抓包擅自写非‘覆写日记’内容,跟5月25日刚好相差一个月…

“另外,我们都忘记这些事了,什么日记、什么洞穴、什么‘进入’。”
“没错。”
“我觉得…我们还是不要再追究了…”
“什么?”
“我为我的工作室好好写歌,你回你的实验室好好做实验,我们都不会发生事情不是吗?
”我的胆怯爬上全身,我知道那是一种停损点,我知道再度深入下去,将会有无穷无尽的
子题互相包覆,我跟阿撇可能因为好奇心落入一种奇怪的状况之中。
“你怎么现在就开始怕了?”
“我不知道…这很难形容。这些东西都是我写的,而我一句都不知道,你不觉得我们面对
的事情已经超乎可以解决或者想合理分析的程度吗?况且…”我望着他,我看见他的眼里
虽然也是爬满恐惧,但是多了一层不屑的成分存在,我想那是因为我。
“什么?”
“况且我们真的只是因为一部游览车在高速公路上消失而聚在一起…”我恼羞成怒地说。
“好吧。你都这么说了。”阿撇很失望地喝完咖啡,他将餐桌恢复成原样。
“对不起。”我满脸懊悔,其实我内心充满矛盾,一个是对好奇心的无限想像,一个是来
自于我心灵深处的恐惧,我就是说不出来为什么感到害怕。
“这没什么好对不起的,或许你说的是对的,假如有一种力量能够把我们记忆都抹除,相
信要干掉我们也不是太难的事情。”阿撇突然笑着说,我知道那是安慰的话,我们彼此都
在失落中逐渐恢复理智。
“是啊…”正当我的喉头想要讲出下一句话时,阿撇的电话响起。
早晨六点钟,我们刚经过一场脑力激荡。
阿撇用着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自己的手机在餐桌上发亮。
我知道这代表平常这个时间不可能有人打给他。
他的停顿我非常了解,他并不想接起那通电话。
“接吧。”我说。
“干,挑这种时间。”他缓缓地将手挪过去,看着手机萤幕,我看见他脸部表情的转换,
那是从一种恐惧带有逃避转变为不可思议。
然后他把手机萤幕拿给我看。
那是一个阿撇多年来不可能联络到的人。
我知道这已经不是巧合,
三个人以上,那这件事就不会是错觉。
‘四哥’的名字躺在OLED触控萤幕上,
我深呼一口气,等待这个不具名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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