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戒得掉你>07
为了保险起见,离开沈亚蕴家之后,我先去附近医院急诊室打破伤风,让可爱温柔的
小护士好好包扎,这样子才不会变成狼人或吸血鬼,成为别人疯狂打怪的对象。
我拖着疲倦的身体骑到学校,慢慢走回新的宿舍房间。这里空荡荡的,走廊灯光阴暗
,每个房间都是门开开,里头没人住,但或许有阿飘自助旅行团来友好访问,我放低脚步
,希望不会打扰他们。
但在走廊尽头,我看到两团黑影,直挺挺,杵在那里。我判断这两团,好像就在新房
间外面,没想到说诸葛亮猪哥亮就到,我要和阿飘代表说什么呢?
其实这般场景,在“终极英雄传”里也见识过,我率领一群圣战士,前往虾米碗糕城
,要解决妖兽族召唤的怪头蜥蜴大军,当时山雨欲来风满楼,闇黑的宫殿里,充满肃杀之
气,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就要爆发。
就像现在这样!
我是没在怕的,走廊上,我暂时停止呼吸,一步一步缓缓前进。但看到后,我脑筋恢
复正常,其实他们就是唐上校派来的保全,还真是尽忠职守,这么晚了,还要帮忙挡蚊子
跳蚤血拼贵妇团,辛苦了!
“你今天很晚回来唷!”我右手边的保全说话了,姑且称他保全甲。
“没想到,今天要见到你,还满困难的。”现在换保全乙开口。
“我不知道你要见我,你这不是见到了吗?”我太荣幸了,竟然可以让两位保全痴心
守候。
“希望小丸没有咬伤你。”保全甲关心的说。他这么一讲,就表示我今晚的情况,他
们都完全看到了。
我赶快走进房间,虽然一片漆黑,但我自动开启人体夜视模式,迅速调整瞳孔焦距,
视线变得清楚不少,至少可以认出,洪睿宪和卓维宝正躺在两张床的上铺。我摘下眼镜,
放在桌上,再凑近两人身边,手指移近他们鼻孔下。
嗯!都有温热的气息,他们是忠心的战士,绝对不会叛逃加入阿飘旅行团。
第二天早上,我在洗手台遇到睡醒的洪睿宪和卓维宝,大家都在刷牙,刚好可以闲聊
一下。
“你们昨天工作如何?”我问。
“嘿!嘿!齁!齁!哈!哈!”洪睿宪漱完口,笑得不太自然。我发现他和卓维宝已
经戴上了监视眼镜,他可能现在不太想说实话。
“你的……手……怎么……了?”卓维宝还在刷牙,一堆雪白泡沫往他下巴流去,看
起来很像圣诞老公公。
我立刻解释昨晚发生的状况,卓维宝和洪睿宪知道我没事,脸上如释重负。
“狗主人非常抱歉,所以昨晚付了我不少医药费,但我没有花完,因为天大地大,没
有兄弟情大。待会儿我请两位吃早餐,然后再去上博大精深、发人深省的网戒班吧!”在
他们面前,我后面那句说得非常大声,相信唐上校一定有听到。
早餐店里,我照吃不误,但也特别注意,没有吃和热狗有关的东西,以免晚上又被小
丸咬。洪睿宪吃得不多,实在是辜负我请客的好意,不过,我们三位都处在被监视的状态
,也无法进行真心话大冒险,只好将就一点。
卓维宝胃口也不错,吞了两个小汉堡,还外带大饭团和中可乐到网戒班里。会议厅里
,只有我们三个在,桌上空空如也,不知唐上校待会儿有什么菜色要端出来。
“听说昨天晚上,有个女生替你用颜料上药,对不对?”唐上校一走进,带了个八卦
的问题给我,他这样问,我一点都不意外。
“老大……真的……吗?”卓维宝关心的问,而洪睿宪也出现惊奇的眼光。
“哈!这也没什么好说的,我要感到庆幸,还好她误拿的是颜料,而不是盐酸,要不
然我的手就会像哈根达斯一样融化了。”我左手拍著右手,告诉大家没事的。
“有个家伙,把九宫格的汽球都射破了,领走最高级的奖品,法拉利最新款F149……
”唐上校微笑看着卓维宝。
这下换我张大嘴巴,没想到,这个夜巿老板这么有钱,竟然把法拉利当奖品送。
“……的模型,售价两千元,真是够大方的了。”唐上校在这里故意断句,让我白高
兴几秒钟。
“唐……上校……你真……厉害!”卓维宝非常钦佩的说。
“还有,你班上有个天才,一直在背圆周率,他可以持续背两分钟,真是不简单。”
唐上校的目光,移到洪睿宪脸上。
“是啊!是啊!”洪睿宪不太在乎的口气。
“好了!闲话休说,现在来做点正经的。”唐上校站在白板旁边,他今天的服装比较
特别,穿起了长袍马挂,脸上戴起圆圆眼镜,好像徐志摩的发胖浮肿版。
这时唐上校拍拍手,四位保全走进,他们握着手提箱,面容庄严肃穆。手提箱外壳,
镶上的品牌有鳄鱼、小雨伞和双G交叉的GUCCI金属徽章,集各家大师风范于一身,散发高
贵不凡的气息。我想,箱子里必定是值钱的东西。
不过,手提箱打开后,我们只看到里头摆着笔墨纸砚。古代文人上京赶考、写情书泡
姑娘、去钱庄借高利贷,都一定会用到的文房四宝,竟然穿越时空,跑到二十一世纪来串
门了。
“你们一定觉得很奇怪,为什么是这些?这么简单?”唐上校说时,保全已经把这些
东西,一样一样摆在我们面前。
“我要先问各位,你们平常都是怎么聊天的?”唐上校凌厉的眼光,似乎有强烈的秒
伤能力。
“就……是……就……是……就……是……”卓维宝本来想回答,但他看起来像在拨
接上网,久久都连不到下一句。
“就是在‘终极英雄传’里,是吧!”唐上校抢先一步讲。
“我们是穷学生,用手机聊天很贵,不如直接在游戏里边打仗边哈啦,可以搏感情,
也可以训练打字,培养第二专长。”我说。
“果然有一套。但这就是你们的问题了,太爱用网络,连沟通都靠打字,所以,要你
们不碰键盘,必定浑身不自在。”唐上校扳起了扑克脸,字字都有紧绷的语气。
“现在是改变的时候。与其迷恋在游戏中打字,不如开始练习写毛笔,一步一步,摆
脱掉这种依赖网络界面的习性。”唐上校坚定的语调,准备要让我们人生大转弯,真是贴
心。
于是,网戒班的第二天,推出了练毛笔的菜色,而我们,先从磨墨练起。
“你们要知道,磨墨是一门学问,磨得太急、太慢、太轻、太重,出来的墨汁都会很
难看。你们必需掌握技巧,将力道和速度拿揑好才行。这也是你们修练心性的机会,人生
就是这样,需要不断的磨练,才会产生宝贵的经验。”唐上校又摇身变成励志大师。
唐上校说得没错,接下来的时间里,我们磨墨就折腾了很久。我一开始倒了太多水,
怎么磨都是清清如也;卓维宝太过用力,竟然折断墨条,飞出去的半块又高又远,打破了
会议室的玻璃,是一支场外全垒打;洪睿宪则是把墨条磨成章鱼哥那样的圆头,如果再磨
下去,就可以拿来当蟹老板的尖眼睛。
经过几个小时的失败和努力,总算成功磨出墨汁,让唐上校挥毫,他的墨迹,充满刚
健的力道。
“这张是清明上河图吗?我在某个online里看过。”沉默的洪睿宪,总算发问了。
“好……像……呢!”卓维宝在一旁点头,不过唐上校倒是没说话。
“我想应该不是吧!古时候的河,怎么可能会有航空母舰呢?你们看甲板上,这几架
还是最新的F-35耶!”我指著画说,唐上校总算有了满意的表情。不过这图也说明了,我
们辛苦磨出来的墨汁,应该品质不错,才能画这么多东西在上面。
又混过一天,手非常酸,钢铁般坚毅不屈的墨条,都磨成绣花针,而手掌、手臂,处
处是墨条打滚的痕迹,弄得我脏兮兮。我们三位,下课后先回到宿舍把手洗干净,然后一
块吃个丰盛的晚餐,才能储备体力,面对晚上的工作。
“掰……掰……”宿舍外的停车场,卓维宝发动机车,比我和洪睿宪早一步冲出去。
“祝你今天晚上不会被小狗咬!”洪睿宪的机车轻咳一声,也往前奔。
本来我也想让野狼一二五,立刻在大马路上奔驰,不过洪睿宪这句,倒是让我自动按
下暂停键,完全不动。他说得有理,虽然小丸看起来是只和气乖顺的不沾狗,但仍要提防
提防。
我摸著右手臂,这时纱布已经拿掉,我来回按摩手臂上的齿痕和伤疤,已经不痛了,
但看起来有点丑,和附近表皮上茂密的手毛相比,实在无法匹配。
小丸这个狗家伙,今晚会使出什么大绝招,我必须想好对策。本来想拜google大神,
找找看有什么方法应付狗咬,不过,现在没有机会,我已经被严格控管,不用奢想一亲网
路芳泽。
“啊!不然这样好了!”我猛力拍大腿,有了主意。
引擎一直在低吼的野狼一二五,现在总算可以扯开喉咙,尽情在路上发飙。
很快地,野狼一二五停在一家店面外稍做休息,而它的主人,正在店面里,和一位清
新、全身纯白如天使的女生闲哈啦。
“小姐,我要挂号。”
“请在这里填资料,请问你的宠物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那位年轻护士拿出一张表
格。
“牠喔!我想想,牠好像有分裂狗格,昨天很像男子汉,今天又娘到不行,我都搞不
清楚,替牠办联谊时,是要找美丽母狗,还是要帅气公狗?”
“嗯!明白了,请稍候。”护士脸上没有笑容,很制式的回应。
如果我没记错,这家兽医诊所的主治医生廖厚辉,也是我队伍里的盟友。这位38岁的
大叔,虽然和我们几位圣战士并肩作战的时间不多,但等级也练到55,而且还会送伙伴一
些他花钱买的宝物,是位佛心来的兽医。可惜上次网聚后,他的名片找不到,我只好直接
跑来问。
“先生,这是你的号码牌。”护士原本是坐着的,她现在则站起来,走到我旁边,把
一张小纸交给我,不过她看起来很吃惊。
“你的宠物呢?”大概护士是想先看看我的小狗病得如何,所以才走过来检查。
“喔!我刚才让牠去外面透气,我看到牠现在和一只蟑螂聊得很愉快,牠大概又觉得
自己是小强而不是小狗了。”我随便乱扯,护士皱一下眉,又走回柜台坐下。
柜台另一侧是长椅,不过今天带宠物看病的人不算多,椅子并没有坐满。我对一位肩
膀站着猫头鹰、手上紧握眼镜蛇的老婆婆礼貌性笑笑,不知道为什么,其他人都不敢坐在
她旁边。接着我走到外面,去探望我那只无中生有的小狗。
不过,我在诊所门口,见到了李晴璇,她身穿剪裁俐落的深蓝色套装,左手牵着小巧
的粉红色拉杆宠物箱,朝我这边走过来,路上尽是她清脆的高跟鞋声响。
“好久不见,南。”李晴璇走近。
“璇,妳好吗?好久不见了。”看到李晴璇,过往的甜蜜和悔恨,都在此时来敲门。
她顺手从皮包拿出一张喜帖给我,我看到新娘名字是她,但新郎我不认识。原来她要
结婚了,唉!一切都是我自作自受,怪不得人。
“对不起!璇。我辜负了妳!”这是我诚心的道歉,虽然为时已晚。
“不用再说了,反正都过去了。”李晴璇很贴心,不想让我太伤感。
李晴璇站在门边,淡淡的微笑,但她忽然脸色一变。
“你手怎么了?被狗咬吗?”她拉起我的手臂端详,不过我倒看到,一只小白兔从拉
杆箱里的小笼子露脸,牠的脸红的像关公,真的是需要看医生。
就和早上一样,我再度解释,到底在沈亚蕴家,发生了什么事。不过,当李晴璇摸著
我的手时,自己真希望时间暂停,就能重温那些美好的回忆。
“你可能不明白,米格鲁是心思敏锐的狗狗,人家对牠好不好,是不是真心照顾牠,
牠立刻可以感应出来。你一定没有认真替牠洗澡,心里大概在想要当什么北极狗熊吧!”
她放下我的手,打开门,要走进诊所里。
“是终……”我本来又想纠正她,但立刻改口,“……极警探约翰麦克连!不过妳说
得没错,我的确没有专心洗小狗,就好像我没有专心爱妳一样。”
她听了之后,脸上有点红,希望她没有被小白兔传染生化病毒。
“罗修南,轮到你的宠物了。”护士在门口对我说。
“我不知道你也要带宠物看病,就是那只米格鲁吗?”她看着我,脸上的红晕还没退
。
“呃……妳说那只小狗啊!牠刚才打手机给我,说要和一只可以在陆地上转弯的白海
豚进行马拉松大赛,我要去当评审囉!”我连忙跨上野狼一二五,完全不理会茫然的护士
,我只和她挥手道别。
谢谢妳,璇,虽然我没有机会再爱妳,但是,我会专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