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头大汗卦、三步并两步的冲进质子府,打从姒渊派人来请他,离忌
大师片刻不停的便赶了过来,他才刚巧开了个卦,卦象显示秦国将起
变化,尤其是君王、将相殒落,新势力崛起,离忌大师知道时候到了
,正想提醒吕不韦加快脚步,谁知道姒渊在质子府那里派人急催他过
去,该不会是……
“人呢?人在哪?”因为财力上的支持,所以吕府与质子府走得极近
,像姒渊、离忌大师这种身份,再加上与宋忆筑相熟的关系,几乎可
以不经通报的自出自入,如今那名睿智的长者,就不顾礼节的直闯朱
姬厢房。
“离忌先生。”急忙扶稳差点摔倒的离忌大师,问梅略显责备的白了
几眼,宋忆筑好歹是秦国公子的姬妾,他们这些人怎么能随意闯入?
宋忆筑脾气好不介意,可不代表其余人不会说闲话。
“离忌先生,先歇一会儿,喘口气再说。”好整以暇的倒了杯热茶给
离忌大师,‘怀孕’这么要紧的事情,绝不容出错,姒渊情愿多等一
会儿,也不想慌张、冒失的误判。
“不要紧、不要紧,朱姬人呢?”不领情的挥开姒渊及问梅,离忌大
师东张西望的找寻着宋忆筑的身影,就瞧见那名穿着暗色衣裳的美貌
少妇,神情专注、虔诚的站在梨树下,凝视著一只被网住了的蝴蝶,
然后她面带微笑的将牠捻死。
那一瞬间,离忌大师仿佛受到莫大震动,一口气喘不上来,喉间‘咯
咯’的发出声响,站他身旁的姒渊,不由得担心起来,深怕他突然晕
厥过去。
“离忌先生。”同样留意离忌大师的异样,宋忆筑急急忙忙的奔了过
来,这反而让那名睿智的长者更恐慌,深怕她出什么意外。
“妳别动,老夫……老夫没事,只是……能亲眼瞧见一个强大的国家从这
儿开始,老夫……老夫……死而无撼啊~~。”说著、说著就涕泪纵横起
来,离忌大师激动的捉著宋忆筑的双手差点跪了下去,他甚至不必探
脉,就知道眼前的美貌少妇怀有身孕,这完全应了他日前的卦象。
“离忌先生,你快坐下,喝口茶、喘口气。”轻叹了口气,宋忆筑扶
著离忌大师坐下,顺从的让他把脉、问诊。
“太好了……太好了……,一切平安,真是太好了……。这好消息跟吕爷说
了吗?”脉象平稳、有力,离忌大师兴奋的喃喃自语,完全忘了他们
还在质子府内,心直口快的就脱口而出,宋忆筑三人各怀鬼胎的互看
一眼,谁都不搭腔。
“这不就是等离忌先生把脉确认吗?我这就回吕府通报这个好消息,
公子子楚有后了。”眨了眨眼,姒渊刻意的加重语气,从现在开始,
他们得口径一致,一口咬定这个孩子是嬴子楚的,直到他登上大位,
孩子立储为止。
“可这孩子……。”某方面十分天才的人,在某方面就特别的缺根神经
,离忌大师有些茫然的望向宋忆筑,吕不韦这么费心费力,难道不是
为了自己的孩子舖路?
“这孩子是子楚的。”神情自若的回答,宋忆筑带着微笑的行礼,随
后领着问梅离开。一旁的姒渊颇为赞赏她的镇定,睁眼说瞎话的本事
,连他都有些相信,那孩子是那个可怜的秦国质子的了。
“离忌先生,记住了,孩子是谁的,心里有数即可,别乱说话,别坏
事,明白吗?”捉住仍然一头雾水的离忌大师手臂,姒渊低声警告著。
“明白……明白了……。”
慢慢的踱向前厅,宋忆筑倒是真心诚意的想告诉嬴子楚这个好消息,
她是个女人,她肚里怀着谁的孩子,她会不明白?就那些男人才会那
么天真。
“吕府那些人……真讨厌……。”紧跟在宋忆筑身后,问梅下意识的咕咕
哝哝。
“妳也是吕府出来的。”睨了问梅一眼,宋忆筑了解她的心情,来到
质子府之后,嬴子楚对她既温和又有礼,完全没有主人的架子,质子
府的其余仆婢、侍卫,也待这名小婢女十分友善,问梅早将自己当成
质子府的一员,一颗心自然向着这里。
“夫人……。”
“其他的事妳别管,照顾好这孩子就行了,反正我们问心无愧。”
抬头挺胸的跨进大厅,宋忆筑有些惊讶公子奔还有另一个陌生男子也
在这里,嬴子楚正埋头在成堆的竹简中,倒是嬴璜先留意到她,轻咳
了一声提醒。
“朱姬,快来!见过薛简薛大哥,薛大哥是魏国大商贾,他门下的食
客当中,有人对农田水利十分擅长,妳瞧瞧。”欣喜的将竹简递到宋
忆筑身前,嬴子楚兴奋的吱吱喳喳,可对宋忆筑而言,上头的字她有
看没懂,光是‘篆书’,各国用的全都不同,她只认得赵篆跟秦篆,
剩下的跟鬼划符似,有朝一日,她要把它们通通改成新细明体。
“薛先生好。”渐渐习惯了这些繁文缛节,宋忆筑得体的行礼。
“呃……薛某……薛某实在失礼了,只是今日一见,确实如惜清所言……。”
“惜清?”面对薛简意义不明的眼神,宋忆筑有些不高兴的微拧起细
眉,她没那么招蜂引蝶,别是个男人就扑上来。
“朱姬,妳猜猜,薛先生的宠妾是谁?”一旁的公子奔试图引起宋忆
筑的注意,面带笑意的搭腔。
“你说巧不巧,薛大哥的宠妾惜清,正是妳的好姐妹阿绿。”温柔的
牵着宋忆筑,嬴子楚答应过两人永不分开,所以只要在同个场合,他
总是会牵着、搂着宋忆筑,仿佛害怕著会在转瞬间失去他最心爱的女人。
“阿绿,她在哪?我要见她。”一提起自己的好姐妹,宋忆筑原本想
说的‘好消息’全抛到脑后。
“惜清不大舒服,在驿馆休息,也是薛某不好,硬要她陪着行商,累
坏她了。”有些不好意思但又十分甜蜜的回答,薛简上了点年纪,可
看得出来,他是真心喜欢阿绿,只要一提及她,举手投足间带着情窦
初开少年般的羞涩。
“我要见她,我要去驿馆。”
“别急啊……。”
“既然夫人要过去,不如带离忌先生走一趟,离忌先生不是精通医术
,而且人正巧就在府里?”
不动声色的‘提醒’一句,谈不上敌意,但嬴璜对宋忆筑始终保持戒
备,他虽然拿不出证据,不过吕府的人跟她走得极近也是不争的事实
。宋忆筑或许没什么心眼,但她背后的姒渊、离忌大师都不是等闲之
辈,嬴璜唯一的职责便是保护嬴子楚,他绝不会让任何人动他分毫。
“离忌先生在府里?我也有好多问题想请教他……。等等,妳不舒服?
”求知若渴的对这些能人异士十分礼遇,嬴子楚才刚想引荐离忌大师
跟公子奔认识,随即惊醒似的拉着宋忆筑上上下下审视,他记得她几
天前就开始懒懒散散、没什么胃口,该不会真的生病了?
甜甜一笑,宋忆筑凑到嬴子楚耳边小声嘀咕,后者先是惊愕的瞪大眼
睛,随后忘情的抱起宋忆筑深吻一记,然后又慌慌张张的将人摆在椅
子上,嘴里哗啦、哗啦了一长串,旁人完全摸不著头绪。
“子楚兄,你还好吧?”大厅里就属公子奔的身份最尊贵,不知该做
何反应,有些为难的问了一声。
“我要当爹了~~我要当爹了~~。”兴奋的拉着公子奔转了一圈,
嬴子楚开心的扯著嬴璜又转了一圈,宋忆筑难掩笑意的望着他略显幼
稚的行径,同时留意到大厅内的其余人阴晴不定的神情。公子奔不开
心,她能理解;嬴璜讨厌她,十分合理;薛简又是为什么像吞了只苍
蝇似的面色铁青?
从‘朱姬’升格成‘怀有身孕的朱姬’,这恐怕是宋忆筑这辈子中过
得最尊贵的时刻,不论对谁都能呼来唤去,不只嬴子楚对她百依百顺
,就连来探视过几回的吕不韦,都对她小心翼翼,任谁都不敢让她不
开心。除了躺着、坐着休息外,什么都不让她做,也不许她随意走动
,更别说回平焉夫人府‘探视姐妹’了,这对宋忆筑而言,简直求之
不得,她果然没有自己想像的那么变态,沉溺在那些不正常的性爱中。
“呐……我好无聊……。”伸腿轻踢了踢嬴子楚,宋忆筑歪著头咕哝,普
天之下,大概也只有她能让这名日渐尊贵的秦国质子,像个小奴仆似
的替她揉腰、捏腿了。
“离忌先生说了,妳得安静养胎,别想着到处乱跑,吕爷也说了,平
焉夫人府里人多吵杂,若是碰伤了该怎么办?”温柔的捏著宋忆筑的
小腿,这也是一种情趣,嬴子楚有股冲动想要对方,只是考虑到她的
身体状况,终于还是按下这股邪火。
“嗯……我不是想去平焉夫人府,你就不能派人去驿馆接阿绿过来吗?
她如果知道我们有孩子,她一定会很高兴的。”小猫似的扑向嬴子楚
,宋忆筑轻咬著对方耳垂,这就是传说中‘恶魔的低语’,嬴子楚只
能败下阵来,虽然有些不合礼仪,还是让嬴璜去驿馆走一趟。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