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的大雨让我想到你离开的那一天,雨也是这样大声,蛮不讲理地盖过我的嚎啕。饱受“家人”侵扰的生活,连自己房间都没有做主权的愤怒,为著经济因素在想要不要搬出去的挣扎,工作上的各种掣肘与疲惫;就在你离开的那一天,我才下定决心,为了你我要撑下去。
那天下班回家看到你一只脚跨在水盆上,拍了照打趣地发到群组:“兔宝宝也懂馈咖”,却不想那是最后一次为你拍照。而后,照样累得一沾沙发就睡,朦胧中妈妈急急忙忙来说你几乎不怎么吃喝,勉勉强强挤出一点清醒,告诉她再注意一下你的状况,脑袋中还想着要上网查查该怎么办,却又再度陷入昏迷中。
直到妹妹哭着来跟我说“兔宝走了”,这下是完全清醒了──异常地清醒,茫茫然走到你身旁,我以为我能忍得住,毕竟这一年以来你的健康状况急转直下,早有心理准备了,没有准备的是在我好不容易工作稳定了一些,在我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要为了你忍耐。
像对天有深深的怨恨般,哭得声嘶力竭,要让天听到我有多痛苦。被拆散的恋情、职场上的尔虞我诈、亲人间的计算、对未来的徬徨……我总告诉自己沉下心来耐心应对,每每绝望到想先你一步时,总放不下你。
可厄运像树欲静而风不止,风雨飘摇过后,最后一片叶子也落下了……我找不到理由逼迫自己再忍受无尽的工作和主管的压力,尽管我知道我这辈子再也找不到那样喜欢的工作环境和同事。一开始我真的充满希望,主管几近苛虐的管理方式,我一个星期揪团运动,一个星期独自出游,虽然不完美,但也很美好。
可是疫情狠狠绞碎了日子中那么一点点的小确幸,办公室氛围悄悄起了变化,大家都苦不堪言,欢笑没有了、矛盾滋生了、不像从前了。“至少生命里还有你,什么都没有至少还有你”,就是你走了以后,我也哄骗自己“至少还有工作,至少还有工作……”
天地不仁!我只能这样对命运咒骂着,或是突然笑了起来,还有什么打击都放马来?反正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也再找不到理由说服自己继续拖磨又看不到尽头的生活。林医师说不要纠结在你暂时无法改变的事情上,把注意力放在你能决定的,我想了想,我能决定的大概只有今天晚餐要吃什么吧,顿时有种小人物般的窘态,想要悲凉都像戏谑的喜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