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厚重包覆了整个城市,有点喘不过气,室内黏腻闷热,汗水微微蒸腾却又无法散逸,
像是爬满全身某种诅咒般的小虫,不明确、不具体、若隐若现,并且无法轻易摆脱。
这是属于雨季的诅咒吗?
整个下午烦躁莫名,翻找不出源头也爬不到任何蛛丝马迹,从前两周开始的吧,开始烦躁
与焦虑,对一切感到不耐。朋友说这是巨蟹的病期吗?似乎不约而同好几只蟹都差不多在
这个时候发作,濒临某种绝境之感。
写了两遍心经,笔画混乱潦草,脑袋无法关机,持续暴躁。抄写完最后一个句子后放下了
笔,我静默听着雨声,想起了林季钢,起身急急上了书柜翻找出了《余人》。
记得也是夏天,P送我的诗集,不易购得,少量印刷,几乎绝版。翻了几个篇章,惊人,
不得了。P也很喜爱这本诗集,我想除了文字运用极致精美外,更因有一种余人的绝望之
感。余人,说的大概是那个剩下来的人,在这个世界上可能有点多余的人。因为余本身富
含的一种无力与无助感,于是创造出了一种悲哀与绝望的极致,彷如一座凄凉但华丽的宫
殿,不用宏伟,但那细致的心思锻成锐利的字句,能够闪亮亮地切割你的心。
翻著《余人》,想起P那时大概觉得那样几近疯去的字句很像我吧,又因为我也同样是这
世上的余因而同时具有某种致命的引力,于是爱,于是想拯救我(像是读著诗集时想拯救
林季钢的那种爱)。不知道,也无从考究,一切都只是出自我的猜想,况且我们没有人能
够这样信誓旦旦的去对一个人的爱做出推论。但我深信人类的某些性格里会渴望拯救,那
是一种怜悯之爱或者证明之爱。但若那种拯救之爱属真,我非常感激,因为我确实需要被
拯救,在那样破烂的火爆青春岁月里头,我需要被爱着来支持我继续活着。
那时和这此时都是,《余人》这样同频率的文字确实让我感到安心,确实有种被拉住的感
觉。心经救不了我的今天,却被林季钢拯救了。重新想起收到诗集那个一样湿热厚重的夏
天,我一样地不健康,一样地在绝望和希望之间徘徊,一样读著诗集,一样被文字拯救。
此生众多文字浪潮涌过我的生命,很难逐一牢记,但P抄写过一段文字送我,印象深刻,
那行字正出自于此集,她写着:“你会发光。”
妳会发光,希望妳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