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略是四五点之间突然想起画室，先是轮廓模糊的礼拜五，然后是方老师、陈老师，和她的猫。
当时很喜欢待在二楼的教室，因为方老师的办公桌在一楼，偷懒不会被发现。他通常是调整好灯光角度和静物的摆设就离开，然后我会打开一包麦提莎，放在大腿或是隔壁的板凳上，用辉柏的2B构图，有时是HB。方老师上楼检查进度的时候会调侃我的草稿一直都过于凌乱，触感良好的纸上新旧线条密布，但我清楚知道哪些必须留下，所以提袋里总会藏一个被视为违禁品的飞龙牌橡皮擦。
方老师肚子很大，言谈间常驻阴险的笑脸，是他的才华勾勒了我所有对西画的崇拜。他说过不会另外收取费用，欢迎我随时到画室，要继续素描的进度，或是练习油画，什么都好，那时我小学五年级，不懂得珍惜。好可惜。
咕噜是陈老师的猫，一只体态窈窕的黑猫，总窝在她附近盯着大家看，也常埋伏在通往地下室的阶梯。我看过咕噜打喷嚏，陈老师说牠感冒了，那时才知道猫咪也会流鼻涕。记忆里陈老师的手白净纤细、指节明显，是非常漂亮的线条，画画时会扎起的长发和咕噜一样黑得发亮。某天忽然不见她，方老师说她回中国了，画室外还摆着几盆她的影子，那之后还鲜明的只剩下咕噜，和她陪我完成的水墨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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