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不知道是什么日子，工作逼得我头痛了一整天，台北暴雨，晚上庆祝母亲节暨母亲生
日，雨不停歇，如同母亲恳切而重复的叨唸。
晚上失联多时的A突然确认了我几年前就送出的交友邀请，曾经是很好很好的朋友，后来
却连脸书朋友也不是。其实我一直很怀念他，失联的这些年来，我时常在追求理想或是向
现实妥协的虚无之中想起他说过的话。
我们仍有联系的末期，大约是某个金箔般延长的夏天(对，那时我有在看鲸向海的诗)，我
永远记得那一年的七月三号，我去考了法律系的辅系考试，那时的我像是发了疯似的觉得
，要是没有辅到法律系，我的人生将就此毁灭而堕落。然而说的是如此严重，该是那样重
要的考试，我依然拖到六月二十八号才开始准备。总是这样的，有些人就是即便自认再重
要的事情，也会因深植心底的劣根而无法提前准备，最后落得急迫而狼狈。
那短暂抱佛脚的五天，我如同现在被工作绑架似的黏在书桌前努力吞咽著书本，大约是七
月一号A来探望过我，那时我只觉得他别来耽误我的时间，快走好吗？后来我辅到了法律
系，也因短期过度的压力而内分泌失调，紧接而来的秋天与冬天则是在准备科法所的考试
中而度过。其实当时我也只准备了T大科法所的考科，结果却连第一阶段的笔试都没有通
过，倒是完全裸考的C大莫名上榜，我想原因不外乎是因为我好歹也是有个法律辅系。
往往是无心插柳柳成荫，但不属于你的树荫转瞬便化作枯枝。我在政大的日子，差一些便
要罹患忧郁症，镇日失眠，时常被镜子里的自己吓到。我的状况很差，雪上加霜的是，竟
还有一堆负面情绪的人如苍蝇一般地来找我诉苦。也大约是自那时开始，我对于所谓低潮
的人不再有太多的同情心，那些人是否都以为自己是世上最最痛苦的人呢？为何我在你面
前笑着听你说话就代表我应该要听你说，只因我的忧伤无法如你这般具现，于是我就比你
健康，理所当然要承受你的垃圾。
其实A曾在我埋首准备法律研究所的时候，一直叫我去做一些像是文字工作、编剧之类的
事情，而那时的我相当不以为然，甚至有些愤怒。我只认为我应该要往一个名声好的职业
迈进、说出来体面的工作才有尊严，而我是错的如此离谱，但那也都是很后来的事了。在
那些后悔的后来里，我看他踏实地往自己向往的志业前进，而我载浮载沉、四处碰壁，总
是努力想要改变，但那些改变又往往显得像是逃避人生，是如此窝囊。
有时我觉得他好像比我还了解我自己，除了不了解其实我就是没办法做到以外。
久别重逢，他向我道歉，我也向他道歉。失联的原因没有被提及，其实应该是谁都没有什
么错，尤其我印象中我是相当理直气壮、无愧于心、我是没有错的。但一切也都不重要了
，我很高兴能够在这样突然的一个夜晚，谈论一些太久远青春的回忆，而我也总算可以亲
口对他说：“你知道，我每次经过兴隆路，总是会想起你。”还有很多其他。
最后我想说的是，其实我是可以接受我现在的生活的，虽然很累，但这是我自己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