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总是写着像诗一样,但作为散文又过于诗意的散文。
那一夜,我们就著远方的烟火一面喝着啤酒一面聊着我们应
该如何充实人生的许多空想。
当时妳笑我太不实际,才会对人生抱持着这么多不切实际的想法。
但我反驳说,其实这样的我才是最实际的,就是因为我还能对人
生想像出这么多期待和希望,我才能继续走下去。毕竟虽然才20
岁,但人生对我来说已经太多苦涩,就算只是空想,也还能让我
维持对生命的热情。至少,乐在想像世界勉强也是一种人生趣味。
话说完的那一刻,妳正仰起头望向烟火表演的尾声,妳只是
静静看着璀璨的火光直到结束,然后,转过来轻声抱怨美丽的烟
火为何总是短暂。
离开学校多年后,我收到妳寄来的明信片,正面是一片阳光
灿烂的海景,是张没有诗意,到处都看得到的风景明信片。如果
没有邮戳,我想我永远猜不到妳这些日子都流浪到哪里去了。
翻到明信片的背面,妳用自由潦草的字迹写下:
“对我来说最实际的选择,
果然还是亲手停止这充满过多空想的人生。
你觉得,我们两个,谁比较实际呢?”
我虚弱地瘫坐在沙发上,耳边是电视上跨年倒数的欢乐声响。
当电视上传来欢欣喜悦互道新年快乐的声音时,我才发现,
我又这样过了一年--没有梦想,没有喜悦,甚至对年少时期心里
受过的种种苦涩都早已不复记忆。
这一刻我好想问妳:
即使不再思考,但我还活着,这算不算实际呢?
这样的我,还活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