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 他和他的狗(四)

楼主: kurosawasher (墨子卿。)   2018-01-17 10:12:11
(四)
  “噢,当然。”古德曼说道。“我想我们最好到办公室里面一起谈谈,会比较容易厘
清事情的脉络。在这之前,我已经有先和魏斯曼以及他的母亲稍微谈过了,也许您亲自听
听看对方怎么说会比较好。”
  “我知道了。”葛瑞丝正准备随古德曼进去办公室的时候,格伦忍不住伸手拉住了她
的衣服,脸上罕有的露出不安的表情。葛瑞丝望着他停顿了一下,随后以半蹲且恰好能对
上他视线的姿势,伸手摸了摸他的头说道:“亲爱的,不用担心,不会有事的。”
  “格伦太太。”
  葛瑞丝难得的牵住了他的手,格伦旋即抬头看了一眼夏尔丹。夏尔丹正双手环胸看着
办公室的方向,似乎是注意到了他的视线,朝着他露出了一个笑容,以嘴型无声的说道:
“不用担心。”
  实际上他们进去没多久,夏尔丹就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当初跟着魏斯曼鬼混的那群家
伙,逼着他们陈述事情的经过。事情很快的就厘清了,虽然格伦确实有行为不妥的地方,
但真正起争执的还是那伙人,加上勒索格伦的事实确凿,几人很快的就被下了停课的处分

  送走了那一伙人,夏尔丹陪格伦和葛瑞丝走出办公室。直到将办公室的门关上,夏尔
丹才开口说道:“格伦太太,如果妳现在有时间的话,我有一些关于格伦事情想和妳谈谈
。”
  “夏尔丹。”格伦转过身看着他。“你最好……”
  夏尔丹却忽视他的表情,只是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有些事情还是交给大人
处理比较好。”
  他想说“没必要”,但是夏尔丹率先朝着他的母亲说道:“我想,先让格伦在这边等
一会儿,我们到前面一点的地方谈就可以了,不会花太久的时间的。”
  “好吧。”葛瑞丝看着夏尔丹一会儿,伸手拍了拍格伦的手。“亲爱的,在这边等我
一下可以吗?”
  格伦看着葛瑞丝的脸,动了动嘴唇,最后点了点头。葛瑞丝轻轻的摸了摸他的头,转
身和夏尔丹走到走廊较远的一侧。从这里他看不清楚夏尔丹和葛瑞丝究竟谈了什么,但他
能隐约猜测到夏尔丹向母亲说的话里多半和他在学校里遇到的事有关系。他不晓得夏尔丹
究竟是怎么知道那些事情的,毕竟他从来没有和夏尔丹谈过这些,但显然夏尔丹比他所认
知的还要知道的更多,哪怕是那些他以为能够蒙混过去的事情。
  两人的谈话很快的就结束了,折返回来的母亲的脸上有着一种黄昏无法照亮的阴影。
从学校走到家里的路上,母亲一直维持着这股沉思而又阴郁的表情牵着他的手走在灰色地
砖延伸的道路上。既没有想像中的质问,也没有难过,只是表情变得像是父亲脸上的那股
深沈。
  “母亲。”进到家门之后,他看着走在自己前面的背影,忍不住开口叫道。直到第二
声,葛瑞丝才回过神来朝着他露出微笑问道:“怎么了?”
  “母亲,席尔丹……席尔丹老师,和妳谈了什么?”
  葛瑞丝看着他怔了一下,想了片刻,似乎才理解他话中的意思,开口说道:“席尔丹
老师说他觉得你颇有音乐方面的天份,还说有一个教美术的席格蒙惠斯勒老师也很欣赏你
,再来就是一些你上课的事情……怎么了,亲爱的?”
  “只有这样吗?”格伦转动着眼睛来回的打量著母亲的表情。
  “当然了,不然还会有什么呢?”葛瑞丝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再度半蹲著身子让自己
的眼睛与他平视。“我们回来的有点晚了,亚瑟还没去散步呢,你可以带牠去吗?”
  “母……”
  “小谭。”母亲温和的看着他,像是能读懂他言语中不经意泄漏的情绪。“不会有事
的,好吗?”
  他放弃了非得从母亲嘴里探听到什么的想法,轻轻的点了点头,安静的从门口鞋柜上
的篮子中取了牵狗的绳子,朝着屋子里面唤了一声“亚瑟”。没多久就看到亚瑟踏着轻巧
的马步从客厅里走出来,朝着他摇了几下尾巴,然后走到他面前,让他将绳子扣到脖子项
圈上的钩环。
  出门之前,他回头看了一眼背对他站着的母亲,母亲的姿势直到他出门的时候都没有
变过。
  带着亚瑟沿着已经亮起街灯的道路走到附近的公园,亚瑟不晓得是不是察觉到了他的
情绪,没再像以往一样以有些雀跃、麻雀一般跳跃的脚步将牵绳绷紧,而是安静的和他并
行,偶尔才带着他走向路边的矮灌丛嗅闻几下,抬脚留下一滩很快渗入泥地潮溼的暗渍。
  “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出公园以前,格伦忍不住开口问了亚瑟。亚瑟动了动耳朵,抬头看向格伦的脸,甩了
甩头,打喷嚏般的从鼻子喷了口气。格伦也看着牠,随后抬头费力的看向头顶上散发著威
士忌光芒的街灯,再将眼睛转向一旁暗蓝色的天空。那里并没有一些像他书上看过的胡椒
粒一般的星点,只是保持着一种像是黎明前夕,随时都会被太阳褪色的沉蓝。
  “亚瑟,你晓不晓得……”他低头看向亚瑟,在目光触击到那双安静的眼睛之后,他
也安静了下来。望着亚瑟那双深沈的几乎看不出颜色的眼睛,他忽然觉得那个将要脱口而
出却未能说出口的问题,是一个连亚瑟都无法理解与回答的问题。
  毕竟文字或言语都是有极限的。
  他甚至觉得这个问题连夏尔丹或者惠斯勒,乃至于他的父母都难以透过某种媒介或方
式让他深切的了解到其中的深度。这或许就相当于两个语言隔阂的人,即便能够透过肢体
或图画,能做的或能理解的事情也有限度一样,始终存在着一种难以达到一致性或相同的
隔阂。
  回家的路总是走的特别快,待他牵着亚瑟跨上楼梯,用脖子上的钥匙扭开家门时,他
就听到父亲低沈的声音和母亲显得有些疲惫的声音从客厅的方向传来。
  “……以为让谭特去学校,可以对他有点帮助。但显然是我错了,如果没有今天这件
事情,不晓得他还会瞒着我们多久。戴里克,我是不是做错了?”
  “葛瑞丝。”父亲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嘶哑。“妳和我都很清楚谭特是个特殊的孩子,
这点我们不是在一起决定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吗?或许谭特只是不想让我们太担心,所以
什么都没有说。”
  “可不论怎么说,他都只是个孩子……我真的、真的不晓得该怎么去处理或者……”
  “葛瑞丝,妳想的太多了,好了,擦一擦,小谭差不多也要回来了,妳难道想让他更
担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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