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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初是在元宵节、后提前至除夕进行的“生剥鬼节(なまはげ)”,是秋田县男鹿市传承
多年的传统民俗活动。なまはげ一词源自于当地方言“红疹(ナモミ)”以及“剥除(ハ
ゲル)”二字的结合,假使一个人终日好吃懒做,只待闲闲将腿放进被炉里,皮肤不久后
就会长出红疹,而将这变红的皮肤剥去就有种要“剥除懒惰”的意思,于是生剥鬼的出现
便是要“惩罚好吃懒做之人”。相传生剥鬼会在除夕夜晚,戴上面部狰狞的红色或者蓝色
鬼面具,身穿蓑衣和草裙,手持木刀和木桶,四处寻找不听话的坏孩子,恫吓这些孩子若
不勤奋努力就会把他们带走,有点像是《虎姑婆》的感觉。而传承至今的生剥鬼节是由村
里的年轻人扮成,通常为两、三人一组,边吼叫边跳舞、然后造访各家各户,会以凶狠语
气讲些带有威胁的语句,当小孩子被吓到答应不会偷懒之后,身穿正装的家主便会坐下来
和生剥鬼面对面谈话,以酒和点心做为招待,家主会报告家中一年来的生活,生剥鬼则会
答应保佑这家人在新的一年身体健康、丰衣足食,离开前再次巡视屋内是否有不乖的小孩
,若没有就会离开继续前往下一家。
这男鹿市举办的生剥鬼节后来被指定为是日本的重要无形民俗文化财,更在2018年被联合
国教科文组织列为非物质文化遗产,在当地亦建有男鹿真山传承馆来介绍这当地引以为傲
的传统文化。这次在台北电影节选映的《不容易的爸爸》是导演佐藤快磨的首部剧情长片
作品,电影中的故事场景就是在男鹿市,而这生剥鬼与生剥鬼节理所当然就成为了导演放
入电影里的一部分,印象中的生剥鬼节的目标是“孩子”,然而导演佐藤快磨却选择了“
父亲”这个角色为主角,其实并不是他搞错了对象,而是这个故事里的主角后藤佑,他就
像是一个尚未长大的孩子,即使结了婚、有了孩子,还是没有愿意为了妻子、孩子还有这
个家改变,那种自己不理解也没有察觉到的懒散,终于在后来惹出了问题。
后藤佑后来经历著的失意、懊悔、迷惘与失去与面临失去,都像是生剥鬼给予他的惩罚,
从两年前闹出风波逃离男鹿,到两年后回到家乡面对人事已非,他尽管失去了许多,却也
得到了不少,生剥鬼让他学会长大、得以重新审视家庭关系,以及让他明白当男人成为父
亲之后必须扛下的责任。
当两年前阿佑在生剥鬼节活动后喝了酒出了糗上了新闻,为了逃避众人于是离开男鹿、躲
到了东京,两年后偶然的一次重逢故乡好友志波,从他口中得知了前妻琴音的父亲半年前
过世,与琴音则为了生活到了红灯区上班的消息,令阿佑决定回到男鹿。毕竟当年并不是
光采的离开,他的失态造成了许多影响,多年传统生剥鬼节因丑闻被迫停办,好不容易在
两年后终于复办,然蒙上阴影的活动得不到当地居民的支持,连外地人都也不来了,此时
此刻阿佑的出现,让至今仍无法原谅他的生剥鬼事件幸存协会会长感到不悦;而阿佑的家
人同样受到牵连,他的哥哥与母亲遭到邻居非议,只能尽量生活的低调,好不容易日子逐
渐恢复平静,阿佑的回来仿佛又会搅乱一切,所以他的哥哥没办法谅解阿佑的回来,对他
而言、对这里的居民们来说,只想赶快忘记两年前的事情,原不原谅早已不重要,既然这
样,阿佑又为何回来?回来了又能改变什么?
“别以为父母和薪水会永远都在。”
我自己来看,刚回来男鹿的阿佑其实也还没找到方向,他之所以会回来仅是因为听到了琴
音的消息,他这次回来基本就跟两年前的他差不多,当他见到琴音之后希望能够重头来过
,可琴音却认为两人不可能了,而她也在不久后就要再婚了,或许就像阿佑哥哥说的那样
,每个人都只想赶快摆脱过去,好好的朝未来继续走,但阿佑还是不明白,错以为是因为
自己没有钱所以琴音不愿复合,因此他开始想着该如何赚钱,无奈找工作的过程并不顺利
,最后他只好跟着志波一起到他认识的海产店做“生意”。回来男鹿的这段日子,阿佑不
是在医院里陪着年迈祖母推著轮椅散步,就是陪着母亲推著冰淇淋车在街边喊卖,日子看
起来也就这样过了,直到越来越多偶发事件的发生,才让阿佑终于愿意去正视现在、反省
过去,然后好好的去思考未来。
“我今天已经做了决定,那个人不是你。”
“所以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
“再给我一次机会嘛。”
“我们能自己活下去了。”
只是现实生活并不是童话故事,就算是王子也不一定能跟公主常相厮守到老,如果说疼痛
是成长的代价,那我想阿佑是真的长大了。当年在生剥鬼节上失去的再也得不回来的悔婚
,最后不论如何都要再扮一次生剥鬼的坚持,是他想要像琴音证明自己的转变,还有即使
终将失去、却还是想和女儿见面的愿望,这一次的生剥鬼扮相是他第一次,或许也是最后
一次能以“父亲”这个身份向女儿传达思念、以他为诫告诉她面对生活应该拥有的态度与
观念。
本来以为《不容易的爸爸》会是轻松的、有点喜剧的,想不到它原来是有些沉重与严肃的
。原本不是很喜欢阿佑这个角色,总觉得他很幼稚、甚至到了有点任性的地步,但越看到
后来,就慢慢的心疼起他,当他最后不放弃的在琴音家外头一声又一声的嘶吼,即使面对
琴音的冷眼还是不走,那个瞬间很像抱抱他,实在是太喜欢这场戏的安排,琴音什么话都
没讲,就只是看着眼前曾经给过她快乐也给过她失望的男人,终于成为她想要他成为的依
靠,可是早已经来不及了,两个人之间的那种对来不及的心疼与释怀让我很喜欢。虽然屋
里那么多人居然没有人对外头那鬼吼鬼叫有反应,只有琴音出来查看这件事很不合理,不
过画面里只有他们更有遗憾的美。
感谢台北电影节每年都让我能在大银幕上看很喜欢的坦克(还是不习惯叫他仲野太贺),
被票选去年爆红男星第一名的仲野太贺也默默耕耘了很久,总算给他熬出头了,台湾每年
都能有他的作品以影展或是院线片的形式上映,对于他的粉丝是件相当幸福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