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下有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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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意外》（Three Billboards Outside Ebbing, Missouri）是导演马丁·麦克唐纳
自编自导的剧情电影，看似单纯的小镇、单纯的看板、单纯的事件，没想到背后却有如此
复杂的故事和角色关系，每位主要演员表演都深刻动人，观影途中即使摸清剧情也很难猜
出其走向，《意外》没意外的话，要入围明年的奥斯卡我看是十拿九稳。
剧情讲述女主角蜜儿芮德海斯的女儿被谋杀身亡，七个月后蜜儿芮德在艾比镇外租下了三
块醒目的看板，借此来表达对警方迟迟无法逮捕凶手的不满。不过这三块针对性极强的看
板，马上引来平时爱戴威洛比警长的镇民与警员不满，面对大众质疑与内心自责的两面压
力，蜜儿芮德海斯的看板抗争就此展开。
《意外》把观众带到美国中部小镇，虽以找出奸杀案凶手为主题，但核心仍在主角蜜儿芮
德、警长、警员和居民们的内心转变。那三面伫立在路旁的看板“RAPED WHILE DYING”
、“STILL NO ARRESTS？”和“HOW COME CHIEF WILLOUGHBY？”以深红色和全大写文字
除了表示蜜儿芮德对警察的愤怒之外，也是导演对现实社会中诸多不平等提出的控诉。
不只如此，导演在《意外》中利用过去作品就很擅长的黑色幽默来讨论相关议题，既好笑
又发人省思，其中提到了种族、同性、侏儒、公权暴力等，甚至还批判了教会对于神父性
侵的漠视，这些现今美国社会的写照，除了激发观众对这些问题的重视之外，也让电影能
切入面相广上不少。
回到电影，蜜儿芮德在片中的唯一的目标就是为女儿实现正义，然而在电影前段观众可能
会认为她是个自我中心且强人所难，专程来找警察碴的母亲，但导演巧妙地制造了一场在
安琪拉遇害当晚母女俩争吵的戏，“妳就是希望我被强奸”成了她们最后的对话。就在此
时蜜儿芮德先前的举动都合了理，观众也很自动地全挺向了蜜儿芮德那方，与她一同跟这
世界和无能警察对抗。
然而蜜儿芮德不在乎地立起看板攻击癌症末期的威洛比，看在镇民眼里当然无法容忍，不
只到她店里捣乱，连看个牙医都要被恶意拔牙。不过蜜儿芮德依然维持她一贯强势作风，
在牙医拇指凿了个洞进警局，威洛比“意外地”在她面前吐了一口血后，蜜儿芮德从原本
愤怒转为慈祥，观众才终于发觉她表面的坚强，只不过是用来掩饰内心丧女的自责和伤痛
罢了。
知道敌不过癌症的威洛比，与妻女度过了生命中最快乐的一天便在马厩举枪自尽，留下的
三封信也让观众打从心底认同并喜欢上这个角色，不仅充分表达对老婆女儿的爱，更重要
的是拯救了在人生道路上迷路的两个人，蜜儿芮德与员警狄克森。狄克森原本是个崇拜威
洛比，有种族歧视且好逸恶劳的废物警察，蜜儿芮德设下看板后照三餐去骚扰，甚至还因
为把看板主人从二楼扔出窗外被新任警长开除。至于蜜儿芮德在得知威洛比在生前匿名帮
她付了原本付不出的看板租金后，比起先前更珍惜那三面看板，从她奋不顾身扑灭看板火
势时对罗比那声嘶力竭地呼喊，还有在修复后的看板下种许多花花草草，都能看出蜜儿芮
德把它们视为自己跟女儿和警长的连结，不过这不代表她的仇恨已经消除，反而越演越烈
，最后更导致了警局的火灾。
好死不死狄克森刚好在纵火时回到警局，但这个夜晚从此改变了他的一生。读了威洛比留
下的信件后，他终于知道自己并不是个被社会放弃，而是个被威洛比期待能变得更好的“
坏人”，所以他不顾自己也要带着安琪拉档案逃出火场的举动更代表他在失去警察身分下
，希望帮安琪拉找出凶手的决心。不过从蜜儿芮德角度，她纵火时不知道狄克森仍在警局
，虽然怨恨警察，但伤害人并不是她的本意，所以看着狄克森拿着档案被烧伤，她觉得抱
歉也总算明白自己的所作所为造成了镇上多大的伤害。
所以《意外》其实是一部告诉我们“愤怒总会招致更多愤怒”的电影，蜜儿芮德之于小镇
居民，为了一个早远走高飞的凶手，把自身愤怒施加在不与她站同一阵线的人身上；或者
狄克森之于蜜儿芮德，因为警长名誉受损去报复蜜儿芮德和告示牌主人雷德，像他们这种
发泄愤怒的方式，只会造成无止尽的恶性循环。
然而最后狄克森在酒吧的奋力一搏，终究还是给蜜儿芮德和观众一个无法成真的幻想，不
过或许这就是告诉我们在现实生活中，必须学会去接受目标无法实现，并把这个期望转成
继续向前的动力，就如同片尾蜜儿芮德与狄克森在车中商量是否要杀人时，两人所回答的
“Not Really”一样，彼此承认错误、放下仇恨，一同走向未来，我想这就是《意外》没
有明说，就能深刻带给我们的正向能量。
有趣的是，这部电影的高明之处，就是充满着意外的翻转。当我们看到宣传预告片时，可
能认为会聚焦在一位母亲与警方的抗争过程，但中途才发现没那么简单，先是安琪拉的悲
惨遭遇，另外第一次看到凶悍的蜜儿芮德时，观众很难发现她内心脆弱的那一面，还有狄
克森一开始的夸张行为对比后续的心境转变亦是如此。就如同我们生活中常用“第一印象
”来定义你所看到的人事物，却忘了每个人事物那隐藏在外在之下，不管是与表面相同或
相反的真实面貌，我猜这就是台湾片商翻译成《意外》的原因，人生总是充满著“意料之
外”，但要如何面对？这才是我们都该去学习的课题。
总而言之，《意外》（ Three Billboards Outside Ebbing, Missouri ）是部极具张力
的剧情电影，以因杀人案租下的三面看板，带出母亲、警察和居民的内心转变，其中叙事
节奏流畅且引人入胜，虽然片中充满愤怒和批判社会的黑色幽默，但最终依然带给观众暖
心的爱与希望，配上了平静但深刻的乡村民谣配乐，使《意外》成为我近期感触最深的电
影，而且我也相信它绝对会成为今年奖季的大热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