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火车》(Trainspotting) - 出来混，迟早要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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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猜火车》主角是爱丁堡的五个年轻朋友，以及他们的毒瘾生活。本片最神奇
的一点，是它内容虽丑恶绝望，却又极为生气蓬勃。它的叙事角度、对话风格
、音乐选择等等皆独树一格，将想像与现实融合的手法充满炫丽，加上几位新
锐演员的亮眼表现，使《猜火车》成为90年代经典电影之一。
五位主要角色以伊旺麦奎格饰演的Renton戏份最重要，但另外四位也各有鲜明
特色，包括脑袋总在云端的Spud、超迷007的Sick Boy、原本不吸毒但被女友
甩掉后忍不住加入的Tommy、以及不吸毒但对人很残暴的Begbie。
这群人好端端的为何要吸毒？很简单，因为爽。Renton还特别强调，不理解他
们的人老以为吸毒者是因为太蠢了才碰毒，但却忽略了真正的吸引力是什
么──吸毒实在爽歪歪。不都说减法人生才能轻松吗？那么吸毒就是减到极致
了。清醒的话，要担心工作、家庭、房贷、未来……但如果吸海洛因，就只需
担心一件事：海洛因。如何拿到更多海洛因。简单过生活。
但如果说，《猜火车》是在崇尚、鼓励吸毒文化，那就把它看小了。
在展示完吸毒有多令人自在后，《猜火车》也将可怕的后果呈现出来。例如
Renton后来在戒断时，脑中浮现的死婴画面，令人明白他永远会被这件事附身
著。生活原本就不该简单，不能简单。“简单”是会有后果的，它只是延后问
题，并未解决问题。唯一能够永不面对问题的方法，只有早死。这群人为了规
避社会的枷锁，找来另一种同样很难逃出去的枷锁。
在这些个案的背后，有令人无力的大环境──未来充满不确定感与无望感带来
的虚无主义。如果正常世界只不过是个悲剧的僵尸世界，机械性、无意义、穷
忙半天也不会有大好人生，那么如何劝人不吸毒？旁观者又帮他解决了什么现
实问题？或许海洛因是这群苏格兰年轻人在残酷经济环境下，唯一可触及的快
乐。就连不吸毒的主要角色，都有自己的瘾头：Begbie喝酒、伤人不眨眼，
Tommy抽烟，Renton的妈妈靠烦宁(Valium)度日。
Renton是几个主角之中，最努力也最有机会解救自己的人，但是过去一直找上
他，而他清醒生活中的“无聊”，也让观众很难不去注意。即使到了电影尾声
，似乎靠着背叛获得某种解脱，他的未来依旧是个大问号，因为有太多得逃避
一辈子的东西。青春的鲁莽能量，他已经用尽，过了某个人生阶段后，很难再
回头过那种充满活力但毫无方向的日子，必须开始偿还年轻时欠下的人生债。
或许也因如此，二十年后的续集《猜火车2》让许多《猜火车》的影迷引颈企
盼，实在太好奇Renton会遭遇什么事情、用什么样的态度来待人处世。
二十年前电影里的Renton，在Iggy Pop的"Lust for Life"歌曲中极速奔跑躲
警察，他是青春的、快乐的、自由的，他周围奉公守法的人们是无趣的、压抑
的、无奈的；当他在“全苏格兰最脏的厕所”里的恶心马桶内寻找丢失的毒品
，大脑感受到的情境是在清澈神秘的水域悠游，现实的龌龊一点也伤害不到他
，简单的希望（毒品）就在前方，伸手就可拿到，努力就有报偿，这是多么美
的乌托邦。当然大家都明白，这不可能持续下去，只是当我再度温习《猜火车
》，想起自己曾有过的鲁莽青春与自由心境，终究有着遗憾。如何找回"Lust
for life"？还是它永远不会再回来了？听着《猜火车》结尾Renton的独白，
我知道他跟我都接受了人生的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