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Woman in Black(台译：颤栗黑影)这个星期五已经在台湾上映了，不过事实上这并
不是这个故事第一次被应用在其他媒介上。
改编时难免会有故事情结上的更动，以下我将大致上介绍各个版本的故事的异同。(所以
我已经先警告了：这是篇雷文，不想要被雷者可以先离开)
The Woman in Black的雏形是Susan Hill于1983年写下的恐怖小说，也是她最知名的
作品之一。故事讲述年老的Arthur Kipps于某个雨雪霏霏的圣诞节夜晚向亲戚朋友讲述自
己的恐怖往事。Arthur年轻时曾经奉命由伦敦前往乡间，处理过世的Drablow女士生前居住
的大宅的房地产问题。当他到达当地时，他在葬礼上目击到一个身着黑衣、面容枯槁苍白
的女子望着一群小孩在玩乐。当Kipps孤身一人在那幢与世隔绝的Eel Marsh House处理文
件时，他经历了许多匪夷所思的现象，不时听到难以名状的怪声、马匹的嘶喊和小孩的尖
叫。多数镇民拒绝谈论任何关于Drablow女士和那神秘的黑衣女人的事情。
在Eel Marsh House内，Arthur靠着自己找到的文件循线拼凑出了真相，原来Drablow女士
的妹妹Jennet Humfrye有过一个私生子，这在当时是不被允许外扬的家丑，于是Drablow
在孩子尚年幼时就将之过继到自己家里来抚养，并且始终没有告诉这个孩子自己的亲生
母亲是谁。几年后，孩子已经从婴儿长成了幼童，Jennet难忍分离之苦，于是要求入住
Eel Marsh House与自己的亲生儿子Nathaniel在一起，并且答允绝对不会泄露自己的真实
身分给孩子知道。
Nathaniel发现自己与这个来路不名的女子非常投契，他爱她，Jennet Humfrye当然也爱
他，他们比真正的母子还情同母子。直到某天，Nathaniel所乘坐的马车于归途中陷溺于
沼泽，乘客无一幸免，当时Jennet Humfrye正在窗前眺望，焦急的等待Nathaniel回来，
因为她已经预备带着Nathaniel永远逃离这个家，但她最后等到的，不过是死亡而已。
Jennet Humfrye不久后郁郁的病死了。但很快化身为复仇的厉鬼咒诅这个世界，根据当地
的传说，见到The Woman in Black即意味着有孩童将会死亡。
在处理完财产后，Arthur回到了伦敦并与一个女子结了婚。两人有了孩子。某天他们乘马
车出游，The Woman in Black忽然出现，惊动了马匹，于是马车失控撞到了树。小孩子当
下就死了，Arthur的妻子于十个月后因为当时所受的伤而过世。黑衣女人完成了她的复仇
。
那个女人值得怜悯，但她的复仇心却不值得，Arthur这么结语。
这个故事后来被改编为舞台剧和电视电影，都获得了相当好的评价。(其中舞台剧甚至是
在当代剧作中占有一席之地的作品)两部作品也都在改编时做了情节上的更动。
舞台剧的改动相当有意思，将这个故事用一种后设戏剧(戏剧的戏剧)手法呈现。故事开始
于年迈的Arthur Kipps希望能够藉着重新在舞台上与一个年轻演员重现自己年轻时代的
梦魇这样一个“驱魔仪式”来净化The Woman in Black这个长年纠缠自己的咒诅。于是
整出剧作几乎全剧都是两个演员的对手戏(Arthur Kipps与年轻演员分别扮演Arthur记忆中
所碰到的各个人物)。虽然整个故事大致上跟小说一样，但结尾多了一个相当惊人的转折
。Arthur在戏演完后转身询问演员那个饰演The Woman in Black的人是谁，青年演员惊恐
的望着Arthur说没有这个人。真相原来是：The Woman in Black确实在剧场中现身了，只
因Arthur又提起了那段往事。
电视剧的剧情几乎完全比照小说的情结。不同之处在于电视剧并没有用任何的倒叙法，而
Arthur在故事开头就结婚并且育有一子。收尾的方式也与小说不一样，故事结束在Arthur
再也无法忍受The Woman in Black的纠缠，于是放火烧了所有自己从Eel Marsh House带
回来的文件，也因此被律师事务所的长官开除。当Arthur全家在湖上乘船散心时，
Arthur绝望的看见了：The Woman in Black出现在湖中央，此时湖边一颗大树倒了下来，
压碎了船和船上的乘客。
可以发现，无论是小说、舞台剧或者是电视剧，都没有太多的故事性和情绪，而这正是最
近上映的电影版所补足的那一部份。我认为编剧Jane Goldman所做的改编是很惊人的，我
想她意识到了原本的故事已经没有办法满足现代观影经验日益肿胀的胃口，所以赋予了这
个故事更多的情感和戏剧性，但与此同时，她也不希望故事性僭越于气氛和恐怖之前而
取而代之，所以事实上，她所做的与其说是把原本的故事加油添醋重讲一遍，不如说是
以某种前提重新编排了Susan Hill的小说，只在关键处画龙点睛了一下。
像是Arthur这个角色，至少在过去几个版本的故事中，Arthur与其说是主角，不如说是领
路人，但Jane Goldman的剧本藉著把故事尾末的悲剧“提前”，甚至作为整个故事的出发
点和情感核心，使得观众真的会去同情这个角色的境遇。而且当Jane Goldman赋予Arthur
崭新的一抹魂魄的同时，她也让Arthur获得了一种过去所没有的象征性、一个完全相反于
The Woman in Black的立场，如果说The Woman in Black象征著交替巡回的旧恨与新仇，
Arthur却是同情、怜悯与不舍，于是整个The Woman in Black的故事不光只是律师撞鬼记
，还是Arthur的悲剧和救赎。
并且，因为Jane Goldman保留了几乎Susan Hill小说中所有的灵异与恐怖特质，所以这里
的悲剧某种程度上竟然会让人联想到灵异第六感或是神鬼第六感这些一流作品，也就是说
，悲剧被灵异鬼怪、超自然现象神秘化成某种形式上的意识探索与灵觉体验，就如同
Arthur与不信邪的Sam Daily深夜的一席谈话时所说的：他感觉到自己死去的妻子仍然以
某种神祕的方式想与自己沟通。
说了这么多，我还是得强调，The Woman in Black仍然是一个鬼故事，但，用种奇怪的
方式来说好了，这个鬼故事在吓人的同时，仍然有着浓郁到挥之不去的情感力道在里头，
而很多时下的鬼故事确实做不到这点，也是过去几个版本的故事没做到的。
顺带一提，我发现电影的结局跟我手上的Jane Goldman的剧本收尾的方式有微妙的差异，
我猜Jane Goldman大概是个比较“温情主义”的编剧吧，原版剧本的结局中，Arthur不只
在死后得与自己的家人团聚，还顺道带走了被The Woman in Black据为己有的小孩们，
最后甚至还希望The Woman in Black能一同与他们离开(她当然是拒绝了)。这个结局给
人的感觉没有后来电影呈现得那么哀伤，是比较温暖的。但我认为导演James Watkins做
得修正算是比较符合全片的基调，甚至，细细思考后会让发现电影的收尾方式或许让
The Woman in Black隐约地表现出了一种变态的爱，不过这里的前提是，你相信
The Woman in Black最后是基于同情而放过了Arthur和他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