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世界一瞬间消失的方法
－《天堂失格》Scrap Heaven
藤村操著名的辞世文中这样提到：“万有之真相，一言以
蔽之，即‘不可解’。” 找不到出口的世界，仿佛电玩
“小精灵”那路径迂回缠绕最终总是碰壁困死的“绝路”
、“禁止进入”，《天堂失格》透过冷冽的影像与激烈的
反抗去质问或著松动，“出口在哪里”。
官僚体制下只能坐办公桌的小警察、无事忙的混混清洁工
、以及少了一颗眼睛的自闭少女，三个身世与生命皆“坏
了一角”、“无从修补”的少年，因为一场公共汽车劫持事件
而相遇，大破坏之后始有大建设，他们的人生因而出现改
变，偏离原来的轨迹，朝向原本难以预料未可知的结局。
任谁都会出现一如电影中主角们的质疑，对一如齿轮运转
精准且无意义之世界感到无趣、于人群中感到无力，目睹
长期存在之不义与不公道看不顺眼却也只能在幻境中偷偷
干，其实真实生活贫乏苍白的不得了。
电影里出现了种种关于“关系”、“距离”的描绘。人与
世界的距离。人与人的局离。我与他人。我与自己。主角
被抛掷到各种可能的情境中，各自面临“无法把头伸出窗
外”的困窘处境，意图建立交流，却总是在最后一刻彻底
隔绝。无论是“一开始就破损”不能修补的身体、无从吐
露的爱情、仅仅维持一瞬而终究以死亡作为结束的友情，
或是亲情－父亲有精神问题，连基本的语言沟通都不行，
好不容易作儿子的发觉父亲喜欢吃洋芋片，匆匆买回一堆
垃圾食物，却目睹父亲坠楼自杀。种种“不可得”、“不
可解”，那不只是青少年特有的纤嫩易感青春才可能蕴发
的无助与怒意，事实上也是我们所有人的。
于是便有了复仇的念头。对那些无感症者，对于世界。电
影中提出惊人的突围方法，犹如圣经故事里那啣著橄榄叶
告知诺亚大水退去的鸽子，电影中少年们以“想像力”对
决这个闭锁的真实世界。松动看似坚不可摇的体制，和世
界面对面单挑。科幻大师冯内果小说中亦曾出现这种“让
世界消失”的神奇道具，电影中少女则发明了一种轻质炸
药，进而提出“让世界一瞬间消失的方法”，《天堂失格》
曝献了人之于社会最坚实而又脆弱的连结，充满了海德格
“人被抛掷于世而必须作出选择”的况味。电影中让三名
角色作出各自的抉择，是抱着可能性提起装满炸药的小皮
箱离开，或是将炸弹一丢让世界决定我之存亡、又或“我
就是世界”，消失自己便是取消了整个世界呢？也许有更
多可能，藤村操辞世文中之“不可解”必然将持续叩问每
一代人，而我们必须透过各种可能的方式，例如拍一部电
影，或是看一部电影，去寻找，那啣著橄榄叶突围的鸽子
，在哪里？
《天堂失格》
Scrap Heaven（2005）
Directed by 李相日Sang-il Lee
J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