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说过本周完结这句话...但是那个...爆字数真的不是我本人所愿(叹。
这些殿下们比我想像中还要任性,所以这周是完结诈欺来着(摊手。
下周、下周一定!
上周留言回复完毕,感谢大家(合十。
顺便问卷一下:下周全糖happy end,内容如果牵涉引擎声(放心,不凶...反正没有特典
凶),你们觉得:
A.写了就放吧 B.如果不影响剧情那还是砍掉比较好 C.开灯
节气【小雪】拾壹
暮隐的惊愕只有短短一瞬间,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毕竟,对于主祭里的虚境,当时落雪是这么形容的:
‘随心所欲,闻想闻不能闻之轶事、见想识不得识之人。’
“所以你只是我记忆中的幻影,没错吧?”他盯着眼前安安静静凝视着他微笑、看起来正
要由少年长开为青年,外貌显得比他还年幼的落雪说。
虚冥中风停下来了,雪花静静飘着,落雪摊开手,笑嘻嘻地:“回答正确。”
“就算是幻影,我还是很开心。”他低声道:“我一直都很想见你,哥哥。”
“我从来没有离开过你,暮隐。”
“一步、一步,虽然很辛苦,但你终于达到了这个成就。”落雪的笑容依旧如同记忆般,
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和我有点不一样,如果我依靠的是所谓的天赋,你便是扎实
的凭借自身努力到达这个位置。知道我对此感到有多高兴吗?很了不起,暮隐,你真的是
个很优秀的孩子。”
暮隐不语,低着头,细细感受着落雪的手在他肩上的重量。
落雪温润地看着他:“走到现在的成就,开心吗?”
“嗯。”他点点头。
“位居高位,却不失本心,不愧是我的骄傲。”他又在他肩上轻拍两下,接着眼神灿亮地
伸出两支手:“还给哥哥抱抱?”
“……有点怪。”暮隐失笑。说起来,他现在都比落雪还高一点点了。
“也是呢,你都长这么大了,虽然在我眼里还是那个小小的弟弟。”落雪哈哈一笑,但还
是倾身、自然而然地朝他伸手拥来。
一瞬间的事情,暮隐的视线里飘过他雪白柔软的发丝,然后下一秒就被他整个抱了起来。
低头一看,自己的手短短的,膝盖也蜷曲在落雪的胸口,如同小时候一样。
刚刚心情还有点磕绊的,现在却自然而然地抓紧了哥哥的肩头。
算了,就这样吧。
反正是虚境……让他放任自己一下。
他闭上眼睛靠在落雪肩上,脑海闪过了这几百年来的一切:第一次担任小雪的不安、好几
次哭着在落雪墓前睡去、无数个在舞殿临摹他身影的日夜、拉着沉霜借此想像他还在身边
、以及慢慢慢慢失去期盼后心如荒土、顶着一具小雪的空壳走过来的这些年。
这些艰涩都已成为如今的踏阶。暮隐紧紧抓着哥哥的后襟,想将这些心情一吐为快,却又
哽著什么也说不出口。
落雪像是明了一切般地将他抱在怀里拍,语气依旧是那缱绻无尽的温柔。“没事了,好乖
好乖,看看你,这不是都好好做到了吗……瞧。”
暮隐还没回话,一阵风刮来惹他微微瞇眼,再睁眼时是无尽的苍穹及广大的大地。
落雪抱着他站在凛冬之境正上方、一个能俯视广大国土的高度。不管是覆著皓雪的山陵、
广大苍凉的平原、万家灯火的城镇、以及磅礴富丽的皇土,此时都尽收在他们眼里;整个
国都上方覆蓋著一大片透明的界,肉眼不可辨却坚硬厚实,不时有密密疏疏的流光符文拖
著蓝影滑过。
“看到了吗,这一切都是由你亲手成就。”落雪把脸颊贴在他额际上,骄傲而柔声道:
“我说过了吧,你不是任何人的代替品。不管是你的祭典、你的地位、你架构起的这一切
……都是你一手打造的成果。现在的你,真的已经是独一无二的、凛冬的小雪,而不再是
任何人的影子。”
“做得真的很好。你不愧是我的骄傲,暮隐。”
“哥哥,” 他低头看着絮絮下坠的白雪、与那之下静谧的万盏灯火,极小声的说:“没
有你的话我是做不到的,谢谢你,为我架构了这一切。”
落雪听完哈哈大笑,毛病不改地把脸蹭在暮隐脸上乱揉。“唔好乖啊,真的好可爱啊,果
然我的弟弟还是可爱死了,怎么会这么讨人喜欢呢?”
果然用现在的心情来接受这种洗礼还是太怪了……暮隐有点无奈地笑了出声,但还是抿著
唇全盘接受。
等落雪蹭够了,暮隐重新趴回落雪的肩头:“说到这个,哥哥,我找到对自己而言最重要
的人了。”
“我知道。”落雪瞇起眼睛轻笑。“我没有怀疑过,你会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我一直都
相信这一点。”
他稍微退开一些,宠溺地揉揉暮隐的侧发:“有那个人陪伴,开心吗?”
“嗯。”他说,小心地点点头。
“那就好,哥哥我就放心了。”落雪柔和地说,接着将他放了下来,蹲低了身体仰视他:
“所以暮隐,换你听听哥哥的请求好吗?”
“什么?”
“来,”落雪站起身,牵起已恢复为原本身形的他的手。“跟好。”
他们像流星一般快速往下坠,直至落在主祭台正上方数丈高处。
暮隐朝下望去,祭台上的正是自己穿着祭服、手执祭物的身影,小雪之舞正进入尾声,苍
劲的鼓声与略加强的节奏是他熟悉的,祭典终止前的音调;数个节拍之后,倏然停下的杖
铃声中,下方的那个‘他’收了剑,慢慢地在漫雪纷飞中俯天长跪。
小雪结祭。
暮隐就那样低头看着,祭台上的自己站起来,但并没有回到主祭的位置上,而是迷濛地站
了一会儿,接着、重新举起手……
他一怔,愣愣望着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刹那间觉得心跳停止了。
这个起手他再熟悉不过…这数百年来,他有一段很长时间几乎隔三差五就会练习一次的,
尝试了无数、无数遍……
大雪祭舞?
暮隐惊慌地扯住落雪:“哥哥!”
办不到!
他办不到的!
他可以让自己的小雪节气毫无破绽、可以写出笼罩整个国都的结界、也有自信担任主祭的
期间完美承受住三界万灵……唯独这件事,横跨节气这件事,漫长的日子以来他尝试过无
数,一次也没有成功过。
何况现在可是真实的冬祭!
失败了怎么办?
要是昏过去了怎么办?
去年自然帮忙他完整了岁祭是侥幸,如果因为撑不起大雪祭舞在主祭台上倒下,会发生什
么?没有前车之鉴、他也完全无法想像。
还失措著,落雪却拉着他往祭台中央跳下。
“哥哥!”他在快速掠过耳边的风中失声大喊。
“别怕,不难的。”
“不行!这真的……”
“暮隐,还记得那个约定吗?”落雪回过头,朝他露出一个微笑。
这句话让暮隐一怔。
约好的。
那时候的他,亲口许下的承诺。
他被落雪推进祭台上自己身体里的时候,落雪牵着暮隐的那只手化为柔光、沿着掌心进入
他的气脉,接着一寸寸消逝而去,最后留下的眼神笑得非常柔软,随着那片金色微光、流
转成无与伦比的信任,与托付。
“我们约好了,暮隐。”
“请你,替我保护霜。”
稍早,约莫一个时辰前。
沉霜在前往舞祭殿的路途中停下了脚步。
他身后的随侍官及捧著祭物的祭辅官们跟着停下来,困惑地望着立定了不动的大雪。
“……殿下?”眼看他站定了好几秒,随侍官小心翼翼地绕到他侧边:“小雪殿下的舞祭
就要结束了,得立刻送您过去、无法耽搁,您……”
然后那随侍一时间愣哑了。
这位平常总是面无表情、一天听不到他说三句话的殿下,不知为何看着远远的天边……虽
然还是一脸淡然,却瞪着眼睛露出了很难说是不可置信、或者该说是惊愕的神情。
“殿下?”随侍官见他不动,又小心翼翼地往前探了声:“您怎么……”
话还没完,就见沉霜突然唤出雪踏、一言不发地往舞祭殿另一侧方向飞去。
这行动猝不及防,让那随侍一时傻了,愣了两秒才失控惊叫:
“大雪殿下?!您等等、您要去哪里?殿下?!”
一群人慌慌张张跟着沉霜飞过了半座凛冬城,在飘摇的风雪中好不容易才追上,随他降落
在北境的落霜殿。
“殿下!”队形七零八落的祭辅官们完全慌了,张皇失措道:“您来这里做什么?小雪祭
舞就快要结束了,我们不能耽搁啊!!”
沉霜对他们的叫嚷置若罔闻,他踩着雪踏在落霜殿的内殿庭院来来回回地盘旋了几次,最
后在重重树影中找到了一颗不起眼的两季樱,撤去雪踏、降落到树旁。
沉霜先是用术法扫去了土上的积雪,然后凛著一张脸开始施法;就见树干周边的土地被一
块一块像刨豆腐似的凌空刨出,慢慢的,露出底下错综交缠的树根。
祭辅官与随行官们陆陆续续跟上来站到沉霜身后,彷徨地看着这莫名的画面。
他这是在干嘛?
没半晌,树根周围的土就空了一圈,眼看着再挖下去就要塌了,沉霜这才停下来,却迳直
跳进了那一圈泥泞的土沟里,不顾一身洁白的祭服,徒手开始往树根下挖去。
“殿下?别别别…您到底在找什么东西?停手吧!我们得先去舞殿,回头您要找什么、再
派人遣全力给您找好不……”那随侍官急得简直就要飙粗口了,却只能忍下来、站在边上
发出规劝。
远方传来沈稳悠长的鼓声,这章节,小雪祭典已进入尾章。
“我的殿下啊!这真的不能耽搁了呀!”
沉霜置若罔闻地继续将手插进纠缠错纵的树根与土块间刨挖,连头都没有抬。
正当土坑边上所有人都急得团团转的时候,突听下方传来喀噔一声。
沉霜停下了动作。
还真挖出了什么?一票人围了过来。
沉霜沉默的、拨开手底下的松土,捧出树根下的东西。
那是一个小小的、长宽高各不满半尺的桐木箱,不是很罕见,皇室的孩子们儿时几乎都有
一个这样的玩具盒;箱子外精致的漆色已经脱落,上头缠绕的红绳也已经脆弱腐朽大半,
而将盒子捧出来时,从箱子里头传出了某种细碎的碰撞声。
沉霜就那样跪坐在泥泞的洞里,缓缓将箱子打开。
随行官大胆地靠上前了一步,发现里头装着两只比核桃大一些、系著红绳的怀铃。
很有年头却掩不住精致,整副是金铜色的,铃尾镶著一圈细碎宝石,表面有非常细致的雕
花,看上去像是烛盏的造型,烛芯上还刻有小小的柔火。
虽然相当老旧,但能看出工艺精湛非列凡品,绝对是出自皇城的东西。
“殿下、这是……?”随行官小心翼翼地问。
刚问出口他就收嘴了。大雪殿下正在缄语期,这会儿不管旁人问什么,他都是不会回答的
。
没想到沉霜低头盯着那怀铃半晌后,却开口:“…回去。”
这下子把在场所有祭辅官们全都炸出惊叫:“殿下?!”
“今年不需要了,回去吧。”沉霜淡淡留下这句话,盖上桐木盒的盖子站起身,再度唤出
雪踏,如同来时的突然、又那样扔下众人独自返回内城的大雪殿里。
贴身官第一个回过神,用尽全力追了上去,试图在后头嘶喊,想要至少把人先喊回舞祭殿
再考虑之后的解决办法。但沉霜抱着那个桐木盒停也没停,一进入大雪殿就封了院,连与
他已经算是最亲近的贴身官也完全不得其门而入,在门外急得团团转。
消息一道一道传开,凛冬之境的祭辅官们全炸了,最后整个内城都知道大雪殿下破了缄语
、并且把自己锁在殿内闭不出户的消息。一群人依旧逗留在殿门口、不死心地各种劝说拍
门扇,一票人则惊慌失措地去找冬后通报,而一部分祭辅官则期期艾艾地蹭到主祭殿台下
方,想请示主祭是否有应急办法。
主祭台上的小雪殿下刚结束小雪祭舞,站起身,也不知道有没有把他们的话听进去,而是
眼神空茫地望着远山一会儿。
接着他低下头看了眼台下的祭辅官众,伸出手,飞空取物地拿走了其中一个侍官捧著的东
西。
那是为了大雪祭舞准备的祭物之一。
“主祭大人,”祭辅官们看着这一幕,全体脸色喀噔喀噔地节节刷白:
“您莫不是要……”
远处,舞祭殿乐队演奏大雪祭舞的乐声响起。
暮隐轻轻微笑了一下。
他抬手,手上的玉笛在薄唇下发出嘹亮的清啸。
对应他悠扬的笛音,远远的地方呼应过来低沉的山鸣,三界大地皆为之憾动;寒号鸟停止
了啼叫、虎群为之阳动了起来、荔挺在一阵哆嗦后抽开了芽,空气中的寒气变得更甚,须
臾片刻,四方之天皆降下重压林梢的深雪。
不光是凛冬的祭辅官们,观礼台全场进入一片屏气凝神的死寂。
所有人在惊愕中像是被锁了声音。
怎么回事?
台上那个人是小雪没错吧?
他不是主祭吗?大雪应该是在另一头的舞祭殿、由大雪殿下担任不是?
不、这也不是重点,重点是:他不是刚跳完小雪吗?怎么又接着跳下去?
难道这就是……
跨节气?
他跨节气了?在身负主祭身份的时候?!
有这样的吗?能这样的吗?
能跨节气的节气使本来就很少见,至少在当代是绝无仅有的,近代三千年来算上落雪、现
在的暮隐也仅仅是第三人。但站在主祭台上跨节气,这种事情在四国历史之间……根本前
所未闻。
无视台下翻腾的喧嚣,暮隐正式筑祭起来,带着从容不迫的神情,神圣而挟带灭世之目光
,漠然又带着慈爱之悲悯,身姿姣好柔转,却又轩昂顶立于天地,雪花像流光在他的双手
间飞舞,他缓缓睁开眼睛,有一瞬间黑色的眼瞳闪过七彩燐光,头顶苍穹与脚下大地起了
剧烈共鸣。
下元除厄,丰年祈雪。
大雪降临。
如果说,暮隐的小雪是沈静的开场白,顺着微风、像低语,诱劝天空藏起旖旎虹彩,纯洁
地引导天地气息对雪季发起第一声呼唤,引领众生安眠般、沉静地拓开温柔的死亡气息。
那他的大雪就震撼的出彩,他挑选的祭物是笛,吹奏间在三界席卷起峻风,夹杂着滂薄而
赶尽杀绝的死气、却又带动天地阳气埋藏下生机,生与死恰如其分地交融结合,完美地诠
释寒冬的冷峻与世界的慈悲。
自然很高兴。
简直可以说是愉快地咆哮著。
全场被震慑得一片寂然,所有人瞠目结舌地看着,看那一股无以伦比的气势在由祭台上的
暮隐殿下散发出来、撼动着三界天地,像是要清肃一年积累下来的所有厄业,在世界全范
围扫荡过净风,将所有悲鸣与瘴疠安抚屏弃、以纯净的白雪埋葬至地底。
那身姿太狂乱、太美艳、太暴力,却又圣洁的勾人心弦,跋扈地掠夺所有人的呼吸、紧紧
锁住观礼台上每一双眼睛。
在场所有人几乎都见过去年被自然夺舍的暮隐。
但没有人会否认,现在那个在台上的才是自然的真实样貌,那位殿下,已经完完全全与自
然融合为一,狂暴地舞著,席卷不尽天地间的风雷水土雨。
两周过去。
舞祭殿上,冬至登台正式与之交接,卸除了大雪的暮隐跪在地上,刚褪去自然的他一时之
间有点站不起来。
撑过去了。
他撑过去了。
他喘着气,盯着眼前的地板,有点不敢置信发生过什么。
他做到了吗?他好好做到了吗?大雪是完整的吗?他有没有出错?
好不容易顺平了气,暮隐慢慢站起身,脑子里面还在嗡嗡作响,他听不见任何外界的声音
,但模糊的视野中,全场似乎都在为他鼓掌,每个人的脸上都是张扬的欣喜之情。
暮隐回过神,快速地扫向春之国度的席位。
但他努力聚回视野,模糊的视线中凝出的身影……却是两位陌生的使节。
他有些落寞地微笑起来。
可惜了,真可惜。
太难得了,真希望让他亲眼看看啊。
五感慢慢恢复过来,在随侍官的搀扶下,暮隐慢慢走回主祭位,吁出一口长气,重新沈殿
下心灵。
捧起卷轴,他举手敲响冰磬,闭上眼回到那个布满纤网的意识中,再度让自己回到虚冥。
岁冬祭结束了。
主祭殿的侍从们开始进进出出忙碌,张罗起接下来的歳冬宴。众人喧哗著,津津乐道著的
不外是小雪殿下跨越节气的精彩表现,夸扬赞叹即使在远远的台下也一声接着一声;一堆
人涌向主祭台边等著向他慰问祝贺,而暮隐站起身,由随侍们搀扶著正要走下祭台。
但刚靠近台阶边缘,他突然抬头。
“……”
“…?”观礼台众人。
“…?”凛冬全体祭辅官。
所有人不由自主跟着他一齐往天空看,却怎么样也瞧不出端倪。正当众人们困惑地把视线
移回他身上时,却看小雪殿下飞退两步回到主祭位,朝来接他的侍官们摇了摇头。
“抱歉,”他说,端正地朝全场抬手执礼,露出灿烂的俊朗一笑:“我翘个家。”
在千百只眼睛的注目下,台上的人霎那失去踪影,凛冬祭辅官们全体倒抽了一口气。
小雪殿下又又又又从祭台上方消失啦!
——
小雪三侯:一候虹藏不见,二候天气上升地气下降,三候闭塞而成冬。
大雪三候:一候鹃鸥不呜,二候虎始交,三候荔挺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