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葬树2-3

楼主: hwwhww (小管)   2021-02-27 19:19:34
未经授权者,不得将文章用于各种商业用途
放飞自我中~
先补marvel点:好不容易静下来打文章,一只猫跳上键盘,
word里几千字一下子就都消失了,这是身为麻瓜的我遇到最灵异的事了。
~~~~~~~~~~~~~~~~~~~~~~~~~故事开始~~~~~~~~~~~~~~~~~~~~~~~~~~~~~~~
2. 堕入凡间
五百年前“祂”醒来,树根下躺着一个将死的新娘。血,洒落了一地。
“唉。”祂叹息,好久好久没有尝到人血的味道,看来,居住在邻地的人们,又有求于祂
了。
灾祸,恩典,疾病,命运,隔着一条河,森林的对面,本来毫无关系的生灵,凭什么对于
一棵踏踏实实生长千万年都无欲无求的树,抱持热烈到疯狂的期望?
一早,祂就被敲响的乐队烦扰,风把噪音传到山谷里,回音荡漾,扰得走兽飞鸟乱窜,植
物们都厌烦。然后了无新意的,一支大红的列队簇拥坐在轿中的新娘,浩浩荡荡朝祂的方
向前进,停驻,跪拜,恭恭敬敬。新娘走出喜轿,其他人像杀戮牲口般往她后脑勺一敲,
匕首抹在脖子上,鲜血喷溅四方。
“甘木,树灵,保佑我们的神,请您收下牲礼,赐与我们甘霖,让风调雨顺,五谷丰收,
孩子都健康长大,这样才能传承香火,代代将您供奉。”
八个男人围着树干行礼,打破一壶酒洒在地上。脚边是装扮华丽的新娘,抽搐著倒数她的
死亡。
所有人都走了,留下满地腥甜,如此芬芳。
“祂”伸展着光秃秃的枝干吸取空气里弥漫的死亡气息,抖擞著开出一朵一朵的花。那些
花是延伸的嘴喙,而祂是刚刚从梦中苏醒的瘾君子,贪婪饮用着敌人们进贡的毒药。
“大树,我爱你,你可不可以知道?”
濒死的女孩呢喃,泣诉她最后的愿望。她的脸苍白就像清晨的雾,两只眼睛又黑又大,鲜
艳欲滴的小嘴比任何一种果实都还饱满晶亮。那张脸祂见过无数次,每一个送来的女孩都
一样。
这副面孔是祂对人类最初的认识,于是依样画葫芦的,祂幻化成这个样貌,扬起嘴角,笑
弯了眼眉,身穿嫁衣,脚踩莲花,摇摇摆摆走近打量,模仿著女孩的嘴型,一字一句重复
学着说话。
“大树,我爱你,你可不可以知道?”
女孩的血已流尽,被祂非常珍惜的舔拭彻底。身后飞舞的花就是噬血的蝴蝶,代替祂接受
滋润,毫不犹豫。
祂伸手抚摸冰冷尸体的脸颊,那里有一滴尚未坠落的泪,祂好奇浅尝了一口,试着从刚捏
塑好的人形眼里也挤出相同的悲切。
“大树,我爱你,你可不可以知道?”祂想了想。“可以。”带着刚学会的悲伤,情不自
禁往村子里走一遭,替这个死不瞑目的女孩传话。
“鬼,鬼阿。”
天还没亮就出发,甘木捏造女孩的样貌维妙维肖,祂走过蓊郁森林,涉过河水,刚刚到了
对面,就迎来此起彼落的惊叫。
“鬼,是鬼。”几个在河边洗衣的妇人仓皇逃开,结结巴巴。“花家的女儿含冤而亡,来
索命了阿。”
祂不明所以,心想着找到大树丢下一句话就好。祂要回去,回去那个原本待着的地方。
“大树,在哪里呢?”祂问,声音悦耳悠长。但是听闻的人都惊恐,只有一个楞头的小孩
用手指著方向。
“花姐姐找大树,就在村中心最大的那个家。”
甘木兜兜转转,全村都鸡飞狗跳,身后围着一群携带各种武器的人,畏畏缩缩不敢靠近。
停在村长家们口,祂叩响了大门。
“大树,我爱你,你知不知道?”朗声说,祂有些好奇这个大树是谁,让死去的女孩这么
牵挂。
“走开,走开,回去乖乖作你的新娘,嫁给树灵,甘木才会帮村里达成愿望。”门内传来
中年男人的声音,催促祂赶快离开。
“大树呢?大树有没有听到?”祂问,很有耐心。
“大树不在,妳休想见他。”男人恶狠狠的,就是不回话。
“唉,”自讨没趣,祂换个问题。“愿望?是怎么样的愿望?”一动没有动,天空暗了下去
,一场雨蓄势待发。
“阿,天降甘霖了。”人们欢呼,手舞足蹈。
“神树显灵了,太好了。”
“只是这甘木娶妻,可不能跑了新娘。”
没有人敢向前拉祂,便由祂在门口站了一天一夜。“大树呢?出不出来跟我说话?”祂每隔
一阵就叩响门,大红的喜服和头上的凤冠叮叮当当,在狂风暴雨中更显凄凉。
“大树,花只有一句话,想要对你当面讲。”清晨的雾将祂笼罩,面具的笑脸不变,祂的
脚下一汪泥水浸湿了绣花鞋和裙边,两天,三天,土壤里冒出了新芽,抽长丛生,小小的
草原形成,甚至开起了黄色紫色的花,摇曳在绵绵细雨中,似乎欢呼着生命。
“水,水阿,十年干旱终于结束了,甘木显灵救了村庄。”人们手舞足蹈,对着堵在村长
门前的花的化身开始动起了歪脑筋。
“姑娘,回去吧,这是妳的命运,天人永隔,嫁给了神灵,就不该留恋人间。”村里的老
人来劝说,敬畏著,站的远远的。
“我要见大树一面,说一句话就回去。”甘木说,花的血和执念在祂身体里沸腾,尖叫着
不可自拔。
人的感情随着血液转移,污染了祂。
“花,不要任性,爸爸妈妈对不起妳,但是妳是舍生取义的英雄,看看我们,为了村子,
为了大树,妳走吧,回到森林里滋养甘木,就跟约定好的一样,不要想着害人。”花老爷
和娘子亲情呼喊,苦口婆心要赶祂走。目不转睛盯着大树家的大门,甘木沉默不语。
“花,若妳执意要带走大树,就不要怪叔叔伯伯不客气。”
人类是很奇怪的生灵,很容易一厢情愿,只要咬定的信仰就不容质疑。就像他们以为村里
的生计都仰赖著一棵树的喜怒而定;就像他们以为甘木就是只手遮天的伟大又邪恶的神灵
;就像他们以为人血是最好的祭品,甘木要新娘,九年一个,才会为他们下雨。
就像他们以为化身花的甘木跋山涉水而来,为的就是索命。
三天,四天,甘木要见大树的渴望越发强烈,源源不绝的悲伤如同脚下滋长的植物,越演
越烈。
“大树,我知道你就在里面,出来,难道连最爱你的花你也不敢见?”祂的声音不带感情
,诱惑如同魔鬼。
“走,走开,”门内是村长充满威胁的抗议。“不要缠着我的儿子,他明年就要娶妻,早
就订好的事,妳知道了就该死心。”
“阿,”甘木说,“这样啊。”粉琢的脸庞不动声色的叹息。“我以为我们约好了要离开
。”
“让让,让让。”簇拥的人群各各眉头深锁,两个光着膀子的汉子提着一桶黑狗血冲冲忙
忙赶来,一声吆喝,撒了入定的新娘一头一脸。
红色的血沿着乌黑的秀发和头饰滴落在没有颜色的脸颊上怵目惊心,带着笑意的女孩转头
,柳叶般的眼眸眨巴,困惑又诡异。
“大树呢?”朱唇轻启还是执迷不悟同一个名字。血蜿蜒上颈项,渗透到衣服里,就像原
本就是一体。
“怎么办?黑狗血驱不了邪灵。”众人面面相觑。
巫师在祂身边跳起了祛祟的舞蹈,公鸡扯著脖子啼出了血,冥纸撒了又撒,花的鬼还是不
愿离去。
“这样下去不行啊,新娘不回去,要是甘木生气了,村里又要闹大荒。”所有人绞尽脑汁
,就是不愿听甘木说话。
“火,放火烧了祂吧。”气喘吁吁的年轻人赶到现场,呼吸间好不容易才吐出一句完整的
话。
“阿,小杨,小杨回来啦,这是山下道士传的话吗?”大家急忙围了过去。小杨尚接不接
下气,捣蒜般猛点着头脑。“正午阳气最旺,是烧鬼最好的时机。”从怀里掏出被汗水浸
溼的几张符纸递了出去。
“好,好,也没有办法了。”风呼呼的吹,阳光又再次普照,远方乌云密布,必须趁著下
一场暴雨来之前点燃火焰。
七手八脚的人们在女孩周围堆满了木柴,用符咒画了一个结界,好几十支火炬准备,全都
扔到不肯移步的新娘身上去。
“滋滋滋”湿漉漉的罗裙碰上高温就被灼烧出洞洞,没一下就熄灭,反而是四周的干柴树
叶,轰的一下就点燃,熊熊燃烧不可收拾。
站在火里的新娘依旧笑容满面,干涸的血如同不明所以的眼泪,悲伤得不合时宜。
“啊啊啊啊啊。”狂风乍起,将火星吹向空中,飞舞的符纸乱舞,带着灼热飞向各处。
“走水了,走水了阿。”顿时惊叫四逸,人扪像炸了锅一样抱头乱跑,眼见各家茅草屋顶
都著了火,黑色的浓烟犹如龙卷风,一下子就将整个村子淹没。
“大树,走吧,你躲著,要怎么出去?”甘木说,无视身边炙热炼狱,对着死锁的大门再
劝了一句。
远处徘徊的水气没有来,百年的村庄一夕之间陷入火海,不到半天的时间就付之一炬,逃
得慢的老弱妇孺都烧成了焦炭,跑得快的青壮男人越过了河流进入了禁忌的森林,横冲直
撞的就到了巨大的神木脚下。
在那里,他们撞见了花早已僵硬的尸体,全都恐惧得不能言语。
“是甘木。”为首的林伯恍然大悟,唾了一口。“是这贪婪的树木,一个人的血不够,要
全村的人陪葬。”
“大树,祂要的是大树,祂不只要新娘,要的是一双。”村长掩面摇头,可怜他唯一的儿
子被看上。
“现在怎么办?”看着火舌逐渐接近,马上就要蔓延到了森林里,朝他扪趁胜追击。
“大树,我们交出大树吧,这样能够平息甘木的怒气,放给其他人一条生路。”七嘴八舌
的,大家包围村长和他护在身后瑟瑟发抖的男孩指指点点。
“大树,大树阿。”树下不知何时站着鬼魅的新娘,不疾不徐的开口,对着灰头土脸的村
民们嫣然一笑。“看哪,村子没了,出去的路不就有了吗?”祂精灵般转身,消失在空气
中,只留下乌烟瘴气里独立的芬芳。
3. 现在
五百年后,甘木徘徊在安乐广场,那个号称全台北市最大的交易集散地,对着每个路过的
男人女人展现最大程度的放浪,兜售着祂一点都不明白的东西。
现在祂的名字叫做“蝴蝶”,虽然身体里还带着花的记忆。
人死前的遗愿是强大的诅咒,而作为植物的祂没有选择的只能全盘接受。五百年来对血的
渴望驱使着祂开始杀人,那些死在祂脚下亡魂在吐出最后一口气的同时都对祂灌溉了恶毒
的欲念。
“我要情郎走出牢笼般的村庄。”这是祂拥有灵识后被托付的第一个愿望,所以祂毁了牢
笼,放了无知的少年。
“我要邻国的土地。”亡国的将军逃难途中被敌兵在树下一箭穿透了心脏,脑袋被砍下来
后还在说话。于是祂化身地狱归来的复仇者,不出三天就单枪匹马杀上了对方的王座,不
费吹灰之力的带着战利品凯旋而归,回“家”的时候,京城里欢呼一片。
“我要很多很多的钱,让所有女人都为我着迷。”失意的穷秀才在妓院里用光了积蓄,愤
恨付出的感情无所依归,对着另投别人怀抱的青楼红牌发了一顿酒疯后被扫地出门,麻绳
挂在树枝上就吊了上去。甘木一觉醒来,又有新的任务。
“阿,渴,好渴。”人的血是比安非他命还要致命的毒药,试过了之后就再也回不去。
对了,就是安非他命。在甘木认识的有限的词汇中,祂从将死的“蝴蝶”的记忆里,学会
了代表毒品的意义。
“嗨,蝴蝶,李贵妇看来是爱上你了,明天下午两点晶鹿酒店VIP房,要你过去。”
傍晚的安乐广场很热闹,在这里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没有买不到的欢愉,只有出不出得了
价钱。
“看你这只小兔子,靠这张脸男女通吃,赚钱毫不费力,难怪廖爷舍不得让你走。”雄哥
上前递出一张饭店房卡,上面写着晶鹿酒店520房。“专门开一间房养小兔子,有钱太太
的寂寞和钱包,都需要像你这样的人才来照顾。”他在蝴蝶脸上胡乱抓了一把,指著不远
处一个相貌猥琐的中年男人,悄悄将一张五百块塞到少年的裤袋里,拍了拍。“今晚他点
了你,一个小时,早点弄出来,后面还有活干。”挤挤眼睛,龇著被槟榔染色的大板牙,
把手上一叠钞票放入怀中。
蝴蝶清秀的脸上木讷,柳叶型的眼睛深邃而漠然,他转身朝对着搓着手迫不及待的男人走
去,经过的时候故意撞了那人的肩膀,对视的一秒里眸子里泛起妩媚的笑意。
一前一后的,男人尾随苍白纤瘦如幽灵的美丽少年走进熟悉的巷子里,那里好几组肉体交
缠,空气里尽是意乱情迷。
闪烁的路灯下有一块空地,围墙后是废弃的三合院,院子里有一棵枯槁的大树,枯枝延伸
到无尽的夜里,像仰天呐喊救赎的巨人。
黏腻急切的嘴吻向少年,蝴蝶嗅到了呼吸间的腥臭,从男人被欲望侵蚀腐烂的身体深处涌
现,灌入他的喉管犹如病毒。他迎合拥抱渗入毛孔的肮脏闭上了眼,任由一双大手褪下衣
裤。
“你的愿望是什么?”原本的蝴蝶死前就躺在这盏路灯下,手上紧紧握著一支空了的针筒
,仰面直视头上树枝盘结交错,一朵一朵的直到开满白色的花,落下,美得像一幅画。
“我想继续堕落下去。”雪片般飞舞的蝴蝶晶莹剔透,覆蓋在身上啃噬着他的血肉,一点
一滴,却一点也不疼痛。“美,太美了,我想一直都能看到这样美丽的风景。”
“好的。”依照垂死少年捏造一副身体,甘木接收的不只是他的生命,还有放不下的记忆

“好的。”祂回应,虽然不明白答应的是什么东西。
“好的。”懵懵懂懂的,祂再次承载了别人的人生,庸庸碌碌的,在人世间载浮载沉,盼
不到灭顶的一天。
只因为甘木不死,能做的只是不断重生。
作者: shnshn (shnshn)   2021-02-27 20:41:00
作者: jplo (jp)   2021-02-27 21:34:00
作者: mista1130 (季少)   2021-02-27 22:29:00
推!!
作者: IBERIC (无论什么都准备好了)   2021-02-27 23:57:00
作者: ridle (飞天意大利面神)   2021-02-28 04:31:00
推!
作者: taxit (你不需要知道)   2021-02-28 13:57:00
作者: eroh210 (errr...)   2021-03-02 13:11:00
推推
作者: ilovetina (Tina)   2021-03-02 14:55:00
作者: greywagtail (小灰)   2021-03-07 16:58:00
作者: grassbear (草熊)   2021-03-09 04:02:00
作者: beastwolf (黑小)   2021-03-09 18:49:00
作者: moonisblue (月亮是蓝色的)   2021-04-16 13:1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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