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的每个经历,都是来自上天的礼物……”
我静静聆听着通讯软件的那一端。
这是群组的读书会,一群拥有着同样兴趣的人聚集在线上。
作为主导人的他,正滔滔不绝的讲著书上的内容。
“还有人有问题吗?”他说。
“我想请问……”其中一位成员开始发问。
我也想说些什么。
“有人有自身经历可以分享吗?”他又说。
“我可以分享我的,我……”几个月后的我鼓起勇气开口。
互动了几分钟后“好,我们谢谢……大世界。”
大世界是我任职的公司名字,
为了客户容易在软件上辨识才用的,
也许我应该加上我的名字。
我“……对,就这样,谢谢大家。”
他“好喔!我们谢谢施云”
他说了我的名字,好开心。
读书会结束了,群组讯息纷纷跳出。
“谢谢柏林。”
“感谢柏林老师!”
“柏林我还有问题想问你。”
“柏林……”
群组女生很多呢,他也很受女生欢迎啊。
“我儿子有一个读书会,你要加入吗?”
公司的同事阿姨有天突然这么跟我说。
基于好奇心,我从连结网址加入群组。
我看了看成员名单“不知道哪个是他儿子……”
“今天晚上八点读书会喔!”
死寂的群组突然跳出这样的讯息,
里面的人像是瞬间活过来似的。
然后那个人就是他儿子吗?跟想像中的不太一样啊……
“柏林对你分享的东西很感兴趣,想找你见面聊聊。”同事。
“哦好啊哈哈,是说他年纪应该比我大吧?蛤他小我一岁喔!”我。
我坐在只有老板跟我的小咖啡厅。
“请问是施云吗?”“对。”
他跟我说了很多,也听我倾诉著烦恼。
连我爸妈都没有这么了解我……
“我们可以再见面聊聊吗?我请你吃饭啊!”
犹豫了好久的我终于传出讯息。
“我之后会比较忙,不好意思。”
讯息通知跳出时,我正看着他刚才发布的社群网站动态,
他跟两个女生去甜点店的打卡纪录。
是啊,真的很忙呢。
我哭了一夜,我甚至不知道我为何而哭。
“……这个保险的内容大概就是这样。”
“谢谢,我会再考虑看看的。”我微笑着说。
我们一起走出咖啡厅。
“我、我可以抱你一下吗?”
“呃不行,那很怪。”他尴尬的笑了笑说。
“我很喜欢你。”我送出讯息并等待着他下一秒的回应。
“谢谢你喜欢我,不过我有喜欢的人了。”
是吗。
对我而言,你是我同事的儿子,我朋友,我的恩人,我喜欢的人。
但对你而言,我是你的朋友吗?
又或者只是妈妈的同事,潜在的客群,甚至什么都不是?
群组里的我“这篇文章很棒,分享给大家!”
三百二十九个已读。
“柏林这星期要讲哪本书?”没有人回应我。
我默默的退出群组,同时把他删除。
“你什么时候要让我请你吃饭哈哈!”
我又把他加回名单了。
刚结束一段糟糕感情的我,又突然思念起他。
其实本来就一直放在心里,但不敢打扰你,
只能透过同事默默的关心。
因为同事特别爱抱怨她的儿子。
对我来说,他并不是个理想的交往对象,
但如果能成为朋友,好朋友,非常好的朋友,
或许对我的人生会有点帮助吧。
以前东西德间隔着一个柏林围墙。
柏林围墙,就是个要被推倒的存在。
想到这,我难掩我的兴奋心情,但还是要保持冷静。
我以稀松平常的口气,请同事把他的联络资讯传给我。
啊!他回我了!
“最近可能不太方便喔!”
总觉得旁边好像有人在嘲笑我,我回头看,
只看到房间那冰冷的墙壁。
“可以找你咨询吗?你再看费用多少。”
几天后我换个方式问,也算是碰碰运气吧。
先是跳出一个可爱的动态贴图,
接着讯息:“好,一个小时是五百元喔!”
五百元吗……
我开始滑起社群网站,有篇文章说,
月收入二十五万的人跟三万的人,烦恼是一样的。
那我可以跟二十五万的人交换人生吗?意者站内。
这样我大概要买他的一辈子也不是问题了吧。
我“那我们一样约在咖啡厅吧,不过我在想是不是找个安静,
我们可以不被干扰的地方,约在旅馆会很奇怪吗?”
他“还是你找个安静的房间,我们在线上讲就好?”
“没关系我们还是约咖啡厅吧。”
“现在有人听你说话了,你想说什么?”
已经快一小时了,我必须说点什么。
“我……”我开始流泪。
说啊!把你的心情说出来啊!
告诉他你喜欢他,问他为什么不喜欢你;
为什么直视着他,他却没有害羞的低下头,
甚至读不出你眼神的讯息,他不是有研读过心理学了吗?
你……是不是不敢承认你爱我?
我的脑袋一片空白,我甚至不知道那些声音从哪来的,
只是一直看着他,话却说不出来。
“我觉得你要先从练习说话开始。”
“时间到了,那我等等有事先离开喔!”
“你还要待在这边吗?那我先走囉!”
“加油!”
讲了客套话的他,一点留恋也没有。
我继续坐在咖啡厅,看着等待他时,还没看完的那本书。
我认真的阅读著内容,想把心情平复下来。
觉得胸口很闷。
我走在河滨的自行车道上,想着刚刚的谈话内容。
冷风迎面吹来,我望着远方。
我刚刚应该跟他说,我们换个地方讲的。
我为什么没有想到呢?
我又看向左斜方,他在不远处等着我。
“来!把你刚才想说的话告诉我吧!”他伸出手。
“柏林!你听我说!你听我说!我刚才想跟你说的是……”
话还没讲完,他就突然消失在我面前。
明明就快碰到他的手。
我急忙拿起手机发送讯息。
“其实我刚还有话想说,你愿意再听我说吗?用电话讲就好!”
“好,那明天线上见。”他秒回。
“说吧,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的是……我想说的是……”
我开始崩溃大哭,所有我想到的话,
不管是不是曾经说过的话,甚至是自己内心深处的秘密,
全部都说给他听。
我没有任何保留。
一个小时过去“……所以你记得,
只要照着我说的做就可以了,要加油喔!”
他又接着说“那钱的话我是给你汇款帐号还是?”
我平静的说:“如果我跟你见面,把钱拿给你,
你……能让我抱一下吗?”
“呃这不太方便喔。”
“好,我再把钱拿给你妈妈。”
“好。”
“又花了五百块呢你。”
身旁突然出现一位男性。
“你是?”“我是鬼哈哈。”
“杀小?”我骂了一句,离开顶楼。
“这是给你儿子的五百元。”
“哦你有跟他咨询喔,我以为他是在跟另一位姊姊通电话呢。”
我笑了一下。
“前几天你说的那些,我还是不太明白,
我们可以再见面谈谈吗?费用一样是一小时五百吗?”
“我已经点出你的问题了,剩下就要靠你自己努力喔。
如果需要协助,我建议你可以就医,那边有更好的专业人士。”
我躺在床上,一脸诧异的看着这则讯息。
原本我以为,这种金钱关系已经够糟了。
难道我真的,没有方法可以再见到他吗。
“那我们,还有机会见面吗?”
“不知道。”
“哈!为什么会这样说?”
他没有回应。
连续几天我传讯息过去,他一直都是不读不回的状态。
我试着送他贴图,一组我自己上架但没有人买的贴图。
柏林已拥有这组贴图。
“被封锁了吗?真可怜呢!”
自称是鬼的家伙躺在我旁边说。
我没说话,只是一直看着他。
他慢慢陷进床底,然后消失,
又从床底穿透出来继续躺着。
“我倒是有个好方法分享给你……”
鬼连续几天开始在我耳边唠叨不停,
原本觉得很烦燥的我,居然愿意采纳他的方法了。
我觉得我一定是疯了。
反正在他心中,我就只是个没路用的姊姊吧。
“你有没有在关心你儿子的交友状况啊?”
“干嘛关心啦!他已经是个大人了好吗。”
“还是要关心一下啦,不然如果某一天!”
“有人提着汽油桶去你们家放火怎么办?”
“例如我。”
“哈哈哈。”
我在阴暗的角落等待着他出现,
就算再怎样不知道他的行踪,
他也总该要回家的吧?
“他来了。”他说。
我提着汽油桶冲向他并大喊:
“来自上天的礼物!”
-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