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网址: https://www.reddit.com/r/nosleep/comments/awp7yg
原文标题:
My fried chicken-loving demon roommate is back in town from his trial in
Hell, but he isn’t here for a vacation. He’s back because someone, or
something, is trying to kill me. (Part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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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系列文,第一集请参见:
[翻译] NoSleep-热爱炸鸡的恶魔室友回来了(1)
https://www.ptt.cc/bbs/marvel/M.1556811518.A.FFD.html
以下正文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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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我们知道有一周的时间可以来找出是谁想杀了我。
赫克托和我都同意,我们清醒的每分每秒,全部都要用来追捕那个即将杀死我的凶手。
但困难的是必须要对我的父母保密。
你懂的,除了他是我的室友这件事之外,我没有真的把赫克托的事情告诉我父母,
尤其他是一个没有社会化,非常古怪的人。
虽然我的父母非常开明,但他们仍然生活在圣经带州(Bible Belt state,注1),相当虔
诚,如果我告诉他们赫克托来自地狱,是货真价实的恶魔,他们的反应应该不会很开明。
我并不希望我的父母和赫克托见面,但他似乎无处可去,这意思是他将成为我的临时室
友 ── 就像以前一样,但这次是在我父母的家里。
“我只要求你一件事,不要太奇怪。”当我们走进门廊时,我提醒他。
从森林回来的路上,我指导赫克托在我父母面前该说什么和不该说什么。
他来这里体验小镇生活吗?是。
他爱上帝,愿意每个周末上教堂吗?可以。
喜欢炸鸡吗?对。
他就是那个鼎鼎有名的驱魔人、有着网络驱魔热线的桑切斯神父吗?别提这件事。
他是一个借用了1920年代的穷人身体来探索人类文化并逃避沉闷地狱的恶魔吗?绝对不是
。
“我哪时候奇怪了?”赫克托嗤之以鼻。“此外,既然我能骗过你的前任和他的家人,让
他们以为我是一个人类牧师,那我就可以骗过任何人。”
“只是不要提到你是一个恶魔或者 ──”
我还来不及说完话,我妈就打开了门,看到赫克托站在我旁边,她一脸惊讶。
当她看到我全身破烂不堪衣服(为了逃离那个生物而导致),她立即切换到担心模式。
“芬恩,你看起来像是被车撞过一样!发生了什么事?你的斧头在哪里?我就知道你不应
该一个人去那里。这个年轻人是谁?”
“绝对不是恶魔。”赫克托迅速回答。老妈一脸困惑,我用手捂住脸,他真的很会。
“我只是跌倒了,摔进了沟里。”这技术上不是谎言。“而且,呃,斧头卡在树里,我拔
不出来。无论如何,这是赫克托,我的老室友,你知道的?”
“很高兴见到你。我是赫克托‧桑切斯。千万不要和桑切斯神父搞混了喔,我绝对不是他
。”赫克托伸出手,和我妈握手,我妈高兴地接受了。
“请停止说话。”我低声咕哝。
感谢上帝,我的父母和整个老城镇都和科技时代脱节,并没有发现奇蹟驱魔人桑切斯神父
的网络热线。
赫克托拯救了被另一个恶魔附身的梅布尔之后,那个网站仍在继续,但人们猜测“桑切
斯神父”已经神隐了,因为他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杳无音讯。
“哦,所以你是赫克托!那个难以捉摸的室友!真棒的惊喜。快进来,你们两个肯定冻
坏了。尤其是你,你只穿着薄薄的连帽衫。”老妈迎接我们进来。
我瞥了一眼赫克托穿的连帽衫,想起了他好像不怕冷。如果换成是别人的话应该已经体温
过低了。
“我想我完全说到了重点!”赫克托低声说,得意洋洋。
“不,没有,并没有。”我摇摇头,我们跟着妈妈走到餐桌,她已经将准备好的晚餐放在
桌上了。
房子闻起来温暖,热情,芳香。
太阳下山了,距离我们误闯那个次元已经过了很多时间。
若换成是其他人,应该很难从一个恶魔的迷你次元中回到地球上,但我已经见怪不怪。
“晚餐已经准备好了。芬恩,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要带你朋友回家?你老是这样,什么都
不告诉我。”妈妈在厨房里匆匆忙忙地把剩下的食物放在桌子上。“我只做了三个炸鸡和
马铃薯。我想你必须要和你朋友分享。”
“炸鸡?”赫克托看起来非常欣喜若狂,他把一支手放在胸前。“康威太太,你应该是地
表上最美丽的人。”
老妈脸红了。“呃,看不出来你这孩子嘴巴这么甜。然后,请叫我路易莎就好。”
“我会很兴奋地吃掉。”赫克托盯着炸鸡说。我妈妈很喜欢看到我朋友将她煮的食物吃个
精光,如果她能飞的话,她应该会高兴地飞来飞去。
我心里迟疑了一下。“老妈,你介意让赫克托住几天吗?他想搬进另一个小镇,我答
应他会带他去看看。”
“嗯…客房还有点乱,还没准备好给客人住,因为你爸爸在背受伤之前,都在里面工作。
如果你不介意让他在你房间里过夜,我看不出有什么问题。”
“我不介意。毕竟我们是室友,而且才几个晚上而已。”赫克托说。老妈笑了。
“真是个好孩子,所以,告诉我,你什么时候遇见芬恩的?你几岁?你是哪里人?我有很
多问题要问你。芬恩什么都不告诉我。”
我咳嗽,打断了她。“呃,妈,老爸想吃饭吗?我们是不是要给他带点食物?”
“哦,对。”妈妈已经准备了一盘鸡肉和马铃薯泥,然后走上楼梯。“你们男孩子坐下来
享用啊,我会拿上去给你爸,马上回来。”
赫克托立刻坐了下来。“马上行动。”他边说,边抓起一支棒棒腿,整根吞下去,我拍掉
他的手。
“别吃成这样,你能表现得更文明一点吗?另外,不要说我妈妈美丽,这样很奇怪。”我
理智线断裂。
“对不起,已经太久了。地狱没有佰百鸡或肯德基。如果他们能去地狱开分店的话,
这会是个非常棒的商业创举。”赫克托耸了耸肩。
“你不是有带油炸锅去吗?”
“被没收了。事后回想起来,我可能不该在他们审问我的时候,在法庭上煎炸鸡肉灵魂。
”
当赫克托放下他的盘子时,我叹了口气。“我有性命之忧,我不知道你怎么会有心情大口
吃饭,我没胃口。”
“呃,又不是我的生命有危险。如果你不想吃的话,我可以帮你吃掉。”赫克托伸手抓住
我盘子上的鸡翅膀。我瞪着他,他轻轻地放下鸡翅。
“再仔细想想,你现在正在提供炸鸡给我,你如果死了,会违反契约。现在我回来了,契
约再次生效了,这代表如果你死了,我也会遇到麻烦。”
“太好了,所以现在我们在同一条船上,我们可以试着弄清楚是什么东西想杀了我吗?”
赫克托再次抓起他的书,翻阅了一遍。
“好的,根据丹尼尔推测出来的事情,很显然,我们可以将凶手缩小到这个城镇。我并没
有确切感觉到有其他恶魔活跃中,我猜他们可能伪装成人类,而且很低调。如果他们在你
爸爸离开后就设下恶魔之环,那么他们应该就在附近,不会太难追查,这个镇上只有347
人。我们可以,我不知道,问他们?”
“赫克托,我们不会去拜访347人并询问他们是否要我死。我们生理上办不到,而且,如
果有人真的想让我死,他们不会承认。”我叹气。
“不错的观点。但我们还有其他选择吗?我现在脑中一片空白。”赫克托沉思。 “我没
有接受过专业的侦探训练。”
我想了一下,突然灵光一闪。
“等等,你说恶魔之环是最近设下的,对吧?”
“对啊,可能是几天前吧。”
“嗯,如果是几天前才设下的,而我的父母已经在这里生活了一段时间,那是不是代表着
,设下环的人是这个小镇的新人?如果他们是当地人,他们应该在很久以前就会针对我,
而且其实当地人没有理由针对我或我的家人。如果他们想要杀我,他们老早就可以这样做
了。无论谁设下恶魔环,都必须是恶魔,对吧?或者至少不是这个世界的东西。如果他们
装成人类融入其中,他们应该就住在附近吧?尤其是我的死期在一周之内。他们必须接近
我杀了我,不是吗?”
“妈的,你是对的。因此,如果我们想缩小范围,我们可以查查一些记录,看看最近有哪
些人搬进了这小镇。”
“但我们可以在哪里获得记录?难道我们不必订阅人口普查或来自政府的东西吗?”老实
说,我不知道如何获得我们镇总人口的实物副本。我可以Google,但Google只能告诉我这
些。
“你们男孩子在说什么?”妈妈突然冲进厨房,拿着一个空杯子帮我老爸装水。
“没什么!”我语速有点过快。“只是,你知道的,学校的东西。”
“哦,赫克托也和你一起上学吗?虽然你们两个住在一起,但我对你们的事情知道不多。
”
“不,我认识他是因为我被踢出去──”
在他再次说出骇人听闻的事之前,我打断了赫克托。我不希望老爸或老妈知道他们不该知
道的事情。“老妈,你等等再问赫克托,你知道最近有谁搬进小镇吗?”
“什么?你现在问这个?”
“我只是好奇。我听说我们有一些新的邻居,想知道人们是否终于开始进入这个死镇。”
“好吧,隔壁有一对可爱的孙女和奶奶,希瑟和莎曼莎,就是想要柴火的那一家。应该也
有其他人已经搬进来了,但我只知道这样。教堂里可爱的女士们似乎比较知道最新情况还
有搬进来的人是谁,但我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去教堂......说到这个,明天晚上他们会有
一个迎新派对巴逼Q,他们还没有取得木柴.....”
教堂。为什么我以前没想过呢?
在这样的小镇上,教堂这种地方,就是获得最新八卦的最佳地点。
教会的常客知道每个人的一切。他们肯定会知道最近入住的人,他们也愿意分享消息。
“很抱歉要让你失望了,老妈,但赫克托和我很快就要去教堂了。很快的意思是,今晚。
”我突然站起来,轻轻推赫克托。他抬起头,惊慌失措,手上还拿着吃到一半的鸡翅。
“我们?”
“是啊。他以前不信,但发生了一些事情,他想去教堂看看是否适合他。我告诉过他我会
带他过去看看,也许在他回到城市之前,会参加一次教堂礼拜(service)。”
(译:我其实不知道教堂服务service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正式的中文译名,所以我就
先翻成"服务"了)
(更新:感谢推文,service我改成“礼拜”)
赫克托一脸困惑,老妈一脸超级高兴。
老妈从来都不会将宗教信仰强推给我或其他人,但我想她还是希望我可以自动自发上教堂
。我上高中之后,我对教堂已经没有感情了,我没有反对宗教什么的,但上教堂聆听我不
一定同意的讲道,我不想一直演这种戏码。我最后一次去教堂是为了克里斯,但这只是个
尝试,用他喜欢的方式支持他。虽然我觉得欺骗我妈不太好,但我想逃避她的拷问,让她
和赫克托尽可能地远离对方。
我正处于紧要关头,没时间听她向赫克托询问他的个人资料。
“哦,太棒了!参加星期五晚上的教堂活动?你知道吗,我有时间。如果你愿意的话,我
可以在晚餐后载你们两个去教堂,你可以及时赶上晚上的礼拜。”
*********************
老妈载我们到城镇广场,教堂就在那里。
她必须离开去照顾我老爸,但她告诉我们公共汽车会一直到午夜,所以我们可以自己回家。
我知道她很想留下来跟我们一起参加活动,但是老爸的病情比较重要。
当她开车离开时,赫克托双臂交叉。
“那么我们为什么又来这里呢?”他怒气冲冲,扯着我借给他的衬衫,这件衣服对他来说
有点太紧了。
为了让我们看起来真的属于这里,我们必须穿着体面的服装,他必须借我的衣服,因为他
就只有那件连帽衫。“关于你的现在的状况,教会又能告诉我们什么?”
“你显然没有见识过教会八卦的力量,”我非常客观地说。“如果我们想了解有关新居民
的最新消息,这里是最好的地方,不需要靠人口普查了。”
当我们走进去的时候,晚上的讲道即将开始。赫克托和我穿过教堂的长木椅,并策略性地
坐在穿得最体面的中年妇女旁边 ── 她是新闻的主要来源。我认出她们当中有几个是老
妈的朋友。她们立刻注意到我们,并给我们大大欢迎的微笑。
“真的假的,是芬恩‧康威吗?”穿着白色连身裙的女人,珍妮丝,站了起来,紧紧拥抱
我一下,亲了一下脸颊。
她是当地的家长会会长,也是三个小孩的足球妈妈(soccer mom,注2)。
“已经太久了!葛雷格和路易莎还好吗?我们早就告诉他,他的砍树事业最后会咬伤他的
背......”
“老爸很好,只是卧床不起,很疲倦。”我回答,带着紧绷的微笑以及我尽力做出来的
南部热情。“妈妈今天想出来,但她必须照顾他。”
“可怜,我们已经一个礼拜没有看到她了,告诉他们,当他们可以的时候就出来聚聚吧。
我看到你带了朋友来?”珍妮丝看了一眼赫克托,毫不遮掩地打量了一下。赫克托被我的
假热情给逗乐了,并向那些女人点点头,晃动着他头脑后面束起来的头发。
“是的。他是我的老室友,他来这里只是为了看看小镇的生活是否适合他。我听说最近有
很多人都搬进来了?”我说。我想要赶在礼拜开始之前,快速进入我需要的话题。
“哦,我不觉得有很多人。在最近六个月,只有三个新家庭搬进来。全都是非常可爱的人
。其中一家是你父母的新邻居!”
“你说真的吗?”
“是啊,他们明天要举办巴逼Q活动呢,我们会带一些菜过去,给他们现在所需要的热情
。说到这个,你上次有没有看到芭芭拉的水果蛋糕?超级可怕的。”珍妮丝翻了个白眼,
沐浴在其他女性朋友的赞同之声中。
看起来芭芭拉是本周的黑羊话题。
我下巴掉了下来,像黑色喜剧一样夸张。
“不要水果蛋糕。”我摇摇头。
“谁会把水果蛋糕带到欢迎派对上?商店里买的那种。我告诉你,魔鬼的食物。那种东西
到底有什么好。”珍妮丝旁边的女人,坎迪丝,喃喃地说著。
“好吧,我当然希望她不会带水果蛋糕到明天的巴逼Q。”一位年长的女士评论著。“希
瑟和她的孙女看起来是善良又优质的淑女,她们值得比沃尔玛水果蛋糕更好的东西。”
“几周前她把水果蛋糕带到了彼得和伊莱恩的欢迎派对,更前一周是富兰克林和凡妮莎的
欢迎派对。她简直就像是不知道要怎么制作别的东西。”
“所以要买点更好的东西!真是一个可怕的欢迎。”珍妮丝摇了摇头,我也跟着她摇头,
好跟上这个话题。
赫克托看起来被逗乐了。他还不习惯小镇好客和教堂八卦的双面性质。
“水果蛋糕错了吗?”我听到赫克托低声咕哝。
“好的,愿主祝福他们的心。”我很快地说。
我不想再深入这个话题,我并没有让这些女人谈论芭芭拉的恐怖水果蛋糕几个小时,
我正在执行任务。“我猜大家明天都要去参加巴逼Q?”
“是的,你很懂我们,我们希望能给新朋友一个愉快合适的欢迎。你朋友也应该要来,这
里会有很多自己做的食物。”年长的女人笑了笑。一听到食物,赫克托眼睛一亮。
“是的,没错。当然。无论如何,看起来礼拜要开始了,我的钱包遗落在浴室里,所以我
们要回去找,我们明天见。”
我们离开了教会妇女的魔掌,从教堂长椅上走了出来。
“人类也有可能很恶毒,对吗?”赫克托低声说。“我原本以为只有恶魔很糟糕。”
“并不是所有人都是这样,”我纠正。“但她们给了我们所需要的资讯。在过去的六个月
中,有三个家庭搬进了小镇,无论是谁想要杀死我,凶手必定在他们当中。”
“那么明天将是一个绝佳的机会。我们会在巴逼Q过程中观察人们。”赫克托点点头。
“我想这里已经没什么可做的,只能回家等待了。”
***********************
公共汽车站鸟不生蛋,空无一人,离城镇广场太远了。我们想搭Uber回来,但是没有Ubers在
线上。
我很惊讶,我一开始来的时候,我明明还可以找到一个Uber回来,也许是这个小镇大部份
的老人并没有在使用智慧手机。公共汽车站位于中间地带,位于草地,更多草地和破旧的废弃
建筑之间,距离闹区有15分钟的步行路程。
泛黄磨损的公共汽车时刻表,结构生锈的车站,这个小镇的公共汽车系统显然没有像都会区的交通
系统一样与时俱进。
我忘了在这样的小镇中等公共汽车有多么烦人 ── 他们从来都不准时发车。
因为我们错过了8点15分那班车,我们必须等10点的公共汽车。
“我们还要等多久?我们该不会永远待在这里吧。”赫克托抱怨著,瘫在座位上。
“老实说,我也希望我可以告诉你,但我也没有答案。”我叹了口气。
我身体一直向前倾,往街上看,想看看是否有公共汽车的车头灯,但过了两个小时,只有一辆
小卡车经过而已。就在等得不耐烦的时候,我们终于看到了车头灯,是一辆嘎吱作响的旧
公共汽车,我们跳起来,确保司机有看到我们在公共汽车站。
赫克托和我上车,公共汽车里完全是空的。
付完车资,我们往后面的座位走,一坐下我立刻靠在窗户上,闭上了眼睛。
我即将在一周之内就会死去,这感觉还是很不真实。
更奇怪的是,我竟然这么随意地就接受了这件事。
我觉得在这种情况下,其他人应该会吓坏,或是列出“死前必做的几件事”然后逐项完成
划掉。
但我想这还没有打垮我,也许我太过依赖赫克托让我摆脱这种局面,我必须做好准备,也
许当本周结束时我真的会死。
这很难接受,我不想去想,可是我脑子里只有这件事。
光是知道有天堂和地狱,这对我来说就已经是一种剧透,让我知道有死后的世界,以及宇
宙中有更高的力量。但不变的事实是,如果我死了,这会是一个永久性的改变,而且会影
响我周遭的亲友。
我对于我快要死了这件事,并不感到沮丧,而是担心我的父母会有什么反应。
毕竟,他们并不会知道有天堂和地狱,他们认为死亡是绝对的。我怀疑除了我父母之外是
否有人真的会想念我,也许是我在学校的朋友,也许是克里斯。我并不畏惧交朋友,但我
也不是擅长维持关系的人。
这让我开始想:在我还活着的时候,我对其他人或其他事有任何影响吗?
死亡真的是一切的终点吗?
人们会在我的Facebook涂鸦墙上写RIP吗?
假设我死了而且没有被肢解,有人会来参加我的葬礼吗?
在我活着的时候,我做了什么值得活着的事吗?
老实说,我原本可以更常与父母联络,而不是常常忽略他们。
为了阻止老妈提出太多问题来拷问赫克托,我确实忽略了她,但是我想这可以看成我无视
了她的感受。我一直都很不擅长表达对他们的感情,并且总是认为我们之间的感情不用说
出来,如果我就这样死了,会不会让爸妈以为我和他们疏远了?
“嘿,”赫克托用手肘轻推我的身体,让我分心。“你在想什么?你看起来压力很大。”
“哦,你懂的。因为我在一周之内会死掉,我或多或少有危机感。”我耸了耸肩,想要缓
解一下气氛。“没什么大不了的啦。”
赫克托双臂交叉。“听着,我知道你现在很担心。但我答应过你,我们会逮到他,我们会
的。不要想太多。”
“你说得很简单,你又不是快要死掉的人。”
“对啊,但是如果你死的话会很糟糕。”赫克托耸了耸肩。“我的意思是,它超出契约范
围。以一个人类来说,你并不算差。当然,有天堂和地狱,这本身就是一个完整的过程。
但是你们人类只能活一次,而且在这一切发生之前,你原本有很长的寿命,我们要修复这
个问题。”
我盯着他看。“你怎么会这么nice?”
“千万不要太习惯。”他伸出他的小指。“我看到人们在Netflix节目中这样做,这是人
类签契约的方式吗?”
我温和地嗤笑了一下,但还是接受了他的打勾勾承诺。“不是契约,这就是我们做出承诺
的方式。但还是谢谢啦。”
当赫克托做完保证,我再次往窗外望去,但这次有些东西引起了我的注意。穿越了整片的
草地,破碎的建筑和繁星点点的夜空,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站牌 ──那个我和赫克托历
经千辛万苦才拦到这辆公共汽车的站牌。
“等等,这不就是我们之前的公共汽车站牌吗?”我挺直身体,看着窗外经过的站牌。除非公
车司机迷路,四处乱跑,否则我们不应该再次经过公共汽车站。
“什么?”赫克托俯身看了一眼,但是站牌已经过去了,远离他的视线范围。 “除了草
,我什么都看不到。”
我靠在座位上,感到不安。“我一定是要疯了。”我喃喃自语,再次向窗户靠近。
“呃,即将到来的死亡,有可能会导致你变成这样。”
我闭上眼睛,想要思考正面一点的想法,但我无法摆脱看到完全相同的站牌的奇怪感觉。
我从来没有在这个地区使用大众交通工具,我只会从我父母的房子到城镇广场,但大多数
时候有人能够开车送我。不熟悉感,以及夜幕降临的黑暗,让我非常焦虑。我不是一个深
夜还会待在外面的人,特别是在这样荒凉的农村地区。
焦虑迫使我把目光锁定在路上。几分钟后,我又看到了站牌 ── 一模一样的站牌。我很
确定,因为站牌上有名字。而这一次,站牌底下并不是没人,有个驼背的身影,穿着像是
黑色的斗篷,懒洋洋地看着公共汽车经过。
我没有疯。
“赫克托,快看!”我把赫克托从昏迷中摇醒,然后把他拉到窗前,趁著站牌还没经过的
时候。这一次,赫克托确实看到了站牌,以及坐在椅子穿着斗篷的人影。
“搞什么鬼啊?”他俯身望向窗外。“那绝对是同一站。这辆公共汽车是不是在绕圈圈?”
“为什么司机不会为那个人停下来?”我大声问。“他们一直在那里等,车从这个站牌经
过了两次。”
我环顾四周,公共汽车上没有其他人,只有公共汽车司机,所以我们没有其他人可以确认这种怪异
的感觉。
就好像公共汽车在绕圈,一次又一次地经过同一站。
没道理公共汽车司机会迷路啊,这不太对劲。
唯一知道这件事的人就是我和赫克托。
赫克托瞥了一眼公共汽车司机,窗户,然后似乎意识到了一些重要的事情。
他匆匆拿出了他的书。
“噢,妈的。”赫克托的眼睛睁大了。“妈的,不妙。你的死期再次改变。我不知道这本
书更新了。它......它说你今晚将在10点32分死亡。”
“什么?”我站起来,行进中的公共汽车让我差点跌倒,我抓住了前面的座位稳住身体,再次
向窗外望去,再次看到同样的站牌,这个人影还在那里,看着。
“现在几点了?”赫克托抓住我的手腕看着我的手表。
“10:29。”我们俩同时说。
我有三分钟。我的心砰砰直跳。
赫克托跳了起来直奔司机。“这不正常,一定是司机在搞鬼。”
我跟着他,听不到任何声音,只感觉到血液冲过我的耳朵。
“嘿,发生什么事?”他问,抓住公共汽车司机的肩膀。
公共汽车司机没有回应,一直看着路。
“伙计,我在和你说话。”赫克托狠狠地摇晃他,想引起他的反应。
他一说完,公共汽车司机就踩油门踏板,公共汽车从悠闲的步伐开始加速。
这一次,当又经过同一个公共汽车站牌时,那个人影似乎挥手告别,然后转身慢慢地走开,
仍然是驼背着。
我对这个动作感到很震惊。
当司机再次踩下踏板时,公共汽车再次向前倾斜,从他的喉咙发出一声低低的呻吟声。
公共汽车司机的脸有着令人不安且不自然的紫色阴影,当他180度转向面对我们的时候,脖子
上的皱纹和静脉发出了令人厌恶的啵啵声。
他的眼睛充满了血丝,眼珠向后翻到了他的后脑勺。
他的眼睛、鼻子和嘴巴涌出了源源不断的鲜血。
他的双手仍然紧紧抓住了方向盘,此刻正踩下踏板。
公共汽车的行驶速度不是正常公共汽车该有的,我失去了平衡,跌倒在地上。
“芬恩!”赫克托自己也失去平衡,但仍然抓着公共汽车司机座位后面的杆,一切都发生得太
快了。
“我...很…抱歉…”公共汽车司机用充满血液的嘴巴说著。他的眼珠子翻回来看着我,而且
这是最后一次。他的声音嘶哑,从他嘴里吐出的最后一件事既神秘而又清晰,让我明白。
“他......叫......我......做......的”
接下来几秒钟很模糊。公共汽车司机终于放开了方向盘并向后倒入他的座位,用类似癫痫的方
式抽搐。当他的身体朝着另一个方向时,他的头仍然面对着我们,这增加了恐怖感。公共汽车
仍然以过去几秒钟累积的加速度行进中,必定要发生一场车祸了,我看到的最后一件事是
赫克托朝我冲过来,我听到一声巨大的撞击声,我感到一股巨大的力量冲击著公共汽车,我紧
紧闭上眼睛,为时速100英里的公共汽车无法避免的影响作好准备,我只能透过我混乱的头脑
想到我的结局,我还来不及向任何人说再见。
“这就是我的结局,我就要这样走了。”
********************
“── 芬恩!”
当我慢慢睁开眼睛,模糊不清,一片黑暗。
我没有感到任何直接的疼痛,只感到天旋地转。
我感觉自己像个孩子一样,被温暖地包围着。
我感觉很嗨,心跳得非常快,身体在颤抖,仿佛正在冷得发抖。
但其实并不冷 ── 完全很温暖,这一定是人们死后感受到的温暖。
那些光明磊落的人在他们死去时宣称看到了什么?
“芬恩,芬恩!”
我眨了几下眼,然后慢慢恢复了理智。
一切都看起来颠倒了,座位在我的上方,我似乎正在靠着柔软温暖的东西。
我抬头看到一个骷髅般的结构,大鹿角和一条细长的脖子盯着我。
我爬起来,很快就意识到这是赫克托变身的半恶魔形态,当我对梅布尔驱魔时我看过。
我觉得包围着我的柔软,是赫克托的半恶魔躯干和手臂上的黑色毛茸茸的皮毛。他身体的
下半部分就像一匹马,他的六条蹄腿伸展开来,其中三条似乎因为撞车的力道而弯曲。
看起来他想用用他的腿和身体来减轻撞击的力量,他们看起来因为他的尝试而被压碎变
形。
虽然我之前已经看过,但看到一些不自然的东西仍然有点不安。
“我 ── 我......是不是….”我拍了拍身体,注意到我发抖得超级厉害。
很难让自己从撞击的震撼中保持稳定,我怀疑这是赫克托在完美的时机中大幅减少了冲击
力。他一定是及时变身,想要替我们缓解撞车的力道。
“没,你没死,如果这就是你想问的。”赫克托的声音似乎很焦虑,因为他靠在公共汽车的破
窗户上。他的鹿角穿过现在破掉的窗户。我可以在外面看到草地,树木和泥土,这表示司
机开进了树林。
我的牙齿在颤抖,我瘫软跪下。我的身体可能没有受到影响,但是震惊的反应还是几乎要
淹没了我。
“不要勉强,冷静,呼吸,你没事。我首当其冲受到撞击。你的死期又回到原来的状态
。”赫克托说,用他超大的双手稳住我。
我深吸一口气试着冷静下来。
“但看起来公共汽车司机不是导致你死亡的最大原因。你还有一个星期。”
“那不重要,你还好吗?”
“还好。呃,我感觉超级痛的,当我变身回来时,我会没事的。司机?他已经变成肉饼了
。我不明白的是他怎么还能运作。”
“什么意思?”
“在这辆公共汽车来之前,他就已经死很久了。我会知道是因为这本书在车祸后更新了他的资
讯。他原本不可能说话,更不用说一直开车了。他根本就不是活的。”
**********************************
震惊过后,我们打给了911,
赫克托变回了人类形态,车祸现场惨不忍睹,司机的身体在受到撞击时被压碎。医疗当局
坚持要我们去医院,即使我们没事。他们对于我们为什么能活着感到非常困惑,不但活着
而且没有缺手断腿。
医院的测试显示,除了这会给我带来的不可避免的心理创伤之外,我们的身体都没问题。
我妈妈疯狂地一路开车狂奔到两个城镇之外的医院,在我的床上哭泣,责备自己让我们坐
公共汽车,并同时赞美主的奇蹟。
我发现这有点讽刺,拯救我的是一个恶魔,并不一定是上帝,但她不会知道。
医生感到困惑,但还是放我们走了,我们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他们称我们为“碎石路的奇蹟”,碎石路就是公共汽车司机偏离主干道并直接撞向森林时所走
的路。
他们并没有太多疑问,让我松了一口气。
赫克托和我表现得好像我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因为发生得太快,但我们其实知道真相。
赫克托后来推断出公共汽车司机确实在公共汽车站牌周围开了一圈 ── 我们不知道原因,而且我
们也不知道那个斗篷人影的身份。
我觉得这个人影除了在公共汽车站挥手之外,应该还有做更多其他的事情。
公共汽车司机的名字叫鲍伯‧丹佛,他是一个52岁的单身男子,没有直系亲属。
他不是一个当地人,但他确实住在小镇的郊区,做公共汽车司机来维持生计。
即使在州外,也没有人可以联络到他的家庭成员,没有人知道如何处理他。
虽然很难过,但这件事让我意识到我之前对死亡的大部分担忧都是愚蠢的。
赫克托和我在一起,而我妈吓坏了 ── 我爸发短信询问我是否还好,而我却认为如果我
死掉没人会在乎,这真的很愚蠢。
这件事告诉我要对父母和周围的人好一点,即使是焦虑的我妈,顽固的我爸,他们仍然是
我的父母,他们爱我。
但我依然困扰著。
为什么那个公共汽车司机会变成那样呢?
他说“他叫我做的”那是谁?
他为什么在死之后还能开车?
如果他死了,他怎么能在他死前说出最后几句话呢?
在我们撞车之前,在公共汽车站向我们挥手告别的人影是谁?
尽管时间有限,但我和赫克托还有很多问题必须找到答案 ── 而且我们必须快一点。
注1) 圣经带州(Bible Belt state),通常是指美国南部,保守派的根据地。
注2) 足球妈妈soccer mom,以下节录自Wiki:足球妈妈一词指北美中产阶级家庭贤妻良
母型妇女。她们一般住在郊区,花大量时间接送小孩去参加足球等课外活动。因为足球妈
妈一般是中间选民,这个词自90年代中期开始常在美国选举中被提及。她们平时忙于家务
,不关心政治,但是对家庭、儿童相关的选举话题很敏感,也比较喜欢英俊的候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