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主要道路走了十多分钟,经过位于竹林旁的公共汽车站牌,所有人都停下了脚步,不
敢发出太的声响,就怕脚步声会引来危险——
再过去的路段,一辆公共汽车停在陡峭的山壁旁边,驾驶座前方的挡风玻璃破了个大洞,
几位染病的人正在车上徘徊,犹如一头头误入陷阱的困兽,不断穿梭在狭窄的走道和座位
之间,随时都有可能从挡风玻璃的破洞处冲出来。
我瞇起双眼,仔细望着紧贴山壁的公共汽车,发现公共汽车左前轮的周围有一滩血,轮子底下
压着某种动物的尸体,由于大部分的尸身已经被车轮给辗碎,根本无法分辨究竟是什么动
物……
我猜,应该是有染病的人追着那只动物,牠才会不顾一切地跑到马路上吧?
因为不能发出声音,王柏睿挥了挥球棒,将所有人的注意力从公共汽车拉回来,然后他用
球棒指向站牌旁边、那条通往竹林深处的小路,示意大家开始往那条小路移动。
我们没有其它选择,只能转变行进的方向,悄悄踏入那一条崎岖不平的泥泞小路,并
且提高警觉注意四周动静,严防竹林中突然冲出染病的人或野兽。
这片竹林种植的范围很广,我们走了好长的一段路之后,仍然没有看见尽头,仿佛走
进了巨大的迷宫里面,却找不到出口。
不久,一阵强劲的冷风穿过竹林,天空开始飘起绵绵细雨,震耳的雷声此起彼落,是
要下大雨的前奏。
“同学们,那里有一条隧道,我们先在那边休息好不好?天色这么黑,路都看不太清
楚了,雨肯定也会变大的!”不晓得走了多远的距离,陈大钧打破沉默,指著竹林下方的
废弃隧道,低声询问道。
我顺着陈大钧的手望过去,才察觉到我们已经快要走出竹林,再走下去便是长满杂草
的小路,小路尽头是一条年代久远的隧道;隧道的外观看起来残破老旧,阳光无法照射到
里面,更添一股阴森诡谲的气息。
我记得学校的历史老师曾经笑说,在他还很小的时候,学校附近有一条非常有名的隧
道,由于隧道内发生过太多死亡事故,有车祸也有自杀或凶杀,几乎每年都会有人死在里
面,村民们私底下称为“地狱隧道”,众人宁愿多花半小时绕山路,也不愿意走入那一条
死气沉沉的隧道,以免发生不好的事情。
后来,因为学校外面的主要道路通车,这条没人使用的隧道渐渐荒废,随着老人的逝
去及人口外移,再加上隧道的位置极为偏僻,年轻一辈都不晓得有这些乡野传说了。
我当时还以为,老师只是开玩笑随便讲讲,没想到事实摆在眼前,居然真的有这条隧
道……
啪答、啪答。
陈大钧刚说完而已,雨滴就逐渐由小变大,逼得我们加快了脚步,谁都不想继续待在
这片阴冷的竹林。
“我赞同陈大钧的提议。淋雨容易感冒,我们现在必须维持健康的状态,没有感冒的
本钱。”张思妤边说边抬起手,抹掉她额际的雨水,脸上透出了疲累与浓浓困意,精神状
态很糟糕,情绪明显紧绷到了极限。
“好,我们就先去隧道躲雨,等雨停了之后再走出来,从那条小路走下山。”王柏睿
气息紊乱,看起来也是在强撑著身体,随时都有倒下的可能。
陈大钧的提议就此定案。
冷风依旧不停地吹着,我们开始在滂沱大雨中奔跑,急急忙忙地跑出了竹林,跑到满
是青苔的隧道入口处,想要躲避又急又猛的雨势,也想趁机休息一会儿,等体力恢复再继
续往下走。
然而,我才停下脚步,就听到了竹林中的小路传出窸窣声响,然后是动物的叫声传来
,那微弱的叫声混在雷雨中,不仔细去听的话,根本听不到——
“吱吱……吱吱……吱吱……”
我立即转回身体,循着声音望过去,发现一只猴子浑身都是污黑烂泥,正笨拙地从竹
林中爬到小路上,接着牠突然转了个方向,慢慢爬向隧道的入口处。
只见,猴子已经没有了左腿,右小腿也被捕兽夹给夹住,因此牠的行动非常缓慢,光
是从竹林爬到小路这一段距离,就花了牠不少时间。
我想,牠是因为我们跑步的声音,被吸引过来的吧?
我抬起手,竖起食指轻放在自己的唇上,暗示所有人不要发出声音。
然后,我把手中的环保袋放到地上,并且快速捡起了一颗掌心大的石头,瞄准猴子后
方最粗的竹子,用尽全身的力气丢过去,希望能借此引开牠——
“锵!”
石头擦过了捕兽夹,往猴子的后方滚动了约三步距离,最后卡在积水的泥巴中,停在
我们留下的脚印里。
猴子短时间内听到两种声音,爬行的动作顿了几秒,像是疑惑声音从哪里发出来的。
最终,牠再度转身,笨拙地朝竹林深处爬去,消失在倾盆大雨中。
我望着翠绿的竹子随风摇摆,忍不住轻呼一口气,庆幸自己发现得早,若是让那只染
病的猴子爬过来,事情就不会那么容易解决了。
“林彦儒,你丢得很准耶,捕兽夹都被你砸歪啦!怎么,你以前有练过棒球喔?”陈
大钧右手拿着球棒,左手很自然地轻搭我的肩膀,嘴角也扬起了浅浅的微笑,语气里全是
戏谑。
“其实……我是瞄准后面的竹子,并不是捕兽夹。而且,我只有看过棒球比赛,没练
过棒球……”我摸了摸后脑杓,一脸尴尬地低下了头,猛瞧着自己沾满泥巴的鞋尖,回答
得很心虚。
“噗!”
不知道是谁先笑了。
然后,笑像是会传染似地,我们一个一个都笑了。
尽管,泪水渐渐模糊了视线,我们仍会努力笑着。
#########
#活尸动物园正式开幕
#台湾猕猴已经从保育类降为一般类动物
#请看在吱吱的份上,假装本次篇幅很长很长(?
#其实我是怕下篇写太慢,又要隔十多天,所以先上一半的菜(尴尬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