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烦恼著以后该怎么给陈检碰软钉子,紊乱的心情分散了些许注意力,车灯前蓦地出
现一个白色影子,我大吃一惊,反射性地把龙头往右拉,这个动作让我失去平衡,随着行
驶的机车一同往右倒。
后面有一个好心骑士停下来帮我扶车,再扶我起来。右腿的裤管在膝盖一带破了一块
,一片面积不小的擦伤渗出鲜血,痛死我了;倒下时的撞伤也不遑多让,右侧从撑住地面
的手腕、手肘、手臂到髋部、膝盖与脚踝,无一处不痛。
“可以走吗?”戴着全罩安全帽的男子扶着我的左手臂,“要叫救护车吗?”
“没关系,不要紧,只是有点痛。”我回头想看是哪个白目行人,不过回头之后,我
只看到一团像蒸气一般的人形白烟飘在路中央,它没有过马路,只是停在路中央,然后渐
渐消失。
“那我帮妳牵车,妳去旁边的H超商休息一下,等会儿再骑车比较安全。”
男子帮我推机车,我扶著机车座椅一跛一跛地走向大约五公尺的H超商,男子帮我停
好车,我不断道谢,目送他骑车离去。
真是倒楣透顶,不过分心的我也有错。我厚著脸皮坐在超商落地玻璃边的个人座位,
从包包里拿尺出来量那块擦伤,破皮的部分大约十六乘九;右手的外套袖子和手套都磨破
了,也因此才没有严重外伤,明天还有一天假,希望周一上班时手腕不会这么痛。
我思忖著家里应该还有大块的纱布,但没有太多冰块能让我冰敷这么多地方。我望向
超商冰柜,看不出有没有冰块,于是跛着脚走到柜台询问。
“有,妳运气不错,冰块昨天刚来。妳要几包?”年轻的男店员勤快地走出柜台帮我
拿。
“我要四包。”冰块卖光这件事让我好奇,便问道:“冰块之前卖光了?冬天销路这
么好?”
“是大概一个多礼拜啦,有人来把冰块买光了,连我们咖啡用的都要。”在柜台里的
另一名女孩道:“真搞不懂,那几天那么冷,怎么会需要那么多冰块?”
“是女的吗?”我问。
“好像是男的。”她道。
“来了,妳要的四包冰块。”男店员拿了冰块走回来结帐,“要袋子吗?”
“要,谢谢。”
我一边掏钱一边往玻璃门外看,我不认得这是哪里,便问了外面的路名,顺便问附近
有没有其他超商。
“有啊,前面有一家F超商,后面转弯过去就有S超商,再过去还有一家。”他把零
钱递给我。
我提着冰块跛着脚走出H超商,把冰块放进置物箱里,忍痛骑到斜前方的F超商,询
问冰块的事。
“有喔,大约……两个礼拜前的事吧?”回答的店员转头询问另一名店员。
“好像是。”另一人点头,“冬天从来没卖过那么多。”
我道谢后走向自动门时手机响了,从来电音乐我知道是张欣瑜,我接起手机,只听到
她小声问:“宜臻,还好吗?还在跟陈检吃饭吗?”
“早就吃完了……啊噢!”我想坐上机车座椅,髋部的疼痛让我想都没想就唉一声。
“怎么了?”
“刚刚摔车。”我喘气忍痛靠着座椅。
“摔车?车祸吗?很严重吗?妳在哪家医院?”她慌张地问。
“还好,不严重。这不重要。”
我把连续两家超商的冰块都在一个多星期前被一个男人买走的事告诉她,道:“我现
在正要去另外两家S超商问看看。”
“不不不,妳别动,告诉我妳在哪里,我去找妳,再带妳去问。”
“可是今天妳休假──”
“这跟休假无关。别乱跑,我去找妳。”
我告诉她位置后,坐在机车上等她,闲来无事便想着刚才那团莫名其妙的白烟,那应
该是鬼魂吧?这一带离我家不近,也不是在上班路线中,如果不是它突然窜出来害我摔车
,我不会停在这种地方,更不会走进超商。
难道那团白烟是另一个死者,刘依心吗?她想引导我找到凶手?也可能是我想太多,
只是巧合。
就著骑楼的灯光,我拿出面纸用透气胶带贴在那一大片伤口下方,吸收持续渗出的血
。说真的,听到张欣瑜要过来我是挺高兴的,因为脚太痛了,实在不想走路。希望明天右
腿不会肿到塞不进裤子。
我在担心置物箱里的冰块会不会溶光时,一辆银色机车停靠在我前面,张欣瑜拿下安
全帽匆匆跑向我。
“宜臻,还好吗?”她一来就上上下下把我看一遍,从裤管的破洞看到一片红色,吓
一大跳,“这样妳还说不严重!我先送妳去医院!”
“只是擦伤,没伤到肌肉也没骨折,回家消毒就好了。”
“那妳先待着,我去其他超商问,等会儿送妳回家。”她叮咛道。
“咦?那……我的机车怎么办?”
“明天我也休假,我再来帮妳骑回去。”
“不好啦,太麻烦──”
“拜托,”她指着我血淋淋的右膝,“妳这个样子骑车回去,才更令人担心!不送妳
回家我不放心。”
她这么关心我,我是有点高兴,但也很不好意思,于是乖乖坐在机车上,等她去巡一
遍附近的超商。
她大约半小时后骑车回来,指向后座空位,“来吧,我送妳回家。”
她骑的是一百五十CC的机车,就算她下来帮忙,但要我抬起伤腿跨过后座实在是一
大难题,连爱面子的我也顾不了形象,在哀号中总算爬上后座。
“大约有五家超商遇到那个把冰块买完的男人,应该是因为每家存货不一,他才要跑
那么多家。”她在路上向我大略说一下刚才的结果,“只有妳说的那家H超商店员知道确
切日期,其他家的店员都不是那天当班的,要再调班表找人。我已经通知何韦博了,他等
一下会来。”
我突然想到我忘了一个东西,叫道:“啊!冰块!”
张欣瑜连忙急停路边,回头问我:“冰块怎么了?”
“不是……”我发觉我的反应太小题大作,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刚刚买了四包冰块
打算冰敷,结果放在置物箱里没拿出来。”
张欣瑜似乎放下心,从全罩式安全帽的开口露出的一双眼睛弯著笑起来,“待会儿到
妳家附近再买就行了,不然我看妳的冰块应该也融得差不多了吧?”
“也对。”
机车再度上路,她问道:“妳怎么会在那里摔车?那么巧。”
“我一时没注意,被一个鬼吓到了。”
“是谁?”
“不知道,我只看到一团白烟,是我看不到的那种鬼。”
她好像叹了气,“我看妳还是去拜拜,求个平安符挂车上,至少骑车别出状况,太危
险了。”
“好……我找时间去。”我随口应答。
大概听出我话中的敷衍,张欣瑜道:“我明天带妳去。”
虽然鬼害我摔车,可是也因为摔车,说不定可以缩短找出真凶的时间,而且也是我没
注意路况才会被吓到……总之我并不是很想去求平安符。
我重视破案大于自身安危,并非因为我是立志舍身报国的敬业公务员,而是我从来不
认为自己有什么重要,活着只是因为还没死。如果这不值一哂的人生能有所贡献,那就太
好了。
“反正也没发生什么大不了的事,一定要那么赶吗?”我烦闷地道:“妳这样让我压
力很大。明天不能让我好好休息吗?”
她没有接话,沉默一会儿,在下一个红灯停下来之后,用平常的语气问道:“跟陈检
说得怎么样?”
这个话题比平安符更让我头痛。“我现在不想提他。”
“怎么?不顺利?”
“很不顺利,他好像没把我的话听进去,还要继续追我。”
“……是喔?他怎么那么死心眼?”张欣瑜也是讶异,“妳打算怎么办?”
“能怎么办?只好以后不接和他有关的案子,避免和他见面。”这个做法很消极,可
是我想不出其他方法。
“如果他再关心妳,不管是传讯息还是打电话,妳都叫他别再那么做了。这样拒绝应
该比较明白吧?”
“好……我会试试……”
她先载我回到家,然后再去买冰块、一大瓶生理食盐水、消毒棉棒与纱布、优碘等用
品,叫我在沙发上躺好,要帮我包扎再冰敷。
“时间也不早了,我自己来就好了。”
“一个人很难敷吧?”她催促道:“快躺下,不然肿起来就麻烦了。”
今晚又和陈检吃饭又摔车,我的身心疲惫极了,正想开口叫她走,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但又想到她一听到我摔车就赶过来,我却这么冷淡,好像过河拆桥,只好小心翼翼坐上
沙发,道:“不然妳帮我用透气胶带把整包冰块綑在手脚上就好。”
她的表情好像不太愿意,不过还是妥协了,“好吧,那我帮妳贴冰袋。先帮妳擦药。
”
我暂时懒得换裤子,反正都破了,干脆剪掉膝盖以下的裤管。她跪坐在沙发旁,把一
条毛巾垫在我的小腿下面,用生理食盐水轻轻冲洗伤口,这对我而言不太痛。没人讲话的
气氛很沉默,于是我找个话题,道:“今天早上我看到昨晚临检的新闻,酒客偷摸的女警
是谁啊?不是妳吧?”
“当然不是,是个一线三的学妹,那个男人说他喜欢制服,女警的制服让他实在忍不
住,想说偷摸一把应该不会被发现。”她边说边笑,“学妹气死了,一怒之下差点扭断他
的手指。虽然我支持扭断,可是扭断的话很麻烦,百分之百会被告,所以还是去阻止了。
”
居然是因为制服,真是啼笑皆非,“男人的喜好真是千奇百怪啊。”
我感叹完,想到我这种人也会有人喜欢得那么执著,果然是千奇百怪。
“对了,昨天那个尸体为什么会掉下来啊?我后来急着走,忘记问妳。”她用纱布擦
干伤口上的水,再拿棉棒沾优碘。
优碘可没生理食盐水那么温和,我痛得大抽一口气,紧闭双眼,但还是硬要讲话,“
就是……啊、啊……那个……呜──老板娘在里面……”
“妳这样讲话,好A喔。”她笑道。
“很……痛……啊……啊──”
“宜臻妳好不耐痛喔。再忍耐一下就好了。”张欣瑜吃吃笑着,没什么诚意地哄我之
后问道:“老板娘在里面?尸体是她弄掉的?为什么?”
“不知道……”全身为了忍痛紧绷一下,忽然觉得右手臂更痛了,右侧的胸口也隐隐
作痛。现在才痛,应该不是肋骨受伤。“她看起来……很生气……我猜她和那个刘依心有
过节。”
“所以妳才猜她们有共同的男人。”张欣瑜理解地点头,“这样一来,那个买冰块的
男人就很可疑了,不知道今天晚上何韦博那边能不能查到什么线索。”
她在伤口上贴纱布,接着把冰块连着袋子贴在我的手臂上。虽然隔着衣服,冰块还是
让我的手冰到发疼。
“好了。”她把最后一袋冰块包住我的脚踝与脚背,双手手臂交差在沙发上,凝视躺
著的我。
我也看着她。
“怎么了?”我问。
她微笑着摇头,把我的手机放在我的左手边,“那我走了,明天把妳的车骑回来后再
打给妳。有什么事情随时call我。”
“谢谢妳,欣瑜。”
“干嘛那么见外。”她站起来向我挥手,“掰掰囉。”
我看着她走出大门,在两道门关上的声音之后,是时间静止般的寂静。
我闭上眼睛。
独处通常是我最自在的时刻,在只有我一人的世界里,没有别人,不用顾虑该不该说
话、要说什么话,不用揣测别人的心情好不好、我会不会让对方产生不愉快。
非常的自在又放松──本来应该是的,但是现在内心某处却仿佛出现了空洞。
好像缺少了什么。可是我又说不上来。
或许是放松之后的错觉吧。我深深吐一口气,让疲惫的身心陷入柔软的沙发中。
原本只是想闭目养神一会儿,结果一闭眼就睡到天亮。更惨的是,睡醒之后全身疼痛
,昨晚摔车的痛一口气爆发出来,几乎使我动弹不得。
虽然今天是星期日,可是家里只有我一个人,不管做什么事都得自己来,我只好以呻
吟与跛脚展开不太好的一天。
接近中午时我收到一通讯息,陈检大概从何警官那里听说我摔车,关心我的伤势情
况。
张欣瑜说这时就要回拒他的关心,可是太强硬怕失礼,太委婉又怕他看不懂意思。我
盯着手机直到它黑屏进入待机,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回。
拒绝好麻烦啊……而且又有工作关系……
‘谢谢检座关心,我没大碍。请检座不用再特别关心我,像对待其他法医那样就好。
毕竟我们只是工作上的关系而已。’
这样可以吧?我的手指再三犹豫之后按下传送,心脏还在紧张又不安地怦怦跳时,陈
检很快回复了。
‘我知道妳讨厌流言,明天我会去澄清,以后我会更低调。’
不,我不只是讨厌流言……原来他以为我是因为讨厌被人说三道四才拒绝他吗?真是
天大的误会。
‘不只流言,我还没想要和您有进一步的关系。辜负您的心意,非常抱歉。’
毅然决然传送出去后,我心悸得厉害,当下关了讯息软件,希望他别再回复了。
他确实没回复,而是直接打来了。
响个不停的手机从萤幕发出亮光,比看到鬼魂更令我心惊胆战。我不敢接。单纯透过
文字还可以,直接和他讲话的勇气,我已经在昨晚用光了。
来电铃声响完,我关了手机音量,打算今天都不理它,但才放著没多久,它突然在树
瘤茶几上震动起来,震动的兹兹声宛如电钻的声音,直钻入我心底。
那不一定是陈检。我安慰自己,同时小心翼翼地过去看来电显示,一看到张欣瑜的名
字就马上接听。
“妳今天不方便出门吧?我现在把妳的车骑回去,顺便带午餐给妳。想吃什么?”
“谢谢。我今天没什么胃口,不用麻烦了。”
“我买一碗粥给妳,怎么样?多少吃一点。”
我觉得粥也不错,就答应了她的提议,并在结束通话后把音量改回来,免得又被所有
来电一视同仁的震动吓到。
一会儿后张欣瑜来了,我们坐在餐桌边吃午餐,我用汤匙搅拌热粥让它凉一些,她用
筷子把便当的卤排骨夹到便当盖上。
“何韦博说妳摔得真准。他们去看过两家店的录影画面,可以确定那个男人就是那家
原料公司的业务,那个业务正好住在妳摔车的S街右边的Y街。”她用筷子切开油豆腐,
“他们今天会找业务去问话,如果指纹和刘依心房间铁窗上采到的吻合,那差不多就可以
断定凶手是他了。”
“那我也算是摔得有价值。”我笑道。
“伤口还好吗?还会很痛吗?”
“擦伤的部分还好,倒是手脚还是肿了,幸好我还有运动裤,没弹性的裤子太绷了。
”我弯一弯右手的手指,还不太灵活,“希望明天能好,不然会很麻烦。”
她停下筷子,用无可奈何的眼神看着我。
我大概知道她想说却没说出来的是什么,便一派轻松地说道:“只是小伤而已,能帮
你们破案,又能为死者出一口气,不是皆大欢喜吗?”
“别小看我们,妳不受伤我们一样能破案。”她赌气一般地噘著嘴咕哝:“只是需要
多一点时间而已。”
“当然,我们台湾警察是最棒的!”我为她打气。
“法医也是。”她轻轻地握我右手手指,“下次骑车要注意,妳最近太常出事了。”
“上次那个可不是我的问题。”我强烈否认。
“别人可不那么认为。”她想了想,露出带点淘气的笑容,“妳的长官说不定会认为
是因为妳最近事情太多、太操劳,进而减少妳的工作量!”
“想太多。”我打消她的妄想。
心虚的业务谢兴安很快就招认了,两件命案的凶手都是他。
起因是他逛影片网站时喜欢上刘依心,要快速赢得芳心,便谎称自己是某大公司业务
经理,为了获取更多金钱撑起他的谎言并供养刘依心,他在报价与订单上动手脚,没多久
被老板娘陈惠芳发现,陈惠芳答应掩护他,代价是要他做外遇男友。
说是男友,不如说是砲友,而且只有陈惠芳单方面予取予求,要求也愈来愈过份,不
但要求他跳裸舞到她满意为止,甚至开始在他身上用性虐道具,谢兴安受不了,终于和陈
惠芳起口角,陈惠芳扬言要报警,他情急之下就掐死了老板娘。
杀人之后他急着找弃尸地点,又怕尸体在弃尸前就腐烂,臭味会引起邻居注意,便胡
乱用公司的防腐剂抹尸体,保险起见又放了大量冰块。接着愈想愈不甘心,认为刘依心也
是这件事的间接推手,他也想拖她下水,于是把装在垃圾袋里的尸体载去刘依心家。
刘依心当然惊慌失措,直叫他把尸体带走。谢兴安说她也要一起想办法,不然就把尸
体丢在她家,刘依心想破头才想到附近有一辆好像没人开的报废车,提议塞那辆车的行李
箱。在带去弃尸之前,她还去买更多冰块丢进袋子里,以延长冷藏时间。
之后案件曝光,警方找去公司,谢兴安怕纸包不住火,要带刘依心远走高飞,刘依心
不想再淌这个浑水,两人大吵一架,她还说要向警方供出真相,谢兴安就拿起她挂在椅子
上的围巾勒死她。
我听张欣瑜大略说完,感慨道:“要是凶手不打肿脸充胖子,就不会有这么多事了。
”
“想追年轻美女又没条件,想用钱撑起自信吧?”张欣瑜手中的甜点叉切了半块起士
蛋糕,张大嘴一口吃下。
“可是刘依心的正牌男友不是只是个还得打工的大二男生?”我的甜点奶酪早就被我
两口吃完,只剩黑咖啡能慢慢喝。
“人家年轻又长得帅啊,钱和脸至少要有一样吧?”她喝一大口柠檬茶,大呼一口气
,“又帅又有钱的人才不会看上她那种什么都不会的花瓶。”
又帅又有钱……我又想到陈检了,不禁检讨我是不是太不知好歹,有条件那么好的人
喜欢我,我却……那么嚣张,竟然拒绝他。
陈检后来又传了几句话,问我为什么讨厌他,我只能回说我没有讨厌他,也不是针对
他,他是个很好的人,只是我没有和男性交往的打算。
他最后传了一句“我明白了,那就给彼此多一点时间好好思考”。我觉得他没看懂我
的话,不过应该是不想懂吧?司法官考试只考一次就上的聪明人,怎么可能在这方面那么
迟钝?
“妳的手好像恢复了。”
张欣瑜的声音赶跑了我自责的心情。我的右手抓握一下,“稍微没那么肿了,虽然不
能和之前比,至少不妨碍打字。”
“妳在意的是打字喔?”她很意外,“我以为妳会担心解剖。”
“解剖有别人代劳,可是我的报告只有我能写啊,当然打字比较重要。也多亏了摔车
,不然本来主任好像想找我去主讲一场讲座。”我得意地笑了笑。
“很少看到有人摔车肿成这样还这么高兴。”她一脸想翻白眼似的无奈。
结束了和张欣瑜的愉快午餐时间,我跛着脚走回法医所,一走进办公室,眼角余光瞄
到张延昌的座位上有人,但是好像有一头长发,我转头想看清楚是谁,然而一细看,他的
座位是空着的,根本没有人。
大概是不知道哪里来的鬼魂吧?见怪不怪的我如此想着,走回自己的座位。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