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晓晴走进捷运车厢后，就开始试着打电话给王佳瑄，但是王佳瑄一直没有接听。李晓晴
打了几次，王佳瑄都没有接听，放弃继续拨打王佳瑄的电话，给熟识的几个模特儿一一发
了讯息。
讯息发送后，不到几分钟，朋友们一一回复。
‘我今天在高雄工作，没和佳瑄一起。’
‘我正在台中参加活动，Sorry，没能帮上忙。’
‘我在新光三越的新品展售会……’
李晓晴一则则讯息读著，好不容易看到了她想要的讯息。
‘我也在南港展售会。我刚刚好像有看到佳瑄下台了。’
‘她的工作结束了？’
‘妳等我，我看一下流程！’
‘谢谢妳！’
冯初在一旁屏息看着李晓晴神情紧绷地紧盯着手机，等了半晌，见李晓晴终于面露喜色，
赶紧问道：“联系上佳瑄了？”
“有个朋友说刚刚看到她下台了。”
“她要回木栅了吗？”冯初面露些许忧色，“我们现在赶去南港，会不会又跟她错过了？
”
“我……”李晓晴紧盯着手机画面，话未说完，蓦地语气一变，欣喜地说：“她的工作虽
然结束了，但是，朋友说她的随身物品都还在更衣室，应该还没有离开展场。我请朋友帮
忙拦住她！”
“太好了。”
冯初在一旁看李晓晴忙着发讯息，暗忖不好再干扰她，索性拿出自己的手机。
开启手机画面，一则讯息蓦地跃入眼中。
‘你和你学妹会合后，立刻传个讯息给我。’
虽然凌子犹什么都没有说，但是，冯初却仿佛嗅得丝不祥的气息，悄悄攀附至身上。冯初
感觉背脊微微一冷，赶紧看了下传送讯息的时间。
是一个小时前传来的讯息。
为了避免打扰其他乘客，冯初在火车站月台上候车时，已将手机的音效通知关闭，改为震
动提醒。凌子犹传讯息给他时，他正在公共汽车上和李晓晴说话，因此没有听见手机震动的声
响。
凌子犹现在应该正在工作，不知道现在传讯息给他，他何时才会看见？
虽然心里这么想，冯初还是依言立刻回复：‘我见到小花了，现在正和她一起搭捷运前往
南港。’
讯息传送后，不到片刻，凌子犹回传了讯息，‘怎么去了南港？’
‘我们迟了一步，来不及拦住佳瑄，她已经出门工作了。你的工作这么快结束了？’
‘会议还没有开始。日本下大雪，许多班机被迫取消。漫画家在机场等了六个多小时，半
个多小时前才上了飞机。’
看着凌子犹的讯息，冯初这才想起北上路上，在火车上随意浏览新闻时，曾看见日本昨天
深夜发布大雪警报的消息。
漫画家抵达台湾后，再赶到出版社，也还得一段时间。不知道凌子犹得在台北待到何时…
…
‘希望他能平安到达台湾。你的工作可能还得一段时间才能结束，我到南港见了佳瑄后，
直接回台中，还是我去出版社附近等你？’
冯初刚传送讯息，到站广播旋即响起，李晓晴喊了句：“学长，我们快出站！”也不等冯
初，拔腿就走。冯初顾不得等待凌子犹的答案，只能收起手机，赶紧追上李晓晴。
▓
冯初追着李晓晴匆匆走进展场，一眼望去，处处可见厂商搭建的展售摊位。密闭的展览空
间，各种食物的香气阵阵扑面而来，引人垂涎，但是，两人却完全没有心思多看一眼，在
拥挤的走道上奋力向前，费了番功夫，终于穿过重重人墙，到了舞台后方的更衣室。
“小花，妳终于来了！”
在更衣室里等待李晓晴的模特儿方菁菁见到李晓晴推门走进，立刻急急忙忙迎上前。
“佳瑄姐呢？”
“Peony十几分钟前回到更衣室，我跟她说，妳正在赶来找她的路上，请她留在这里等妳
，但是，她说她有点事要处理，一会儿回来，就又出去了。”方菁菁脸色蓦地有些凝重，
“今早我在更衣室遇到她时，虽然她已经画好了妆，看不出脸色，可是她看起来很累，而
且换好衣服后，就自己一个人坐在更衣室角落，也不跟其他人说话，一直在恍神。刚刚她
回到更衣室时，我看她脸色很难看，眼睛也是红的，好像刚哭过，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李晓晴听得担心不已，“不知道她手机有没有带在身上，我在路上打她电话，她都没有接
……”
“手机？”方菁菁弹了下手指，“我之前有听到手机铃声在响，只是不知道是谁的手机发
出的声音。”
方菁菁和李晓晴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向王佳瑄放在桌子上的侧背包。
李晓晴立刻说：“我打她的电话试试。”
李晓晴迅速输入王佳瑄的电话号码，同时按下扩音键，冯初和方菁菁在一旁屏息等待。
更衣室里回荡着手机传出的嘟嘟声，此外，别无其它声响。
李晓晴听了片刻手机传出，无人接听的冗长嘟嘟声，就在李晓晴以为它即将切换至系统设
定的语音提醒时，王佳瑄突然接了电话。
“小花，妳等等我……”
王家瑄话未说完，突然语气一变，大喊了句：“等、等！”
赵四维的怒吼旋即响起，“每天都打电话给我，妳到底闹够了没有？我跟妳已经没有话好
说了！”
赵四维语气里的不耐烦与厌恶，令李晓晴听得心惊胆跳，急着大喊：“佳瑄姐，妳在哪里
？”
王佳瑄没有回答李晓晴，只有一个突兀的撞击声响起，而后手机传出一片嘈杂的声响。
李晓晴急得几乎当场落泪，冲着手机频频叫唤：“佳瑄姐、佳瑄姐！”
冯初赶紧拍了拍李晓晴的手臂，“小花，妳冷静点。我们快去找佳瑄。”
李晓晴一脸不敢置信，“你知道佳瑄姐在哪里？”
“我有听到车声，还有回音，应该是车子行经停车场车道的声响。”
方菁菁在一旁点头如捣蒜，“他说的对！我也有听见！”
冯初回想方菁菁和李晓晴稍早的对话讯息，推测道：“她十几分钟前才离开更衣室，还说
她一会儿就回来见妳，她不可能走远，应该就在展览馆的停车场……妳知道停车场在哪里
吗？”
李晓晴点了点头，“我们快去停车场！”
▓
跑近停车场，李晓晴一眼就看见了王佳瑄。
王佳瑄仍未换下表演时的装扮，淡黄色底的正绢振袖上，以金彩友禅染描绘一朵朵绽放在
胸口、腿上，颜色饱满鲜妍的胭脂牡丹。蚕丝所制的衣料本就泛著光泽，勾勒牡丹花的金
色，令血色的牡丹益发扎眼。李晓晴瞥见王佳瑄的刹那，仿佛看见王佳瑄的身上处处开出
了一朵朵饱餍鲜血而怒放的牡丹，又像是王佳瑄的身上，满布一块块怵目惊心，正汩汩流
出鲜血的伤口。不祥的联想，令李晓晴不由得一愣。
车道中传出的喇叭声，令李晓晴旋即回了神。
见赵四维的女伴已将他的座车从停车场中驶出，王佳瑄急急忙忙抓住赵四维的手臂，“你
不要走……”
赵四维一脸嫌恶，狠狠甩开王佳瑄，“妳这个疯女人，到底想闹到什么时候！”王佳瑄让
赵四维用力一甩，撞上了赵四维的座车，而后跌坐在地，虽然脸上闪过痛楚的神情，她却
没有喊痛，只是急急忙忙撑著自己起身，匆匆抓住赵四维的裤脚。
“你告诉我，我到底哪里做错了？我可以改，我们交往这么多年，你的要求，我有哪次没
有尽力去做……”
赵四维完全不理会王佳瑄的哀求，只是用力想抽回自己的脚，却一下子甩不开紧抓着他的
裤子的王佳瑄。赵四维皱起眉，怒道：“还不快放手！”
“不要走……”
赵四维没等王佳瑄将话说完，一脚踹向她的脸，王佳瑄反射性地向后退缩，避开了赵四维
的攻击，同时松了手。
虽然王佳瑄已松开手，但是，赵四维没踹着她，心里更是恼火，再次抬起脚，就想再补上
一踹，李晓晴立刻放声尖叫：“赵四维！”
虽然李晓晴无预警响起的刺耳尖叫，令赵四维短暂的停滞，却没能令他停止施暴泄怒的欲
望。赵四维一回过神，旋即一脚重重踹上王佳瑄的肩头。王佳瑄已无处闪躲，只好硬生生
挨了赵四维一脚，狼狈地仆倒在地。赵四维却没有停止攻击，又再次抬脚，狠狠踹向她的
背脊。
李晓晴卯足全力冲上前，扑向赵四维，在赵四维几乎要踹中王佳瑄之际，紧急抱住他的脚
。
赵四维甩了甩脚，想甩开李晓晴，却无法甩开拼尽全力，以双手紧勒着他的腿的李晓晴。
赵四维怒上眉梢，厉声大叱：“滚！”同时握起拳头，就想给李晓晴一拳。
李晓晴却不闪躲，也不畏惧，圆瞠杏目，恶狠狠瞪着赵四维，“这里到处是监视器，你要
是敢揍我，我就报警告你！”
冯初虽然追着李晓晴往停车场跑，但是，冲进人潮拥挤的走道后，不到片刻，冯初就跟丢
了。暗忖李晓晴无暇回头找他，冯初放弃了与她联系的打算，一路询问路人，多花了点时
间，总算找到了停车场。
冯初走近停车场，远远，已瞥见停车场前的情况，心里一惊，急急忙忙冲上前，同时扯开
嗓门大喊：“小花、佳瑄！”
见冯初出现，赵四维虽然心里仍不甘心，但是衡量了下情势，还是悻悻然道：“我还有工
作，没有空跟妳们这些疯女人胡闹。还不快放开手！”一面说一面奋力想甩开李晓晴的箝
制。
李晓晴不理会赵四维，依旧紧抱着赵四维的腿，一直等到冯初走近，才放心松开手。
王佳瑄见赵四维打开车门，准备上车，不由得张嘴，呐呐喊道：“不要走……”未完的话
，让李晓晴一把捂住嘴而被迫终止。
李晓晴等赵四维上了车后，才松开手，瞪着王佳瑄，又是心疼又是生气地骂道：“赵四维
这样子对待妳，妳还一直对他恋恋不舍，是脑袋烧坏了吗？”
虽然李晓晴就在眼前咫尺之处，王佳瑄却神情木然，左右飘移著视线，不知道究竟在看什
么，梦呓般喃喃：“我……我……我不知道……”
“佳瑄姐！”
冯初将李晓晴和王佳瑄的互动看在眼里，不由得多瞧了王佳瑄一眼。王佳瑄脸上虽然涂著
厚重的彩妆，却无法遮掩她异常的眼神。但是，冯初一下子也说不出是哪里怪异。
冯初以眼角余光飞快扫视了王佳瑄一眼，虽然王佳瑄神情异常，但是，他却没在她身上看
出任何附身的鬼怪，四周也没有异常尾随的鬼怪。这种情况冯初还是头一次遇见。
“以前妳虽然也不肯跟赵四维分手，但是没有这么……我都不知道怎么说了。妳最近真的
不太对劲……”
冯初拍了拍李晓晴的肩头，打断李晓晴的话，在李晓晴疑惑地回头看他时，对着她摇了摇
头，示意她不要再多说了。
冯初朝两人伸出手臂，让她们藉力站起身，“这里是车道出入口，不能待太久，先回妳们
的住处，再好好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