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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历七月半大拜拜，校方设在穿堂。校长领着各个主任、有空堂的老师祭鬼。
但陈晓帆并没有参加，因为她正在准备实验器材，等一下马上要带学生上实验课了。
她看着那个橘色大垃圾桶，走过去，打开盖子，里面有一个大的尼龙网袋，上面是束起来
的，而袋子里装的，是一群黑黑的、鼓著嘴呼吸的虎皮蛙。
晓帆很紧张，但紧张的不是实验的内容，而是她第一次带学生做。
钟响不久，学生鱼贯而入。
一个学生:“老师，青蛙在哪里?”
晓帆:“先按照号码坐好。不做这个实验的往后坐，等一下另外有作业。”
一些学生哀声叹气: “呀~”
又有学生进到实验室。
那学生:“老师，青蛙在哪里?”
晓帆: “先按照号码，四个人一桌。”
那学生: “怎么坐?”
晓帆: “按照号码坐。”
又有学生进到实验室。
学生: “老师，青蛙在哪里?”
晓帆终于爆发。
“青蛙在教室里，你他妈的先坐好可不可以?”
当然这只是晓帆的OS。
课程一开始，先观察青蛙的外型，尖叫声此起彼落，晓帆的耳朵都快被炸聋了。为什么呢
?因为学生让青蛙溜掉的事件层出不穷。
“哇!牠在那里!牠在那里!”一个涂著大红口红的女生又开始尖叫。
受到韩流的影响，有些女生会把自己画得像灵堂上纸扎玉女一样。而且上衣扎到裙子里，
裙子的腰身提高，让腿看起来修长，但是……晓帆不好意思说，这样身体看起来很短，腰
会变粗。晓帆看那只跳到地上的青蛙了。
“在那里!”
就这样吵嚷了半小时后，终于到了关键时刻。
学生依照晓帆的指示，抓着自己那组的青蛙到实验室前集合。
实验室前桌上有晓帆预先准备好的一个鱼缸，鱼缸中已有麻醉剂。
“我们要跟青蛙说再见了。”
晓帆掀起鱼缸的盖子，一阵药味散出。
有些学生摀住口鼻。
“老师，牠会不会痛呀?”
“我们帮牠们念经。”
晓帆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们一组组把青蛙放进鱼缸，晓帆放下盖子。只见这些黑黑的两生类在鱼缸中挣扎了几下
之后，便安静不动了，没有惊天动地的情节，生命原来这么容易。
但学生们却都静默地看着，跟当初争着说要解剖兴奋的景况相差甚大。
学生大概又学到一课，在生命面前。
青蛙的皮肤泛红，麻药让他们的微血管被看得更清楚。十几分钟后，这些青蛙变算是死绝
了。
一只只死去的青蛙摊在解剖盘上，正在被解剖。
先是剪开皮肤，再是肌肉，打开露出腹部，里面装满鲜红色的脏器。
不做这个实验的学生有五个，被晓帆安排在实验室后面的位置看显微镜。其中四个坐一桌
，正认真地看着显微镜，而金发男则单独一个趴在另一桌睡大觉。
又是他!晓帆无可奈何，这学生晚上打工，每次上课都在睡。但她又不甘心，便过去踢了
那桌子一脚然后若无其事走开，金发男被惊醒，看了看四周。
晓帆暗骂自己幼稚又胆小: “果然自己还是不太有资格成为老师呀!”
课程的最后，解剖完而被掏空的青蛙，连着分离的内脏，被学生埋在校园四处。
一连数个班级下来，加上以前的师生也这么干，晓帆估计校园只要可以挖掘的部分，可能
都埋有青蛙的尸体吧?
可能全台湾的校园八成都这样。
*
下班，天色暗的早，似乎要下雨的样子，云像墨压着校园，晓帆收拾实验器材到准备室，
傅老师正在泡茶。
傅老师: “陈老师要来一杯吗?”
晓帆:“谢谢。”
“做完实验啦?还好吗?”傅老师关心的问。
这时校工老贤抱着大包小包的零食和方便面进来，肩膀上停著一只纹白蝶。
老贤:“学生把青蛙都处理好了吧?”
晓帆:“嗯!都埋了，实验还算顺利。”
老贤:“你吃不吃拜拜的东西?”
晓帆:“吃!”
晓帆看了看那只纹白蝶。
傅老师: “吃不完的话可以拿回去。”
一道银光划过窗外，数秒钟后轰的一声打起响雷，惊天动地。
“糟糕，得晚点回去了。”晓帆看了看窗外，雨已落下，如豆大。
纹白蝶探出慧心的头，然后整个身体。
她脚不点地的走到方便面前面，指著，然后用哀求的眼光看着晓帆。
“学校大拜拜，你没有去吃一些吗?”晓帆问。
慧心:“那些鬼都是老鬼，有些还穿清朝官服，建校前就被埋在这里，我哪争得过他们?泡
面好香，我好饿……”
晓帆经不住她祈求的眼光: “好啦好啦!”
晓帆端著撕开的方便面出了准备室，想要走到饮水机那里。至半途，突然有一个黑影自她余
光掠过，落在大楼旁的林下。这所学校教室和教室之间，植满小叶榄仁、榄仁、黑板树、
栾树等优美又高大的树木，林底更有矮灌木、蕨类等植被。
“又是猫头鹰这老兄吗?”
晓帆想起上星期遇到的猫头鹰，不以为意，继续往前走。
没想到林下黑影越来越多，她终于偏头看了一眼。
是许多”人”在林底挖掘些什么。
“天呀!”
这些”人”长得很奇怪，又瘦小又驼背，四肢不等比例的长，全身光秃秃没穿衣服，皮肤
苍白，透著死亡的气息。晓帆想起魔戒中的咕鲁。
一个怪物跳起来，没有生殖器官，平的。
他们大概十几个，遍布林下，拼命挖土，并发出吱吱吱的声音。若挖到血肉模糊的东西，
则一口吞掉，嘴边还挂著黑色的皮。
原来他们在吃蛙尸!恶!
晓帆看看四周，没有半个老师或学生，好像天地之间只有自己和这群怪物。
一只怪物发现晓帆，看了看她，一跃就跃到她的眼前，晓帆吓得跌倒。她和他面对面，怪
物呼出的气息腐臭。
吱吱吱…
怪物一只手捉著晓帆的后颈，另一只手扶著晓帆的肩膀。
“你…你要做什么?”
怪物歪著头，看着她。
晓帆突然有一种预感，这怪物该不会想要扭断她的脖子吧?
晓帆想要逃走，但是怪物的手像两把钳子，紧紧的锁住她让她不能动弹。
就在怪物要动手的时候，一把铲子从旁出现猛的敲掉了怪物的半颗头。那半颗头滚到地上
，渗出了绿色的血，眼珠子被甩了出去。
剩下半个头的怪物死前还纳闷偏头看了一下是谁?
枯瘦、一边瞳孔灰白的老贤，正狰狞的拿着滴着绿色鲜血的铲子。
接着，林下的怪物纷纷涌来，本以为那些怪物是来报复的，没想到居然是把那只死掉的…
…分食了……
老贤拉着晓帆跑，没跑几步，云开天青，四周又出现学生吵嚷的声音，热音社的学生还为
了练舞，音响的声音开的老大。
晓帆到底是怎么闯入异界的?那群怪物的名称到底是什么?老贤是怎么找到她的?晓帆有百
万个疑惑想要问傅老师和老贤，之后他们也一一为晓帆解了惑，不过那是后话。
但是晓帆直到死之前都不可能忘记的是，之后的某一天……
晓帆又到饮水机装水，看见老贤蹲在林下，肩膀一抖一抖的，并发出咀嚼硬物的声音。
晓帆叫了声他: “贤伯你在整理花圃呀?”
老贤转过来，晓帆看见他居然双手拿着一个怪物的上半截身体，没有头。
老贤的嘴一动一动的，好像在咀嚼些什么东西，嘴角还留着绿色的血渍。
“对不起让你看见了……”老贤擦了擦嘴。
“贤伯……恶!”晓帆马上吐了满地。
老贤不好意思: “人家也是妖怪嘛!妖怪吃妖怪，天经地义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