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 鸟头侠 Case 03:深水(上)

楼主: QinHuang (QinHuang)   2018-03-24 21:42:33
久违的Case 03开始连载了XD
这系列如果有连载的话都是周更喔~
Case 03:深水
试问爱为合物?莫着眼明日
该当欢乐时便行欢乐事
未来如何又未知;稍有迟疑机会便失
亲吻我吧,二十次甜蜜的吻
青春稍纵即逝
─ 莎士比亚,《第十二夜》
你的孩子不是你的
他们是生命的子女,是生命自身的渴望……
你可以勉强自己变得像他们,但不要想让他们变得像你
因为生命不会倒退,也不会驻足于昨日
─ 纪伯伦,〈孩子〉
我主耶稣,慈爱的鹈鹕鸟
求祢用宝血洗涤我的污秽
祢的宝血
能使世界自所有罪恶解脱
─ 阿奎纳,〈我今虔诚朝拜〉
当戴维斯夫妇前来海港侦探事务所道谢时,他们被告知S市最杰出的抓猴专家王吉米
目前正出国办案,取而代之迎接他们的是事务所合伙人翁肥与一个戴鸭舌帽的打杂小弟。
“捉奸捉到国外去囉。”翁肥一边为他们倒茶一边说,顺手把鱼缸盖子盖好免得海鸥
又把鱼叼走,他突然怀念起鱼缸里有小屁普的日子了。
“事业真大。”汤玛士谨慎地看妻子露西一眼。
“是啊,但愿能少点挨揍的机会。”
“呃……我真的很抱歉。”汤玛士差点把茶杯打翻。
“你们有请工读生?”露西的心思不在当下话题上,打杂小弟的举止吸引了她的注意
,更精确来说,勾起了深埋脑海近乎消逝的记忆。
这不可能。
她的手指微微颤抖使骨瓷茶杯的水面晃动。
打杂小弟把帽沿压得更低。
“吉米从N市找来的,是个孤儿。”翁肥把打杂小弟赶进办公室。“我会转告他你们
来过,他很高兴你们的婚姻没有陷入危机。”他对戴维斯夫妇说道,显然戴维斯夫妇还没
更新女儿最近的交友状况,真是谢天谢地。
“我丈夫害你们添麻烦了,但这让我更爱他这傻蛋。”露西连忙握住汤玛士的手让啤
酒肚老兄满脸通红。
翁肥在两人离开后走回办公室,黑暗斗室里只有一道人影瑟缩角落破沙发。
“他们走了。”翁肥蹲下身看着打杂小弟。
“她没什么改变。”吉米把鸭舌帽摘下。“除了皱纹,不得不说有点可怕。”
“但她似乎在怀疑你的身份。”你停留在十七八岁的长相才比较可怕吧,吉米大叔。
翁肥把剩下的茶递给他时这么想。
“她会相信这只不过是罪恶感作祟……”茶水温度让他瞇起眼睛,他已经很久没感觉
嘴唇的存在了。“现在最要紧的是找出尼可洛。”
“就连潘蜜拉都不知道那老头的去向,恐怕很困难。”翁肥沮丧地坐在地上。“而且
你还失去变成屁普的能力。”
“是啊,钻马桶很不方便。”
“还有吃掉恶棍。”
“真可惜。”凤眼在微笑下化为两条柔和弧线。“过几天就是那不幸女孩的葬礼,如
果能正大光明参加就好了……我真的对她很抱歉。”微笑瞬间坍塌。
她不停奔跑,在树林里被树根绊倒滚了几圈撞上另一团树根,血液从她的后脑泊泊流
出。
警方如此推测。
如果我能早一步找到她……
他感觉鼻梁传来酸涩。
翁肥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我们……能提早出发……带你去郊外……散散心?”
“为了安慰办案失败又吃不掉恶棍的蹩脚侦探?”
“你需要暂时忘记这些事情,吉米,甚至这座城市,就算一分钟也好。”
“我们因为崁蒂‧费雪的死失去不少工作。那不只是赚钱机会,我没办法及时找到…
…”
“你看起来糟透了!”翁肥抓住他的肩膀逼他看着对墙镜子,倒影中的严重黑眼圈让
他像只被围殴的猫熊。
“你在劝我该停止自责?”吉米眨了眨眼。
“当然。”翁肥放开他。“穿上外套,我去收拾行李。”
“你毫不保留地表现你厌恶这座城市。”他爬下沙发时这么说。
“这座城市像间疯人院。”翁肥恼怒地回应。“这无药可救的城市害死你,害死无数
可怜虫,你为何从没想过逃离?”
“那你为何搬来S市?”
“我……”
“你相信自己无药可救,需要一个能让你独自腐败的地方,但你发现这间巨型疯人院
的病患即使被扔在阴沟等死也不愿放弃挣扎。”吉米笑了笑。“你开始对这场自我放逐感
到难堪。”
“别剖析我。”翁肥瞪他一眼,不想承认露西(女儿,不是老妈)的眼神和吉米现在的
样子简直如出一辙。
“记得帮我带几盒香菸。”吉米一边穿外套一边吩咐道。
“不行!你现在光闻到菸味就咳得跟什么一样!”说来诡异,过去有颗鹈鹕头的吉米
是超级大菸枪,但自从上次被尼可洛那老头的戒菸喷雾“打回原形”后连半根菸都碰不得

“拜托嘛。”
“不要装可爱!”
“看着过干瘾也好。”
“是多喜欢把车子搞成毒气室……”翁肥碎念著走出办公室,在他试图从置物柜挖出
菸盒时,电话铃声打乱了他的动作。
吉米桌上的家用电话响了起来。
“接电话。”吉米指指话筒。
“真是的!”翁肥跑回办公室抓起话筒,吉米下意识地歪头注视他。“喂?”
“王吉米侦探吗?”对方声音大到不用扩音器都能听见。
“吉米目前出国不在事务所。”他越来越佩服自己的说谎能力了。
“我是崁蒂的母亲……”
吉米立即挺直身体。
“费雪夫人?”他不安地握紧话筒。
“我发现……‘那具’尸体……可能不是崁蒂……”费雪夫人哽咽道。“……我还能
梦见她。”
他张大嘴巴。
“……您说什么?”
“我不相信那是崁蒂……崁蒂……她有没有可能还活着?”
~*~
潘蜜拉坐在病床前凝视双眼紧闭的年轻女人,手指不经意地握住脖子上的金项链。
“他疯了,艾蜜莉,我们的父亲疯了。”她对昏迷中的女人悄声低语。“我知道妳是
多么爱他,但我已认不得他……就像我从未见过他一样。”
艾蜜莉没有任何反应,维生系统滴答声在冰冷病房了无生气地回荡。
我是不是该放弃了?我已经一无所有。
这已经不像一个家。
潘蜜拉恨透自己当时没坐进那台车。
她沉默起身准备离开绿丘疗养院,项链坠子上的地址如魔咒驱使她寻找可能出自母亲
之手的讯息,她总觉得时间所剩不多,线索稍纵即逝。她临走前伸手探进艾蜜莉的橘红发
丝搓揉,快要忘记上次这么做是什么时候。她发现艾蜜莉左耳上方的头皮有片瘀青,便倾
身拨开茂密发丝想查看妹妹是否在住院期间受了伤,但接下来的发现却让她差点跌坐地板

那是片有图案的瘀青。
一个刺青。
~*~
或许我不该瞒着他。理查踏上山丘时这么想,不再洁白的大宅映入眼帘。
山丘上的鬼屋,峡湾人早已习惯如此称呼道格拉斯大宅。
他推开生锈铁门走向通往大宅的卵石路,四周所见只有荒烟漫草。豪宅失去精雕细琢
的厚重大门许久,封住门口的木板也已腐朽,蜘蛛网为破败景象编织灰白寿衣仿佛在吊念
曾经的风华。他跨过木板走进焦痕满布的大厅看着那幅恶名昭彰的油画,引起灭门惨案的
画作仍有些许碎片遗留在墙上。
直到他发现舖有红色绒布的楼梯一尘不染。
他警觉地掏出手枪。
“是你吗?”
干瘪嗓音伴随双足踩踏老旧木地板的嘎吱声从楼上传来。
他倒退著躲在烧焦家具堆后头。
“是你吗?”干瘪嗓音的主人缓缓走下楼梯。
理查从家具缝隙中瞥见嗓音主人的长相,瞬间倒抽一口气。
“帖木儿,是你吗?”
半脸毁容的老女人虚弱叫唤著。
他背后传来子弹上膛声。
“你是什么人?”
少支手臂的老男人举枪对准他。
整个早晨他都像缕孤魂在市区游荡,脑海不断浮现老女人和老男人的面貌让他无法集
中思绪。他传了封短信继续行走,在书店门口被整叠书狠狠撞上。
“搞什么?!”他爆出咒骂,书本坍塌成一座小山倒在面前。
“我很抱歉!”小山后头的冒失鬼听起来快哭了。
他翻个白眼捡起掉满地的厚书,冒失鬼也跟着手忙脚乱地捡书然后用头顶狠狠撞上他

“嘿!”他火速抓住对方手臂。
“对不起!”一丛金棕色乱发在他胸前挣扎。
“没事吧?”他把书本还给冒失鬼。
“没事!”冒失鬼抬头看着理查。“我真的真的很抱歉!”
“你嘴唇流血了。”理查只好掏出卫生纸递给对方。
“……噢。”金棕色卷发的冒失鬼接过卫生纸压住明显是被书角砸伤的上唇。
“抱这么多书不累吗?”理查突然对冒失鬼起了恻隐之心。
“没关系,旅馆很近。”冒失鬼尴尬地笑着。
“来旅行的?”
“开研讨会……我的名牌呢?”
“这个?”理查顺手捞起掉在地上的塑胶吊牌,看着上面的名字发楞。“史克尔……
格鲁……”
“史克尔格鲁伯。我的名字是亚历克斯‧史克尔格鲁伯。”一串音节从冒失鬼嘴里窜
出。“我想我需要请你喝杯咖啡。”
理查接下来的美好时光只能干坐咖啡店听着来自阿根廷的历史学教授讲宠物吉娃娃和
陷入冷战的感情事业,当然也少不了摧残身心灵的学术生涯,他暗自赞叹起那张喋喋不休
而且有如百科全书的嘴巴。
“我好像一直在讲自己的事情。”亚历克斯害羞地搔著头发。
“没关系,这真的很有趣。”你再讲下去我就能得到足够杀到阿根廷绑架你家整条街
邻居的资讯了。理查在心里翻了几个白眼,但他真的被亚历克斯的举止给逗乐了。
“你住S市很久了吗?”亚历克斯看着他。
“有段时间了。”他露出微笑。
“你选的咖啡店很棒,莱特先生,你一定对这座城市非常熟悉,我在这儿唸书时从没
好好逛过街。”
“有人告诉我这间店有S市最棒的咖啡和甜甜圈。”那个极少出于人口的姓氏让他瞬
间有股陌生感,他已经很久没被如此称呼。
“帮我跟那个人说声谢谢。”亚历克斯喝掉最后一口咖啡,看了手表才发现时间已接
近中午。“糟糕!该回旅馆了!”他匆忙跳下高脚椅。
“别忘记你的书。”理查把那叠厚书递给他。
“谢啦!再见!”他像只活蹦乱跳的小狗冲出咖啡店。
理查看着他的背影摇头,心底燃起一股欲望想更加认识这位冒失的历史学家,他说不
出为什么。
“肉桂糖霜果酱甜甜圈不像你会吃的东西。”帖木儿对他耳语。
“‘新朋友’选的。”理查转身看着老搭档。
“我有看到。”帖木儿坐进高脚椅,把剩下的甜甜圈塞进嘴巴。“别谢我,我才不会
推荐这间。”
“第一次带我来的人明明就是你。”理查愉快地靠在他身旁。
“你早上到底跑哪去了?”他瞄理查一眼。
“突然想进城里散步,结果在书店被亚历克斯抱着砖头书撞上,他坚持要请我喝杯咖
啡赔罪。”
“冒失的家伙。”
“可爱的冒失家伙。”理查喝了口拿铁。
“爱上人家啦?”
“我有这么花痴?”
“你的表情活像毕业舞会上获得初吻的高中生。”帖木儿忍不住拿起卫生纸擦拭金发
杀手嘴角的糖霜。
“我很怀疑你参加过毕业舞会。”他瞇起眼睛。
“我也想说一样的话。”
“当然没有。”
“我也没有。要回家了吗?”
“差不多,晚点要工作得准备一下。”理查跟在老搭档背后走进黑色雪弗兰。“但我
有问题想问你。”他系上安全带时低语道。
“什么问题?”帖木儿不解地看着他。
“先答应我你不会杀了我。”
“如果你要跟一个认识不到半天的冒失鬼互许终身我会先崩溃到自杀。”
“当然不是。”
“那又是什么?”
“你当时为何没杀死你母亲?”深蓝色双眸凝视著帖木儿。
帖木儿呆愣了半晌。
“……你刚才到底去了什么地方?”他握紧方向盘,刻意压低的音调难以掩饰怒意。
理查抿起下唇。
~*~
“费雪家应该是这间。”翁肥踏出老野马,放眼望去只有阴冷繁茂的林地,尽头伫立
一栋灰色建筑,文丘里(Venturi)风格浓厚的山墙爬满墨绿枝桠。
还有满院子三色堇,鲜紫嫩黄已从破花盆逃逸融入草丛中。
“真低调。”吉米戴上鸭舌帽。
“低调到跟鬼片场景没两样。”翁肥打了个寒颤。“这里有够冷!现在是大白天耶!

“前几天还有八卦报宣称附近居民看到崁蒂的鬼魂呢。”
“真是好消息,希望不要有记者埋伏。”
“跟民众的嗜血爱好相比,她的死没多少猎奇程度可言,大概没多久就会被遗忘了,
除了我们和焦急的费雪夫人。”吉米在灰色建筑门口停下脚步,一身黑衣的妇人从纱门探
头出来。
“我代表王吉米前来。”翁肥走向前与她握手。
“谢谢你,史密斯先生。”费雪夫人拨开掉到眉毛上的银白发丝。“这位是……”她
狐疑地看着吉米。
“新助手。”翁肥装作没看到吉米的瞪视。
“葬礼会在树林中央的小礼拜堂举行,但我决定先把你们找来。”费雪夫人带领他们
走进客厅,同样灰白的装潢构成整栋房子内部的基调,墙上挂满教堂卖给朝圣客的画像与
雕花十字架,落地窗外不远处就是她所说的小礼拜堂。一口棺材横躺格纹地毯,棺盖半开
露出不幸女孩的容貌。
翁肥紧张地吞口口水。
吉米的表情没有任何波动。
“我找不到崁蒂的刺青。”费雪夫人倾身抚摸崁蒂的脸颊。
“刺青?”翁肥鼓起勇气接近棺材。
“她的左耳上方有个浅红色玫瑰图案。”费雪夫人对他说。“那是她生病前刺的,她
才入院不到一年,不可能凭空消失。”
“除此之外您还有发现什么异状吗?”翁肥估算起去除刺青加上伤疤复原需要多少时
间,他有狱友想自行漂白刺青结果连手都差点没了。
“我还能梦见她。这代表她还活着。”
“这……这是什么意思?”
“我曾是个灵媒,史密斯先生,即使皈依天主仍保有能力。过去经验告诉我逝去之人
不会在梦中出现……也无法感受他们的痛苦……我还能感觉崁蒂正在受苦……她一定还活
著……这让我感到万分痛苦。我好爱她,她是个听话的孩子,会听我说的所有话,我愿意
为她做任何事。”
“我以为……死人会出现在活人梦中。”翁肥故作镇定地看着棺材中的尸体。
“逝去之人不会这样联系我。”
“我们能看看崁蒂的房间吗?”吉米突然开口,费雪夫人的说词勾起了他的好奇心。
他想起最初接受委托时并未造访费雪家,现在他更需了解崁蒂,无论是出于愧疚或不愿放
弃希望这股狂想。
“当然……你们当然可以,她离开后就没人进去。”费雪夫人指指楼梯。
“对了,崁蒂喜欢花吗?”他上楼前这么问她。
“……是的,她生病前都在花店工作。”
“她喜欢什么花?”
“我……我不知道。”费雪夫人无力地摇头。“你们上去吧,别待太久。”
她太爱她的女儿。吉米走进崁蒂房间时想着。
爱到忘记那孩子是活生生的人,忘记活生生的人能够思考。
房里没有太多装饰,灰色调壁纸和建筑融为一体,梳妆台上只剩一个银色相框,里头
是橘红长发女孩与母亲的合照。
“看起来像崁蒂小时候。”翁肥拿起相框打量。“她大概很爱这张照片吧?大女孩的
卧房很少只放小时候的照片,根据我的经验。”
“或是费雪夫人最爱这张?”吉米接过相框瞧着。“照片下还有另一张。”他发现照
片放歪一边的角落透出别种颜色。
“真假?”翁肥惊讶地看着他。
“来看看是什么被压在下面……”他扳开相框,两张照片随着玻璃隔板掉在地毯上,
他随即捡起原本被压住的照片。
那是留着平头的崁蒂和另一个女孩在小礼拜堂前接吻的自拍。
照片背后写着“有天我们会一同步出教堂”。
“……哇喔。”翁肥小声惊呼。
“你觉得费雪夫人说的话有多少真实?”吉米定睛注视他。
“老天……”翁肥搓揉太阳穴。“但这跟费雪夫人怀疑尸体不是崁蒂之间的关系是…
…”
“她害怕自己是不是‘认错人’了。”
“你的意思是……”
“我们知道费雪夫人是第一个发现尸体的人,就在屋子外面,崁蒂在奔跑时摔倒造成
头部受创而死。”吉米在房里来回踱步。“要不是变成现在这副德性,我早该在那天就赶
来。”
“你该不会怀疑是费雪夫人杀死逃院回家的崁蒂……”
“刺青可能只是她编造的谎言,翁肥,她知道这张照片的存在。”吉米挥舞有着两个
女孩拥吻的照片。“她爱的是她理想中的乖崁蒂,不是‘生病’的崁蒂。”
“……她难道是被母亲逼疯才会住院?”翁肥焦虑地抓着头发。“那费雪夫人把我们
找来做什么?”
“因为良心发现希望我们找到她杀害女儿的证据?或说服我们躺在棺材里的不是崁蒂
‧费雪好让所有人认为她是爱女心切到发疯的母亲?后者恐怕会让我们失去更多工作。”
吉米把相框恢复原状,但没把第二张照片塞回去。“别太快告诉她我们找到什么,我想先
去小礼拜堂看看,我怀疑那里才是崁蒂最初死亡的地方。”当他走下楼时,费雪夫人正一
脸骇异地堵在楼梯口瞪着他。
“你……你就是王吉米……”费雪夫人举起颤抖的手指。
“啥?”吉米下意识压住鸭舌帽。
“你的灵魂……你和王吉米有相同灵魂……我不可能弄错……和我去事务所见他时的
感觉一样……”她的身体也跟着抖了起来。
“您没事吧?!”翁肥跳下楼梯抓住抽搐倒地的费雪夫人。
“报警叫救护车!”吉米推开落地窗跑向小礼拜堂。
小礼拜堂门外摆放几箱明天葬礼会用上的器材,木门微微敞开,吉米推开门走进石砌
屋,发现室内光源来自透入彩绘玻璃窗的阳光。
彩绘图样是只展翅的大鹈鹕。
牠啄破胸膛,鲜血流下洁白羽翼哺育幼雏。
“鹈鹕在不少文化中备受尊崇。”尼可洛从祭坛后方走出。
“你……”吉米睁大眼睛。
“嗨,王吉米侦探。”
“你在这里做什么?”吉米想不透尼可洛为何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古埃及人认为鹈鹕与来世有关,相信鹈鹕能引导灵魂在阴间安然行走,而牠们巨大
的鸟喙也被认为能在阴间猎捕罪人。”尼可洛迳自说道,抬起头欣赏彩绘玻璃窗。“在中
世纪基督教艺术里,鹈鹕被认为是自我牺牲的象征,当时人相信鹈鹕会啄破胸膛用血液喂
养幼鸟,这形象在中世纪欧洲的受欢迎程度甚至超越了上帝的羔羊,神学家阿奎纳还做了
首圣餐赞美诗把耶稣基督比喻成慈爱的鹈鹕。”
“你没回答我的问题。”吉米瞪着他。
“我本来很期待你会问更有意义的问题,吉米。”尼可洛随手拿起一本圣经翻阅著。
“你认为我是吉米?”
“潜藏灵魂深处的印记即使改变容貌也不会有丁点变化,但并非所有人都能看见。我
的戒菸喷雾效果如何?”
“……那东西才不是戒菸喷雾。”吉米惊觉几位套装女郎从角落走了出来。
“你没有因为深水的药效倒下,可说是万中无一啊,我很期待深水在你身上发挥的效
果,太多实验品都承受不了,我还以为疗养院那些脑袋有毛病的可怜虫能给我点回馈。”
尼可洛对女郎们挑眉。
“深水?难道那些毒品是你……”
“毒品只是定义问题,吉米,我想帮助人类文明寻找进化之路,我们停滞不前太久,
总有一天会被别的物种取代,我想你也不愿见到这种结局吧。”
“你这疯子……”吉米举起右手,猛然想起现在连半只屁普都变不出来。
套装女郎纷纷举枪对准他。
“我们的目标不是你,我只是顺便观察你的情况,你的反应让我非常满意。至于你正
忙着办的案子我就给你点建议吧:样貌雷同的陌生人并不那么难找,外加住院住久了脸色
都一样难看。”尼可洛挥手示意套装女郎放下枪,在她们的簇拥下走出小礼拜堂。“喔对
,这间教堂挺漂亮的,花点时间参观吧。”
吉米咬牙切齿地瞪视他们消失在门外。
阳光洒落祭坛让四周蒙上光晕,几点光芒闪烁引起他的注意,他连忙走向祭坛对干涸
血迹发楞。
光芒来自几片掉在血迹旁的青绿色鳞片。
~*~
“那两人的说词和我的有什么差别?”帖木儿把枪塞进口袋。
“差不多,但那个宣称是你母亲的老女人想见你。”理查也做了相同动作,顺便伸手
抹去嘴角血迹。
“你遇到的那两人是我妈和我师傅。我当时砍掉赶来救援的师傅的手、放火把我妈烧
到毁容,这表示你最好别相信他们。”帖木儿把医药箱递给他。
“你还是没回答我的问题。”他抱着箱子坐上床沿。
“我已经回答了。”
“用拳头回答?”金发杀手拿起OK绷。
“你差点连命都没了。”帖木儿跪在他面前,把OK绷贴在嘴角的伤口上。“我很抱歉
,理查,我……”
“我只是想知道那个造成你创伤的鬼地方是什么样子。”如此我才能感同身受,对我
视同家人的你感同身受,即便我知道你拒绝拥有家人。他握住帖木儿的手轻抚。
“好奇心会害死一只猫。”
“还以为我是你捡到的流浪狗。”他歪嘴笑着。
“你比较像猫。”帖木儿抱住他几秒便马上放开。“该上工了。”
“你母亲快死了。”他拉住帖木儿的衣角。
“……不关我的事。”
他只能无言以对。
我伤他伤得太深。帖木儿的母亲这么对他说。
我恨那个把我当成生育工具的家,恨那个只在乎肮脏工作的丈夫,恨那场将我与爱人
拆散的婚姻,所有恨最终落在造成我再也无法生育的小儿子身上。他变成所有恨射向的箭
靶。
是我毁了这个家。
但我好想见他。
求求你说服帖木儿。
连我都想宰掉妳,我怎么可能办到?他摇了摇头。
~待续~
理查的好基友终于出现了wwwww
(翁肥:他的好基友太多了吧=_=)
(帖木儿:多到要领号码牌)
(翁肥:你手上那是什么?)
(帖木儿:号码牌)
(翁肥:WTF)
(帖木儿:想扁他的人也多到要领号码牌@皿@)
对了,亚历克斯其实是之前发表在板上的创作“十五题”的主角,这故事也是理查和帖木
儿这两个角色最早出现的作品,对二战史&惊悚题材有兴趣欢迎阅读XD
小补充1:
这段提到的文丘里风格是指建筑师Robert Venturi (1925-),著名作品有为其母亲设计的
住宅Vanna Venturi House。
小补充2:
鹈鹕在不同文化中拥有许多象征意义,尼可洛说的那几种只是部分,而他提到的神学家阿
奎纳(Thomas Aquinas,1225-1274)的赞美诗〈我今虔诚朝拜〉(Adoro Te Devote)即是一
著名例子。
↓〈我今虔诚朝拜〉的葛利果圣歌版本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xs67InkZ3A
附上最近产出的插图们:
https://home.gamer.com.tw/creationDetail.php?sn=3911842
还有被打回人形的吉米涂鸦(文末):
https://home.gamer.com.tw/creationDetail.php?sn=3930847
作者: LilyJuan (Lily)   2018-03-30 04:47:00
推~想看更多杀手的图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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