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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培雅又入手新的“筹码”。
现有的筹码总共三具,其中两个是鬼哥的手下,另外一个是凑巧涉入的浓妆女。虽然
无辜,但是培雅不打算放过任何机会。
为了见到传翰,无论还要牺牲什么、舍弃多少东西,她绝不会犹豫。
残余的鬼哥手下当然远远不只这些,他们就像躲藏在阴暗水沟的臭虫,没完没了。直
到与传翰相见之前,培雅不会停止搜捕这些臭虫,即使消耗殆尽也无所谓,她没有忘记亲
爱的同校同学们。
当初这些同学是如何对待培雅的,她至今仍没忘记,也不可能从记忆抹去。在精神状
态扭曲的现阶段,不断加累的恨意更深,没有宽恕的可能。除去充当筹码,正好一并了结
过往恩怨。
培雅的走火入魔着实苦了小茜,令她不单是充当司机,还要负责把运送回来的筹码搬
进地下室。本来小茜被赋予的任务是要监视培雅,现在却变成任凭差遣的仆役。
小茜吃力抓着筹码的脚踝,一步接着一步踩稳阶梯,把这个无用地痞拖下地底。那对
瘦弱的手臂像绷紧的缆绳不断颤抖,随时会绷断似的。
这个刚绑来的筹码被绑缚住四肢,就像一条恶心的巨型蠕虫。
“叩、叩、叩……”每踏下一阶,筹码的头颅就这么撞在坚硬的水泥阶梯一次。小茜
光是搬运就费尽力气,自然无暇顾及途中的碰撞。待拖行至地下室时,吊灯下的筹码已经
满身擦伤,脸孔遍布瘀青。
“你选一个。”培雅指示。
“选什么?”忙出一身汗的小茜抓不著头绪。她踩住筹码,再次仔细地绑牢绳索。
“从三个人里面选一个出来。”培雅不耐烦地解释。
不情愿的小茜面有难色地说:“我电影看很多,我知道选出来的那个要先死对不对?
这样不就变成我是坏人了吗?我才不要担这个罪名。”随着她用力打完数个死结,脚踩的
筹码形似过份花俏的木乃伊。
“可是啊,我觉得从那个叫大尾的开始好了。如果要问为什么选他的话,很简单啊,
看就知道了,这么恶心当然先解决掉,赶快让收购商带走比较好。”小茜抹去额头汗珠,
忽然像挑选棒棒糖口味般天真无邪地说。嘴巴真的很诚实。
培雅原本想随意决定,现在暂且顺了小茜的意思。
“把他拖出来。”培雅命令。大尾跟浓妆女是昨天捕获的,现在暂时关在清洗房。
“记得把这只关进去。”培雅补充,直接用畜生的单位量词来描述鬼哥的手下,没有
视之为人的意思。
小茜就地蹲下,双手一摊,抗议地说:“没有力气了啦,你看,我手都还在抖。你自
己搬。”
培雅缓步走近,居高临下地俯视。“是你选的。”
“是你叫我选的。”小茜回嘴。
“那从你开始。”
“开始?我?”小茜惊呼,万般不可置信:“你怎么忍心这样对待我?”
“我会跟以豪说,你因为粗心发生了意外。”培雅的口气要比谈论天气更加稀松平常
,令小茜后颈发麻。更惊悚的是培雅接着补充:“他不会起疑的。就算怀疑我也来不及了
。”
“我不知道真正的恶魔长什么样子,但我觉得你就是了!”小茜倒抽一股凉气,别无
选择的她哭丧著脸,认命照办。
已经清醒的大尾很不受控制,同样是四肢被缚,他的挣扎却更是激烈,不停地扭动,
试图翻滚挣开小茜的掌握。小茜还因此硬生生地挨了大尾一脚,好不容易才把他从清洗间
拖出来。
小茜擦去脸颊的鞋印,一面报复性地猛踩大尾,一面怒喊:“很痛啊!”
“让开。”培雅冷冷地命令,要小茜别碍事。
刚好消气的小茜立刻退到一边,她还真担心培雅会临时起意把她也算进筹码。
培雅拿出针筒,内装的黄绿色液体像哈密瓜汽水,就差没有细密的气泡。大尾看见针
筒亦是困惑,幸好迟钝的他还是明白了那是要招呼在自己身上的,所以更加拼死挣扎,被
封住的嘴巴透出嗯嗯唔唔的闷响。不是求饶,就是咒骂。
“怎么会注射汽水啊?”小茜傻呼呼地问,觉得忙了老半天也有点渴了,如果来点冰
透的汽水一定很过瘾。
“清洁剂。”培雅稍微推动针筒,射出的液体散发厕所惯有的人工香料味道,吓得小
茜忍不住掩鼻。
大尾困在嘴里的哀鸣是那样难听,让小茜联想到一种叫“铜牛”的古代酷刑。
这种刑罚号称比凌迟更加残酷,是把人关进空心的铜牛后用烈火去烧。随着铜牛受热
,被高温烫烤的受刑人会发出惨叫,悽惨的哀号透过铜牛嘴巴装着的喇叭发出,据说听起
来就像是牛的叫声。
“这样真的会死吗?”小茜忍不住问。
“不然你试试看?”培雅抽出另一管针筒,筒内装有同色的液体。
“你这个魔鬼!恶魔!没良心的惯老板!”小茜边骂边退,不敢再轻易接近。
培雅当然无心继续作弄她,现在通知收购商才是要紧事。
联络完毕,培雅立刻前去停车场入口等待,因为收购商每次都是从这里出入。
与培雅的期待对比,陪等的小茜却是忧心忡忡。
除去培雅跟密医,所有人都知道姚医生目前收容被杰克会盯上的家伙,杰克会说不定
已经埋伏在附近了。若是平常迅速进出就罢了,现在明目张胆地站在门口,入口甚至完全
开放,简直是邀请杰克会入内参观,就差没有摇著“请跟我走”的欢迎小旗子。
小茜费尽心思,想着该如何劝培雅安分待在停车场等待,不要暴露在外增加不必要的
风险。
可惜与培雅短暂相处的这段时间,她已经深刻明白(并体会)培雅的为人,也透过以
豪得知培雅先前在地下室的种种作为,那要比单纯注射针筒更可怕,好莱坞那些虐杀电影
真应该找培雅去担当凶手才对。
最后小茜一一否决所有方案。与其奢望让培雅配合,不如自己先自尽比较干脆。
她偶尔偷瞄一旁的培雅,只见这个恶魔似的女孩双手抱胸,也许是午后的斜阳映照的
缘故,也许是小茜眼花,但她觉得此刻的培雅不如往常虚弱,惯有的病态苍白以及视人于
无物的冷酷褪去许多。
焦躁等待的培雅不时张望四周,偶尔还会咬著下唇。这让小茜大惊失色,现在的培雅
看起来就像恋爱中的少女,那个心狠手辣的魔鬼到哪里去了?
苦等许久,终于听见汽车的引擎声。培雅翘首期盼,却不是收购商的货车,而是抢眼
的鲜红色玛莎拉蒂。失望的她垮下脸,十足不悦地皱起眉头,怒问:“这是谁的车?”
“问我吗?没看过这台车啊。”小茜好奇地盯着来车。
红色玛莎拉蒂流畅地转进通道,在两个女孩面前停下。
驾驶是熟面孔大卫杜夫。他一如往常的笔挺西装,面带掌握一切的自信笑容。也只有
这样的人才是真正地驾驭名车,若换作是俗人,哪怕车的要价有多惊人,与之相配也不过
成了昂贵的废铁。
“好久不见。可是我猜,你们不是为了迎接我才等在这。”大卫杜夫的声音爽朗无比
,尽管培雅脸色不善,他仍是从容自在,不以为意。
“他怎么猜到的!”小茜惊呼。
大卫杜夫笑了笑:“虽然你没有欢迎我的意思,但我跟姚医生有约。失陪。”
培雅别过脸去盯着街道,继续等待她的等待。
*
凯莉与活尸远远监视。
黑色休旅车烟味弥漫,望着车顶发呆的凯莉嘴巴微张,团状的白色烟雾缓慢飘出,上
升至车顶后再往四周散开。
“有人!”后座的活尸突然大喊。
凯莉斜眼瞄向车窗外,这位置正好可以直接看见停车场的出入口。一台红色的车在入
口稍微停顿之后,便直接驶入。她转而观察那两名久候的女孩。
凯莉原本以为她们是在等待那台红色的车的来访,但并非如此。
她们在等什么?这样明显地露面,是不是故意作饵?凯莉思索,将烟蒂按在烟灰缸里
,左右扭转捻熄。
如果这真的是饵,未免太粗糙了。在真正的目标出现之前,她不会莽撞出手。
凯莉把玩烟盒的掀盖,思绪随之翻转。谨慎选择动手的时机是必要的,这样虚耗只是
浪费时间。需要采取更激烈的手段。杰克会的习性是潜伏暗处,不被人所知地进行绑架与
虐杀,可是这不代表一直都得如此。
必须改变计画。凯莉打开烟盒,盯着排列整齐的香烟滤嘴。
Mr.J01昨晚提及又有几名成员加入反猎杀的行列,共同追踪这名狩猎者。既然有了足
够的人手,不就代表拥有更多种可能的选择?当初,就是因为针对毫无防备的普通人过于
无趣,所以凯莉才会答应Mr.J01的邀约。
凯莉嗜虐嗜猎的心无时不刻地蠢动。可是她懂得自制,不犯下不必要的错误。
比起猛撞地扑杀,她更懂得当个聪明的狩猎者。
*
“好久不见。”大卫杜夫依然是同样的开场。
他与姚医生各自在会客室的高级沙发坐下,以豪随即端来茶点。嗜甜的大卫杜夫将一
颗又一颗的砂糖往伯爵茶里面扔,直到茶的表面都浮着糖粒才罢手。
姚医生倒是一颗糖都不碰,只喝单纯的原味。她搁下茶杯,调侃地说:“最近在忙什
么?我还以为无所不知的情报商遭遇不测了呢。”
“出了趟远门,看些不一样的。”大卫杜夫自嘲地补充:“我实在太容易厌倦了,只
好走走看看,摆脱一成不变的老东西。”
“有收获吗?”姚医生嘴角含笑,在某种程度上她与大卫杜夫是同类,自然懂得那份
心情。
大卫杜夫摸著下巴,思索后说:“现在还不知道。但我很期待。非常期待。”
“既然都来了,要不要顺便探望十年?”
大卫杜夫弹响手指,兴奋地说:“我看到培雅,好奇让她跟十年共处会发生什么事?
”
“我也想知道。”姚医生赞同地附和,“可惜现在还不是时候。十年在养伤。”
“他真的被杰克会袭击?”大卫杜夫饶有兴味地问,“原来真有这一天啊。我知道十
年够聪明,也懂得好好隐藏行踪。杰克会既然找得到他,代表的确有一套,负责收集情报
的恐怕是不亚于我的高手。”
“这算是顺势捧自己一番?”姚医生取笑。
“我的本领毋庸置疑。”大卫杜夫大方承认,“这让我越来越感兴趣。连十年的情报
都掌握得到,我大概有底,可以猜到可能是哪些人。”
“同行?”
“没错。”大卫杜夫点头,又手痒地往茶杯里多扔一颗砂糖。“我想知道他们协助杰
克会的理由,是利益交换或是另有其他原因?”
“不如,我拿培雅与十年碰面当交换,换你这个情报?我也相当好奇你的同行之所以
与杰克会合作的原因。”姚医生提议。
大卫杜夫再度弹响手指,响亮得像有一小团火药在指尖引爆,连在会客室外守候的以
豪都听得见。
“一言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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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小心一年要过去啦,这些日子感谢大家的支持推文还有指教。
这个故事结束后我还有其他东西,反正就一直写下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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