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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开始=====
当我第一次看到他站在人行道上时,我并没有发现什么异状。我当然想不到在九月来临后
他仍然会在那里。我在窗前徘徊了一会儿,最后决定相信对面街道上的黑色剪影只是某个
散步的家伙,然后就去房间上床睡觉。
当我隔天早晨睡眼惺忪地站在咖啡机前,我的眼睛不由自主地飘向水槽上方的窗户,一点
点激发的肾上腺素就消除了对咖啡因的需求。他仍在那里,依旧站在对面的人行道上,看
着我的房子。我的室友们早就去上班了,于是我等着我的咖啡,穿上衣服,然后走到前门
,从猫眼孔中窥视。
他还是在那里。
我深吸了一口气,为即将到来的情况准备好,打开了门。
当我走出门廊时,他的目光转向了我,当我走过草地时,他看着我。当我走上我家这边人
行道时,他紧张起来,但当我穿过它走到马路另一边的时候,他看起来松了一口气。我停
在那里,让人行道横在我们中间。我不知道如何启齿问他到底在干什么。“嘿,呃,有什
么事吗?”
他看起来有些紧张。“没什么,只是四处乱晃。”
从我所站的地方来看,他似乎并不是无家可归,也不怎么疯狂的样子。他年纪约四十多岁
,穿着一件深蓝色长袍,我对他有点模糊的印象。“你不是住在那幢房子里吗?” 我指
着他身后的车道。
他点了点头。“是的,那是我家,我刚出来拿报纸。”
我低头看了一下他的手,他拿着一个橘色的袋子,里面卷著报纸。“好吧,看起来你已经
拿到了。”我停了一下。另一个橘色的袋子被放在更靠近车道的地方,仿佛他拿的那个实
际上是昨天的报纸。
他什么也没说。他只是站在那里,脸上带着神经质的表情。
“我昨晚看到的人也是你吗?” 我问。
“是的,就是我。”
我低头看了一眼,发现他的脚是赤裸的。“你该不会整晚都待在外面吧,有吗?”
我本来期待他会对这个想法嗤之以鼻,但是他回答说:“没错。”
“你整个晚上都光着脚站在这?”
恐慌从他平静无波的面具下争先恐后地涌出。“是。”
现在“奇怪”已经不足以形容我的感觉。“你也要一整天站在这里吗?”
“我───”他迸出一个字,但似乎改变了原本要说的话。“有可能,天气很好。”
嗯,那倒是真的。这是一个温暖的夏日,风和日丽。“那么,你能不能至少不要盯着我家
看呢?”
他原本要抱歉地耸耸肩,但中途停下来,试图转过身去。但他的光脚从未从人行道上抬起
,他的转身比较像是上半身的转动而已。不过他也很快就停下来,然后他说:“呃。”他
的目光转了一圈,然后终于直视着我。“你的房子很好,我喜欢看着它。”
那时我越来越不高兴。“你叫什么名字?”
“拉斯。”
“拉斯?很高兴认识你。”我摇了摇头。我以前从来没有这样做过。“如果你还继续怪异
地盯着我们的房子,我就要叫警察来了。”
他的眼睛亮起来了。“好的,拜托请这么做。”
这真是一个奇怪的反应,以致于我真的将手机拿了出来。我从小被教导不要跟警方有牵扯
,但这实在很不正常,我不得不这样做。我告诉接线员,我们家有一个陌生人站在屋外,
他整夜都在那里───是的,整夜。她说两名警官很快就会过来。
拉斯和我在等待他们的时候没多说话。他只是站在那里随意地一下看着我,一会儿看着整
个社区。我们这里是一个安静的社区,人们不常互相来往,大多都只管好自己的事。如果
我们往来频繁的话,说不定我就会更了解拉斯,但事实上他就只是一个奇怪的人。虽然他
脸上的紧张神情在一辆警车接近我们后平静了下来。
两名穿制服的警官从车里出来,带着疲惫的姿态走近我们。一个人态度不佳地问道:“先
生们,有什么问题吗?”
拉斯充满希望地望着我。
我告诉他们:“这个人一直站在这里,整晚盯着我们的房子。”
第二个警察转了转他的眼睛,但他确实问了拉斯:“是真的吗,先生?”
拉斯吞吞吐吐地说:“是的。”
两位警察都没料到这么直接的答案。第一个警察问:“你说的是实话吗?”
拉斯点了点头。
第二个警察轮流看了看我们两个人,然后说:“那么,快离开吧。”
拉斯紧张起来,站直了一点。“不。”
“什么? ”
“我说不。”当警察们走向他时,他补充道:“先生。”
当一个人拿出手铐时,另一个冷笑道:“听着,混蛋───”
但他在离拉斯约两英尺远停了下来,他的搭档也是。
“来吧,”拉斯催促他们。“你们在等什么?来吧!”
两个人互相惊恐地看着对方,然后开始往后退。手铐被放回了腰带。
“不!”拉斯对他们喊道。“快来,你们这些畜牲!丑陋的混蛋!来吧,来打我!给我教
训!把我打倒啊!”
第一个警察的脸色苍白。“你没犯错,先生,你说得对,我们是猪,你可以做任何你喜欢
的事,你可以站在那里一整天。法律上来说,你在你的产业范围里,所以这不关我们的事
。”第二个带着恐慌的歉意瞥了我一眼,两人就跳上车扬长而去。
拉斯在他们背后大吼大叫,但没有从人行道上移动分毫。
我再次打电话给警局询问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在听到我的住址之后,接线员告诉我不要再
打电话过去就挂断了。当拉斯看到我放下电话时,愤怒就慢慢消散了,我尴尬地站在那里
,看着对面的成年男子开始嚎啕大哭。
我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四十岁的男人因为全然绝望的恐惧而大哭。“拉斯,发生了什么事?
”
他哭到说不出话来。
先左顾右盼后,我终于走上了人行道,靠近他。我有种奇怪的想法,但我无法明白说出。
就是想不出来那个单字。我认为大概就像一种直觉的意识。
我站在人行道上,我打算把他推离他原本站着的地方,但离他约两英尺的地方我改变了主
意。去碰触一个正在大哭的成年男子感觉很奇怪。
我走回街上。觉得有点困惑,我又试了第二次。在离他两英尺远的地方,坦白说大约一臂
之遥,我再次改变了想法。他可以做任何他喜欢的事情;如果他想在这美丽的一天站在外
面,我又算哪根葱管得着人家呢?
每当我走近,我就会改变主意,他的眼泪和恐惧越来越深。
我记得我嘀咕著:“好吧,去他的。”我走到街道中央,好让我有空间可以起跑。我无法
具体描述我在做什么,但我猜一个跳跃碰撞可能会有用。我激励一下自己,然后向前跑,
准备在适当的距离跳起来。
但是当我跳向他时,我改变了主意。我干嘛要这样做,真是蠢蛋一个。谁在乎这些事?我
放慢了脚步,转了个弯。
他的泪水不曾停止,在他脸上变成了一条小河。
尽管有一种非常别扭的感觉,但我转过身,慢慢地回到了房子里。我仍然可以通过厨房的
窗户看到他,我带着说不出口的恐惧开始我一天的工作,这种无法承认的沉闷啃啮着我的
心。每当我往外看,我都希望看到他已经移动───但他一直在那里,颤抖,哭泣,寻找
帮助。
那时是六月。
我们的社区被愁云垄罩。以前我们会请大家一起来玩桌游,通常大概有十几个人会过来,
现在我们只能默默地管好自己。每当我们其中有人想谈论在工作中发生的事,或者是我们
期待的事,我们就会说出半句话,然后被空虚的感觉所攫住。谁会在这样的时候关注一场
音乐会或者去水上乐园的行程?我们会在半途停下我们的话语,分批从厨房的窗户看向外
头。
拉斯还站在那里,从未离开。
他成功地避开了危险的晒伤,在最热的时候他把他的长袍拉过头顶,而在其他时候,附近
的树木为他提供了阴影遮蔽。他的光脚受了最严重的伤,一周后他的脚已经晒红又起水泡
了。
第二周,我们像是开社区会议一样每天聚在一起。那时不可能没有人注意到他站在那里,
我们街上的所有居民都不约而同地走向他,低声客气地和他谈论各种客套的话题。
“可怕的天气。”邻居会说,她的眼睛看起来很害怕。
天气非常好,晴朗明亮。
“绝对糟糕的天气。”我们另一个人会说。“事实上糟透了,天气到底怎么了?”
我记得我们中最年长的一位,曾经撑过经济大萧条时期的女人,一个冷硬心肠的顽固女人
,公然地哭泣,“为什么天气会这样呢?”
拉斯站在那里经历这一切,满怀希望和恐惧。
老妇人尖叫着,“你为什么不进去呢?”
他只能耸耸肩,颤抖地告诉她:“我不想进去,我喜欢脚上的晒伤。”
她接近他准备用双手掐住他,但当她即将碰到他的时候改变了主意。“你是一个男人,你
可以这么做,我不应该打扰你享受大自然。”她含泪蹒跚后退,剧烈地颤抖著。
我们的另一个邻居挺身而出。“至少拿着这些衣服。”他拿着一件叠好的衬衫和一条牛仔
裤向前,但是近到能递给他之前就转身离去。“呃,你可能不想要我的旧衣服吧。”
“对。”拉斯绝望地回答。“我很好,但还是谢谢你。”
当时也是雨季,我们头上开始下起毛毛细雨,于是我们都退回家里,凝视著窗外,看着拉
斯饥渴地张大嘴巴向天空接水喝。当累积的雨水量够大,他也可以倾斜身体,从沿着路边
流过的水流中舀水出来。这给了我们一个想法。
在我们这个社区,我们开始更频繁地洗车。来自水管的小水流会流过拉斯身旁,让他可以
喝水并活命,但只有在洗车的时候才有办法做得到。我们没有互相提过这件事,我们只是
看到别人这样做,所以我们也这样做了。
雨季也把虫子带出地面,他除了吃虫子外,他也学会了久站不动,以便鸟儿靠近。他会抓
住牠们,把牠们全吃掉。在他附近的人行道上,因为各种废弃物及排泄物而变得腐臭,只
有等到每次下雨之后才会干净。
街上一名男子开始建造一个长长的木头和金属装置。这一个月以来,我们第一次在窗外看
到了别的东西,我们看了他将近一个星期,才明白他在做什么:这是一个巨大的戈德堡机
器(以复杂的装置做简单的事),里面装满了杠杆,摇摆的锤子,滚球和其他各种无意义
装置。从他已经装好的距离来看,他计划一路把它延伸到街上,转过弯,绕出视线之外。
我的室友和我休了几天假,无言地开始帮忙。附近的老太太为我们带来了饮料和食物。拉
斯在我们吃东西的时候看着我们,但是他在我们工作的时候看得特别仔细。我从来不是个
手工灵活的人,但是我看着其他人而学会了如何有效地钉东西。当附近的人看到我们辛苦
地工作时,也一言不发地就加入了我们。
总共花了六天时间,但是我们终于在一场大风暴前夕完成了这个装置。随着天色越来越黑
,我们聚集在拉斯的视线之外,盯着启动机器的按钮。如果所有的杠杆、锤子和工具都起
作用,拉斯就会被最后一个槌子所击倒。
我们盯着按钮。
一个慢跑者跑过来,我们盯着她。
她放慢了脚步,看起来有点担心因为有三十多个人正在看着她。
我们来来回回盯着按钮看着。
“你想让我按这个?”她问,谨慎但担心。“这是某种恶作剧吗?”
我们互相看了一眼,从大萧条幸存下来的老太太耸了耸肩,点了点头。
慢跑者走近了一些,把手放在按钮上,在按下之前。“不,我还是不要参加这种恶作剧。
”她的表情混合著恐惧和惊慌。她继续慢跑走了,留下我们继续站在绝望之中。
风暴来了,破坏了大部分装置。那个第一个动工的男人在接下来的一个星期里,在沉默中
难过地拆除剩下的东西。
拉斯用沮丧的目光注视著这整个过程。
一天早上,一辆卡车停了下来,我们聚集在街上,看着他的妻子开始打包东西。
“拉斯失去了工作,因为他没去上班。”她解释说。“现在我们再也负担不起这个地方了
。” 她瞇着眼睛看着他,憎恨地说:“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但我不会留在一个
失业的失败者身边,他居然宁愿站着一整天却不去工作。”
“这是工作。”他喊道,尽管他已经哭了。“站在这里没有休息是很辛苦的。我会累,但
还是要有人做。”
我们看着她把拉斯的儿子推进乘客座位,然后把他家的大部分东西都载走了。
我们看着拉斯。
他大大地吸了一口气,擦掉眼泪,说了一句我听过最软弱无力的话:“我站在这里比跟着
我的家人更重要,反正我也不重视他们。”
在那之后,他似乎放弃了。日复一日地让太阳烤着他的肉体,甚至连每次风暴后爬出来的
虫子都不吃了。
那时已经七月了。
几个月来我们街上办的第一个派对几乎引发了骚动。我们住的地方是被学校指定唯二的校
外宿舍,另一栋在晚上七点左右办了一场啤酒派对。
愤慨和怒气随着我们涌入进入那房子的前厅。里头的大学生们关掉了音乐,他们的朋友在
我们众多的社区民众面前面面相觑。
老太太问道:“你们见鬼的在干嘛?”
“举行派对。”其中一个人回应。“有什么问题吗?我们没有很吵。”
我其实是接下来发言的人。我清楚地记得我燃烧的正义怒气。“你们怎么能在这样的情况
下举办派对?”
住在那里的其中一个人抗议说:“那又怎样?难道我们该停止所有事情,也不用过自己的
生活,只因为事情发展成这样?”
客人困惑地看着我们。
关于这个争论最痛苦的部分是这些人是对的,我们不可能因为街上发生的事情,就停止我
们的生活。两方的叫嚣大多数出于自己的感觉而非有意义的辩论。一场乱斗打破了酒桶以
及两个玻璃杯。
我们制止了双方,重新将对方视为邻居而非仇人,留下了大学生们举办他们的派对。
我很痛苦,如此痛苦,我们都感到那份痛楚───直到另一个邻居两晚后举行了一次聚会
。一个星期之后,我的室友找了我们的朋友玩了一整晚的桌游,我不得不承认,恢复到平
常的生活状态是让人感到如此的放松。晚上,我把最后一个朋友送出门,讲了最后一个笑
话和微笑,然后向他们挥手。
拉斯只是黑暗中的一个剪影。总是在那里,未曾移动,但已不再一直占据着我们的脑海了
。
当然,第二天早上,当我站在咖啡机前,研究马路对面那晒得红通通的稻草人拉斯,内疚
感沉甸甸地压在我的心头。他的蓝色长袍在这几个月的风吹日晒后已经变得破烂不堪,他
看起来就像是一具烧伤的尸体。不幸的是,今天我接下来的工作已经占据我所有思绪,我
已经无法再负荷我的罪恶感了。
我很惭愧地承认这一点,但我真的那样做了:我关上了厨房窗户的百叶窗。原本应该只关
那一天,这样我才能专心应付手头上的大案子,但之后百叶窗再也没有打开过。我们这一
户,我们再也不看向窗外。
就像洗车一样,就像装设戈德堡机械,就像我们对派对的反应一样,我的邻居们把它当作
了一个暗示。五天之内,整条街道上所有窗帘全部拉上了。
那是第一个拉斯在黑暗中完全独自一人的晚上───所有的窗帘都关了,保证绝对没有人
看向他或盯着他。我躺在我的床上,盯着天花板,静静地哭泣。这不像在街上发生的那种
无法言喻的痛苦,这是非常明确的。我清楚地知道我这次做了什么,而且我可以思考和说
出我的想法,因为这是我自己产生的问题以及我的罪恶感,我是第一个拉上窗帘的人。
我想再次成为第一个发现问题的人,关心我们的邻居,强迫别人睁开他们的眼睛,再次团
结起来,但是我没有勇气。我需要工作;我需要支付租金。我不能成为那个人,因为拉起
我的百叶窗就意味着承认那个问题存在,我再也承受不了内疚,困惑和痛苦。每天晚上,
我祈祷有某个人会拉开他们的窗帘。当然有人会这样做!这是唯一的良心之道,有人肯定
会被督促做正确的事情。那么,我们就可以一起加入。
我已经把这个问题丢到脑后很久了,所以当我发现拉斯比以前更健康的时候,我吓了一跳
。由于没有人修剪草坪或修剪树木,雨季丰沛的雨量使得他周围的绿色植物生长茂密,几
乎整天都在遮蔽着他。他的皮肤恢复成正常的颜色与状态,大量的蟋蟀和其他虫子已经占
据了到他腰高的草坪。在这里,当他肚子饿时,他就能随意伸手抓取昆虫作为食物。
我会看向他是因为有辆车停了下来,我看着一个房地产仲介女士走出来,开始对他喋喋不
休。
“嘿!”我从对面高呼,保护我们的邻居。“不要烦拉斯!”
“这太可笑了。”她大叫回答。“我要卖出这个房子,但要是房子外面老是站着一个风吹
雨打无家可归的人,我永远也找不到一个感兴趣的买家。”
“他不是无家可归!”我对她大喊。“那是他的家。”
“再也不是了,他妻子已经跟他离婚了,因为他没有出席听证会。”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这么说。“我是指人行道!”
不知何故,在某个时间点,我已经接受了事情的发展。房地产小姐瞪着我,再瞪着拉斯,
然后她就上车离开了。我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我的室友和我会骚扰她派来的清
洁人员,直到他们烦不胜烦为止。因为如果他们修剪草坪,修剪树木,那么拉斯会陷入严
重的困境。
我们自豪于我们所做的工作,然后回家玩桌游。
那时是八月。
接下来这场讽刺的谈话始于月初。当秋天的第一场寒意袭来时,我想人们本能地知道最糟
糕的事情还没有到来。每当我们碰巧看到他,有人会吐口水,并说他就像个白痴一样站在
那里。
“他为什么就是不进去呢?”有人会问。
“是啊,真是个猪头。”另一个人会说。
当他们说这样的话时,我只是盯着他们。我希望它会停下来,他会停下来,但───我不
知道。我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被怂恿写下这些,分享我们的情况,因为我自己亲身体验到了。我看到我的感受转向责
备和仇恨。我问了同样的问题:他为什么这样做?他为什么不进去呢?
但那种奇怪的,我无法明说的意念驱使我到外面去做了一件别人已经很久没有做的事情:
和他谈谈。
“嘿,拉斯。”我用这句当开场白,因为我不知道要说什么。
他的头发和胡子像杂草一样,但里头仍有一个男人。他咳嗽著清了清喉咙,然后说道:“
嘿。”
我有点拐弯抹角。“你放弃了一阵子,不是吗?”
他虚弱地点了点头。
“是什么改变了你的主意?你为什么又在进食了?为什么你如此努力地为了生存而奋斗?
”我问他,我的心里充满了同情心。我觉得自己是一个很棒的人,因为没人像我这样关心
他。
我永远不会忘记他既困惑又愤怒的笑声。他歪著头说:“好让你们不会忘记我啊,混蛋。
”
那是我从未想到的答案。我们为他做了这么多事,经历了这么多的内疚,焦虑和努力──
─但是我想我从来没有想过在窗帘的另一边是什么样子,一夜又一夜地站在那里,知道整
个社区都避着你。
我没有答案。我没有任何答案。我想祝他好运,但这听起来是很无意义的。我点点头,走
进房子。这次我拉起了百叶窗,站在厨房的窗户旁边。当季节的第一片雪花开始飘落,我
接受了他愤怒的目光。他愤恨的热度足以让他在整个冬天保持温暖吗?似乎不可能,特别
是他没有毯子。
然而,所有来到我家的朋友,室友和熟人,都只是不断地问:“他为什么不进去呢?”
如果真有这么简单的话...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