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数第二章~~
第九章 破碎与团圆
(地狱)
地狱公爵阿加雷斯摔进一张巨大的办公椅，面前随即出现一张桌子和刺眼的台灯直对
着他。
台灯后方站着几道黑影。
“你们没有审问我的权利！”阿加雷斯对那些黑影破口大骂。
“为何没有？你以为仗势欺人在这种地方行得通吗？”一道黑影走向他。
“…妳？不可能！怎么是妳？！”阿加雷斯感到恐惧从背脊爬上。
“请解释地狱王子闯入人间破坏平衡的理由，公爵，我可不想在这里待太久。”加百
列一脸不屑地瞪着他。
“对啊公爵，你最好说清楚你们这次在搞什么鬼？”别西卜也从暗处走了出来。“为
何要针对那两个倒楣的人类？”
“你不知道？这不可能！！”阿加雷斯摀著烧焦的脸颊对他们大吼。
“这是什么意思？”加百列不信任地瞥了别西卜一眼。
“我哪知道？”
“蠢货！你们也看到了！那两个人类就是尼温瑞赫和厄里亚德！！”阿加雷斯终于绝
望地吐出那两个名字。
“怎么可能？！他们老早就被彻底消灭了！”别西卜惊讶地瞪着他。
“我听过尼温瑞赫这个名字，是那老家伙的小儿子对吧？他不是死在之前那场政变中
吗？”加百列也同样惊讶地看着地狱公爵。
“他们成功逃到人间！整座地狱都被骗了过去，除了陛下…和一个我不敢说出名字的
人，你们不会想知道我付出多少代价才知道这件事的。”阿加雷斯狼狈地倒回办公椅中。
“把他带下去！”别西卜对藏身角落的几只抹灭者吩咐道，但却指著其中两只示意牠
们停下来。“原来你们是陛下派来的密探，我真是愚蠢。”
“别…别这么说，别西卜大人…我们也是因为一面之缘才被叫去监视那两个小鬼的。
”法兰兹结结巴巴地回应他，牠可是第一次如此接近这些大人物。
“我根本不知道这回事…该死！”他突然害怕起那个跟他称兄道弟的陛下是否还对他
隐藏更多秘密，难道他们的交情已经不如以往？
难不成那狡猾的家伙早已发现他的选择？
“而且大王子和王孙还没回来，看来他们还有一场苦战要打。”路德指著天花板说道
。
“什么？！那小鬼是殿下的儿子？”这次换成阿加雷斯惊讶地瞪大眼睛。
“他儿子？！该死他在想什么？”别西卜吓到连苍蝇触翅膀都弹出来了。“他才刚出
生欸！这样很危险的！我得赶快通知陛下！”他匆忙飞出办公室，顺便把满脸不甘愿的加
百列也一并拖走。
更多手持棍棒的抹灭者从墙壁冒出，阿加雷斯无奈地低下头跟牠们走了出去。
“我怎么会落到被这群畜生架走啊…”他叹口气碎念道。
别西卜在一个回廊停了下来，不安地在加百列身旁来回踱步。
“如果这一切都是那个老家伙的计画，那我们真的会越过人间直接对地狱出手，你很
清楚两方的规矩。”加百列伸手握住腰带上的长剑。
“不…我不这么认为。”别西卜收起翅膀对她低语。“但我也不知道他在盘算些什么
，小加(Gab)，我始终搞不懂他的想法。”
“但他不该放任那个愚蠢至极的大王子到人间胡来，即便尼温瑞赫和厄里亚德在那里
复活，他们也已经…成为凡人了不是吗？”她的语调充满疑惑。
“我无法给妳肯定的答案。我已经疏于观察人间好一阵子，恐怕要重新展开调查了。
”他想伸手轻拍对方的肩膀，犹豫一阵后还是决定放弃这么做。“撒旦…或是那个阿加雷
斯不愿说出名字的人显然找到了线索，我们必须比他们更快掌握真相。”
~*~
(巴特勒大宅，纽黑文，康乃狄克州)
洛文警官和黑衣小鬼同时倒了下去，紫色火焰从黑衣小鬼身上窜出将那个年轻人瞬间
烧成灰烬。
“你做了什么！！”安东尼体内的恶魔发出怒吼。
我和戴尔冲向洛文警官，他痛苦地看着我们，手指指著凯斯的方向，凯斯像断线的魁
儡戏偶般呆坐在地看着身受重伤的父亲。
安东尼突然跳了起来。
“你们会付出代价──”他怒吼著扑向我们。
金黄色光束再度从我手中窜出挡下安东尼的攻击，这让他被弹飞到十几呎外摔了个狗
吃屎。
“快点让他失去意识！”暗影在远处对我们大吼。
“我很抱歉…”洛文抓住戴尔的手呻吟道。
“别动！别说话！”戴尔连忙抓住他的手不让他乱动。
安东尼再度站了起来，手中也窜出相同的金黄色光束。
“是你逼我的！你只不过是个没用的懦夫！懦夫！！”他举起手准备将光束射向我们
。
“我不会让你再伤害任何人！”我拼命集中精神把防护罩变得更厚，但到底要怎么做
才能击败躲在安东尼体内的恶魔？还有又要如何不杀死倒楣的安东尼击败那鬼东西？该死
！防护罩要怎么当成武器啦！
我瞬间想起那两只没用的抹灭者说过的话，还有在湖边骑扫帚那件蠢事。
如果这不只是单纯的防护罩而是我的力量被集中呈现的样子，就如同我能够无意识地
反弹超自然力量的攻击，那么我能用思绪控制它的形貌吗？
那道声音没有回应，是时候证明我的猜测了。
当安东尼手上的光束朝我们飞来时，我奋力一推把那道光弹了回去，这让安东尼吃惊
地跳到一旁。
我努力在脑海中寻找任何能拿来当武器的东西，光束再度从我的手中出现，但这次再
也不是到处乱喷的防护罩而是一团越来越大的光球。
拿起那把刀。那道声音再次冒了出来，我的视线被洛文刚才拿来对付黑衣小鬼的破刀
吸引过去。
安东尼再次展开攻击，他突然出现在距离我们不到几步之遥的地方。
“死吧！！”光束再度出现在他手中。
我抓起那把躺在灰烬中的破刀，它瞬间被我手中的光球包覆起来，在刀锋接触安东尼
射出的光束时将它一分为二。
安东尼飞得比刚才更远，最后撞上那条半死不活的三头犬摔成一团。
“成了！”暗影跳上前对昏迷不醒的安东尼念念有词，一团黑色雾气逐渐从他身上窜
出，然而他却再度睁开眼把暗影踹飞。
“暗影！”我连忙抓住他确认他的伤势，他看起来也相当不妙，太阳穴上面多了道伤
口正在渗血。
“就凭你们这种货色？”安东尼扭著脖子站了起来。“人类、巫师甚至是垃圾般的低
阶天使，你们通通都会跟着尼温瑞赫葬身地狱！！”
“那东西已经元气大伤，只要再打昏一次就行了…”暗影按住受伤的太阳穴对我说道
。
“好好好我知道…”我把暗影交给满脸惊吓的苏洛后便再次捡起那把破刀，早已锈蚀
的刀锋上又出现刚才的光线将它包覆。
戴尔跑过来抓住我的手臂，他的双眼又转为更深的蓝色，伴随着隐约闪烁的红色光芒
，地板上的碎片浮了起来在他身边打转。
“我们能打败他。”我捏紧刀柄说道。
“嗯。”他抿起下唇瞪着安东尼。
安东尼像头受伤的野兽咆哮著，头上碎裂的犄角冒出阵阵浓烟。金黄色光芒再度从他
手中出现，但这次他竟然将手举向其他人。
“看着他们死！”他露出狞笑但却随即瞪大双眼开始抽搐起来，失败的攻击让光束飞
到墙上弄出更多瓦砾碎片往所有人头上砸，然而却通通停在半空中然后掉落一旁。
“这是怎么回事？”我讶异地看着戴尔，他伸出左手在空中比划著，那些瓦砾随着他
的动作纷纷坠落。
“幻觉…也许再加上一点巫术，或许我得接受自己是个淫梦魔。”他再次露出那个熟
悉的狡黠笑容。“快去打倒他！”
“父王？为什么…为什么！！”安东尼跪在地上哀嚎著，显然戴尔制造出来的幻觉让
他顿时失去了控制。“难道我不够资格吗？”
我扔下刀子走向他，手中只剩下那团如火焰般的金色光球，我举起那团光球朝他头上
砸去。
我不能杀死安东尼，现在控制他的东西需要被送回老家，安东尼应该要被关在监狱里
而不是就这样挂了。
安东尼大笑着并逐渐失去意识，黑色雾气再度从他身上浮出想要脱逃，我连忙握紧拳
头将那团东西牢牢困在光球里面。
“你有处理过恶魔的经验吗？我现在恐怕无力应付。”暗影推开苏洛后走到戴尔身旁
。
“这么强大的从没遇过…”戴尔不安地看着那团正在疯狂大笑的黑色烟雾。
“就像对付鬼魂一样，用你最常使用的武器攻击牠，依你现在的能耐绝对能办到。”
暗影捡起掉在地上鼠尾草束交给他。“记得叫牠回到该去的地方就是了，牠已无法继续在
人间活动。”
我感到体力逐渐耗尽，失血过多的晕眩感已经无法抵抗，我看到手中的光束有越来越
微弱的趋势。
“你们…可以快点解决这家伙吗…我快不行了！”我真的快撑不下去了。
戴尔点燃鼠尾草束后跑到我身旁，快速将那束燃烧中的干草插进那坨烟雾，而我制造
出来的光线竟然无法阻止干草束的进入，这真是太奇怪了。
然而安东尼却突然睁开血红色双眼瞪着我们。
“牠怎么醒了？！”暗影快要尖叫了。
“我早说过你是个垃圾，而你那肮脏的小情人绝对别想把我给…”安东尼伸出长满利
爪的手指准备冲破光球。
“千万别想你这王八蛋！！”珍妮的声音突然冒了出来，双手举起一个酒瓶从安东尼
头上狠狠敲下去。
“噢…”安东尼又失去意识了。
“滚回地狱吧！”戴尔再次把鼠尾草束插进黑色烟雾，那团不明物体发出一阵凄厉的
尖叫声便消失无踪。
“…真是…感谢妳……”我惊讶地看着珍妮。
“为何我身边总是充满乱七八糟的男人？”她瞪着躺在地上的安东尼。
“大哉问，不过妳现在比较需要包扎。”戴尔担心地握住珍妮被玻璃碎片割伤的双手
。
“这点伤不算什么，但这家伙还活着吗？”珍妮用脚尖戳了安东尼一下然后获得他的
哀号。“真是奇蹟。”
“他跟赛勒斯以后能在监狱相见欢了。”我幸灾乐祸地看着一脸狼狈的安东尼‧戴维
森，然而心中却为他依然活着感到些许欣慰，毕竟在这堆鸟事里他的确挺无辜的。然而，
海嘉突然出现在耳边的声音却让我猛然被拉回现实。
“那位洛文警官恐怕撑不住了。”她面色凝重地看着我们。
“洛文！！”我跟戴尔连忙冲向洛文倒下的地方，那里已经站满探员们和那两个蒙面
的火焰巫师，而凯斯正跪在洛文身旁无助地哭泣。伊迪丝放下急救用品后站起来对我们摇
头。
“他拥有能够杀死恶魔的力量。”她哽咽地说道。“他是个…相当无私的人。”
“妳们无法救他？为什么？妳们不是天使吗？”我几乎要对她大吼。
“不…我们没有这种能力，天使从来没有这种能力。”
“榭尔温…”洛文痛苦地叫着我的名字。
“洛文！我…我很抱歉…我没能保护你！”我紧紧抓住他的手，无法阻止泪水不断涌
出。
“这不是你的错…”
“不！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让你们通通都被搅进这趟浑水！”是我害了他！我害了
所有人，就算死个一千遍也不能弥补任何我惹出来的麻烦！！
“但你找到了凯特和凯斯，榭尔温。”洛文露出一抹笑容，在我记忆中从来没见过他
如此开心。“还有霍特伍德…戴尔…我真的很抱歉。”他对同样正在流泪的戴尔说道。
他甚至从没叫过我们的名字。
“不，洛文，你为什么要道歉？”戴尔无力地跌坐在旁。
“我当时不该放任他们乱来…我甚至在一旁嘲笑你…我很抱歉。”
“别这么说，他们又没有得逞。”他摇头回应意识逐渐模糊的洛文。
我终于搞懂当我对洛文开玩笑说戴尔曾被狠狠伤害时他吃惊的表情了，那两个小警察
正在骚扰戴尔时他根本在场却选择不伸出援手，原来这件事让他内疚了这么久。
“好好活着，你们两个幸运的小痞子…”覆在我手背上的指头滑了下来。“别让所有
人失望了…”
他再也没睁开眼睛。
~*~
凯斯和凯特沉默地看着父亲的尸体，好一阵子后凯特才突然张开口想说些什么，却只
能呜咽著跪倒在地。
“这孩子的精神状态非常不稳定。”海嘉抚着她的脸颊对我们说道。“她的记忆曾经
被侵入窜改，恐怕再也无法恢复。”
凯斯若有所思地看着她们，最后抱住我绝望地大哭。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哈雷先生…”他痛苦地吐出每个字。“他老早就知道我不是他
的亲生儿子！他为何要牺牲自己？为什么？”
“等等，凯斯，你知道这件事？”我惊讶地看着他。
“我早就知道了！我早就发现老妈藏在柜子里的亲子鉴定书！他们以为我什么都不知
道！”凯斯满脸鼻涕眼泪地看着我。“他为何还要这样做？他为何不恨我？”
“因为他不在乎。”戴尔轻声回应道，这让凯斯惊讶地转头看着他。
“他从来…没试着放弃深爱你们这件事。”我压下痛哭的欲望告诉凯斯。“洛文他…
他很害怕你要是知道一切的话会无法接受，但他告诉我们他一直都是爱着你们的。”
凯斯再次看着躺在地上的洛文，我看见一团雾气逐渐从尸身浮出，最后形成一个模糊
的人影。
戴尔走了过去，那团人影伸出双手握住他的肩膀。
一对半透明的翅膀从亨利‧洛文的灵魂背后浮出，最后化为一团白光消逝在空气中。
巴特勒大宅突然摇晃起来。
地板出现一道裂缝而且越来越大，最后在那条三头犬身下变成一个巨大的窟窿陷了下
去。
“快点离开这里！！”宅詹对我们大吼。
“房子好像要垮了！”苏洛害怕地望着四周。
“快点带着他们离开！”我对那个会变成龙的小妞和海嘉她们大叫。
“小心你们的脚下！！快逃啊！”海嘉一边抓着其他人一边对我和戴尔尖叫，我才发
现那条裂缝已经爬到我们脚下。
轰然一声后我只看见眼前充满更多碎瓦砾，戴尔满脸惊恐地紧抓着我。
我们竟然已经摔进裂缝里面，但下方正在不断涌出岩浆的裂缝尽头又是怎么回事？
“火山？怎么可能？”我不敢置信地抓紧戴尔。
“显然不是！你看！”戴尔指著那些岩浆大叫。
那些岩浆竟是由无数正在燃烧的人体所组成，我感到胃部一阵翻搅。
三头犬发出凄惨的悲鸣摔进岩浆并逐渐消失，我的眼角余光瞥见脚边不到几呎外竟然
是抓着碎瓦砾正在尖叫的赛勒斯。
“救命！”赛勒斯对我们哭号著。
“快点爬上去！”我对戴尔喊道。
“可是…”
“快点！”我用力把戴尔推上去让他摔到一块突出的碎石上。
“救我！”赛勒斯悲惨地扭动着，但他的挣扎却让他越来越往下滑。
“该死不要乱动！”我终于抓住他的手，但是我们两人所在的地表却突然陷得更下去
。
我看见岩浆里伸出的无数只手臂，那些可怕的东西距离我们越来越近。
“我不想死！求求你我不想死！”
“我知道！！”我对他吼了回去。
“我对我做的事情万分抱歉！哈雷先生！我不该栽赃给那个小鬼的！是我杀了史丹利
！我买通那天看见我从通风管跑出来的饭店人员！”赛勒斯歇斯底里地对我哀号著。
“我知道我知道！我会把你抓上来然后扔进监狱！”
“还有我也很抱歉我曾经伤害过戴尔！我不是故意的！”他已经语无伦次了。
“这我也知道！不要乱动我得把你拉上来！”
“我很抱歉我强暴了他！！”
“什么？！”我着实愣了一下。“他不是说…”
“安东尼闯进来时我早就上完他了！安东尼什么都不知道！我真的、真的很抱歉！！
”赛勒斯像个迷路的小孩一样崩溃大哭。
我看着赛勒斯和逐渐逼近的岩浆，我抓着他的手不知该如何回应，一股怒气如野火般
从脑海窜出熊熊燃烧。
我曾对戴尔发誓过会为他杀人，我一直怀疑自己有胆这么做，我深信正义从来不是藉
由杀戮而得到的。
但是戴尔欺骗了我，他为了隐藏自己受过的伤而欺骗我。
我要杀了赛勒斯，为了我最爱的人。
“你不配活着。”
我放开紧紧抓住他的手。
当赛勒斯‧巴特勒尖叫着消失在裂缝中央的岩浆时，那些可怕的手臂宛如被洪水浇熄
般失去炽热的温度化为灰烬，只剩下大量蒸气从地底窜出，剧烈的摇晃与震动也随之停了
下来。
仅存躯壳的巴特勒大宅轰然一声像纸盒般坍塌，空气中只剩下微弱的硫磺气味和呛鼻
的粉尘。
我奋力爬回刚才把戴尔推上去的岩石上然后紧紧抱住他。
“…赛勒斯呢？”他害怕地看着已然冷却的裂缝。
“我…我来不及救他…”
我没有救他。
我杀了他。
“噢…他真是…可悲。”他露出无奈的微笑。
“他和史丹利…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大概都是罪有应得吧。”我已经无法移动寸步只
能无力地趴在他身上。
当我觉得自己快要失去意识时，路德和法兰兹的声音突然从上面冒了出来，这让我们
惊讶地直瞪着那两颗大头。
“殿下跟霍特伍德还活着！！”路德欣喜若狂地对上头的众人大喊。
瘦长的手臂伸了下来，我们几乎要因为看见那两张鸡掰的脸喜极而泣。
~第九章上半部完~
警察杯杯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