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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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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似乎在某处有读过一个说法: 如果你跟某个人做了七年的朋友后,你们将会是永远的朋
友。
老实说,我想那只是脸书上的一个愚蠢谣言。至少听起来是那样的。不论如何,我想到那
说法时总是想到我最要好的朋友们: 谭米、妮基跟安纳斯塔西雅。
谭米跟我一直都很要好-我们住在彼此的隔壁,一起长大,我们的妈妈常常让我们一起玩
耍。当我们上小学后,认识了安纳斯塔西雅,她加入了我们小小的团体。妮基在六年级时
搬到这个镇上,她加入了我们的小团体。
好吧,“小团体”也许不是最好的说法。我们并不会对别人多坏,也不会排挤任何人。我
们只是很喜欢跟彼此相处在一起。我们相当的亲近,几乎所有的社交时间都待在一起。
在我们十四岁的那一年,我们成立了“道别委员会”
我们成立的原因是因为谭米要离开这,去参加一个夏令营。为时其实只有两个星期,但对
我们来说却像很久的一段时间。当然,对我的影响最深,因为我们当了最久的朋友。即使
只是暂时没办法在一部份的暑假时间跟她待在一起,也让我感到很难过。
我想是妮基想出那点子的。她当时跑来找安纳斯塔西雅跟我想要安排一个惊喜的道别。我
想出了那名称,我们想好了计划。不让谭米发现这一切的秘密计划并不容易,当我们在她
走上巴士的那个早晨现身时,所有的辛苦都是值得的。
我还记得她离开前十分钟的每一个细节。我们当时做了几件衣服,上面写着:“我们会很
想妳,谭米!”还有金色的“道别委员会”字样写在背后。我们帮她准备了一个小包裹,
帮助她缓和她想家的情绪。每一个人都在里头放了一件特别的物品。我放了一个属于我的
芭比娃娃在里面,我知道那是她的最爱。安纳斯塔西雅放了一些巧克力棒-谭米最爱的甜
食,即使到现在也是如此。妮基带给她一本素描簿,还有一些很花俏的彩色铅笔,毕竟谭
米是我们四位当中最有艺术天份的。
她笑了,笑到眼泪流了出来。她给我们拥抱,说我们是最棒的朋友。
在那之后,道别委员会成了一个传统,即使随着年纪的增长也是如此。每一次,当我们其
中一位要离开这个小团体一段时间时,我们其他的人都会准备一场华丽的欢送会。我们后
来甚至做了制服-花了好几个小时装饰一些 T 恤还有短裤,我们后来穿起来挺幼稚的。
在我们高中毕业的那一年,我参与了最后一场道别委员会会议。我是我们之中第一个要前
往大学的-我所就读的那间大学新生训练比其他学校都还要早。那场道别会格外的令人感
到情绪化。
在我的送别包裹里,谭米给了我一套指甲油-全部都是我所爱的颜色。安纳斯塔西雅在一
本笔记本里写满了很多故事,她是我们之中文笔最好的。妮基,给了我一大包酸糖果,我
在期中考跟期末考压力很大时吃掉了那一整包糖。
我也一一的回赠给她们每一个人礼物-毕竟,我无法参与她们的送别会。我爬进我的车,
开向更巨大、更美好的未来。即使我们永远都会是朋友,但以后所有的事都将会有所不同
-我们都知道的,只是我们不想承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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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真的很不公平。
嗯。不对,那样说也许不太对。也许人生太过公平了。毕竟,我有机会跟三个最要好的朋
友一起长大。不是一个,而是三个。也许我们过了太久的美好时光。人生里总是有黑暗的
时刻,伴随着光明的时刻。
在我大三的时候,谭比打给了我,跟我说发生了什么事。从她的哭声我知道一定发生了什
么大事-谭米不曾哭过,她是我们之中最勇敢的一位。我想一定有什么严重的事,才会让
她哭泣著。
果然不出我所料。
天啊,我还记得那通电话的每一秒。当时我正在忙着写作业,有一个报告的缴交期限快到
了。所以当谭米在半夜打给我的时候让我有点不耐烦。
她当时颤抖著在电话里呼吸,我一遍的又一遍叫她跟我说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会打给我
。
“安纳斯塔西雅..”她用很微弱的声音说著,我从没听过她的声音如此虚弱。像是她的身
体有哪里不对劲。
我皱着眉头,抓紧著电话。我问她:“安纳斯塔西雅怎么了?”
沉寂了一刻。她接着说:
“她死了。”
我肺里的空气像是被吸了出来“妳说什么?”
“她跟她的男友分手,妳知道他的..他叫..”她无法开口说出他的名字。当下我知道发生
了什么事,但她接着说:“他跑到她的宿舍...带着一把刀..她流了好多血..天啊..莉莉。
”
那通电话结束后的二十分钟内,我已经在开车回家的路上。
安纳斯塔西雅不应该得到那种死法,我只能跟你那么说。她值得安详的去世,在她朋友与
家人的爱与关怀下过世。
取而代之的是,她被痛打一顿,被捅了好几刀。他总共捅了她十五刀,没有在第一时间刺
到她的重要器官似乎让那一切更惨。你没看错,十五刀。然后他就..离开了。走离那,把
她留在宿舍的地板上,失血致死。
我一般是不赞同死刑的,但我听到了他对她做了些什么后,我向每一个神祷告著,我想要
他们杀掉那狗娘养的混帐。
她的丧礼真令人心碎,是我所参与过最伤心的一个场合。她必须有闭棺的仪式-她受的伤
太严重了,掩饰不了。有一刻,她的妈妈崩溃了,试着打开她的棺材。她必须被拖出会场
,她的女儿,安纳斯塔西雅的妹妹,阿妮塔,泛著泪看着那一切。我朋友跟我发誓将会勇
远照顾阿妮塔,为了安纳斯塔西雅。
因为我们知道我们无法为安纳斯塔西雅做其他的事..再也没办法了。
后来我们发现我们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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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有人去世时,做恶梦是常见的一个现象,尤其时当有人像安纳斯塔西雅那样惨痛的死去
...
不幸的是,在安纳斯塔西雅去世后的第四天,我做了一个梦,但并不是个恶梦。不论他人
如何的说服我,试着改变我的看法。
当时,我睁开了双眼,坐起身后,发现我回到了我的宿舍里。我知道那不对劲,因为我应
该还在家里,因为在那..事件之后,我还没回到学校里。
那丧礼的回忆像台火车般涌进我心头,我的胸口感到一阵疼痛。有东西从阴暗处走了出来
“莉莉..”那声音叫着我的名字
我很快的认出她来,那是安纳斯塔西雅的声音。
我打开床边的台灯,她走近我。噢,她看起来已不像我认识的安纳斯塔西雅。
她的衣服很破烂,露出她腐烂的皮肤跟躯体。她的皮肤-一直以来都是她最具吸引力的特
征,相当好的肌肤,现在布满著深红色的伤口。它们遍布着她的腹部,她的双臂,还有她
大腿的上方。脸上也带有几个伤口,就在她脸颊的下方,还有她的左眼。她的眼睛掉了出
来,我感到一阵反胃,我清楚地的知她当时的惨状了。
我试着说她的名字,让她知道我有听见她,我看得到她,但什么都说不出口。我只能看着
她的血滴在冰冷的地板上。
“莉莉”她又说了一次,她听起来甚至有点愤怒,但我不知道为什么。“莉莉,这一切都
不公平。”
我想到她会这么说的原因,很快地回应她:“对,那一切都不公平..安纳,你不值得那样
的死法。”
她摇摇头,白色的眼球晃着,她用手压着它。“不,莉莉,妳没有做到。妳没跟我道别,
莉莉。”
我感到一阵困惑“我..我有参与妳的丧礼,安纳,妳知道我有在那的。”
她安置好她还完好的另一颗眼睛,盯着我说:
“妳知道妳该做些什么了吧。”
我很快的在我家里的床上惊醒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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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啊,我真想忘记那场梦。每次回想起来感觉都像是我疯了。‘妳知道妳该做些什么了吧
’那句话烙印在我的脑海里,像是一把火一样,燃烧着我的理智。
但我也没受苦太久,隔天就接到了来自谭米的电话。
“妳也看到她了,对吧?”我接起电话后她马上那么说著,完全没有浪费一点时间。
我松了一口气,我知道我没有发疯。“对。”我说著“谭米,妳觉得她想要什么?”
“我一开始不太确定,但妮基在今天早上打给了我,跟我说她也看见了安纳。我们讨论了
一下..看来..”
她停了下来“看来什么呢?”我接着说
“我们没有跟她..道别。”
“我们有啊!”我几乎是对着手机大吼著“我们有参与她的丧礼,一起到那墓园,看着她
被埋葬...”
“但我们没有跟她道别。莉莉,我们没有送别她。”
我理解了这一切。虽然我以为那一切都不太合理。毕竟,死了就死了,我想那应该没那么
重要吧。但显然的,对我们来说,那很重要。
当然,也包括安纳斯塔西雅。
“我知道我们该怎么做了。”我说著
“我们应该在晚上的时候行动,不能让她的妈妈知道,那也许会让她..很沮丧。”谭米说
我同意了。“半夜的时候在墓园的门口见吧。”
在挂上电话前我已经知道我该带些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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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在一个小镇里也有一些好处。虽然那墓园有大门,但几乎不曾上锁过-我想当地的警方
也不会担心青少年会跑进那偷东西。
对我们来说也很方便,我们在半夜时在那会面。穿着道别委员会的制服-我们最后做的那
些制服,当时我们才十六岁。所以其实已经有点穿不下了,但我们还是穿在身上。
当然,依照惯例,我们也都带了些什么。
其实要找到她的坟墓有点难度,她的墓碑还没做好,所以我们只能在一片漆黑中试着找出
刚被挖掘过的泥土。但那墓园也不大,所以我们后来找到了。
我们就那样站在那,这是道别委员会成立以来最严肃的一次聚会。
“呃..”谭米说著,但我打断了她
“谭米,妳先吧。妮基接在你后面,我殿后。”我当时并不习惯当下指令的那一个-安纳
斯塔西雅一直以来都是我们之中的领导者-但那样做让我比较没那么紧张。
谭米点点头,往前走。她手里握著一个小木盒,上面画了一些花样。她清了喉咙,开口说
:“安纳,在我们十岁的时候,我们一起画了一些木盒。妳常常跟我说妳喜欢我画的那一
个,我也知道妳有多喜欢花朵..”她提起精神,更专注地说著“我希望妳会留着它,想着
我。”她把那盒子放在墓上,示意妮基接下去。
“换妳了。”她说著
妮基吞了一口口水,但很快的往前走。
“当..当我手骨折的那一次,住院的那时候,妳带着它来看我。”她说著,手里抱着一只
兔子玩偶“它一直是我最爱的一个玩偶。但我想妳现在比我还需要它。谢谢妳...永远都
知道怎么让我好受些。永远..都陪伴着我。”
她轻轻的把那只兔子放在墓上。她转身走回谭米跟我,哭泣著。我想该是我走上前的时刻
“安纳,在我参加高中舞会的时候,妳帮我挑选了它。”我拿出一条项链,上面有一颗小
小的钻石。我存了半年的时间才有钱买它。“我一直都认为妳戴着它一定很好看。我..我
很抱歉我们没有早一点这么做。但我希望看到我们能让妳开心一点,妳可以安心的走了。
”
我跪在地上,打开谭米的木盒,把那条项链放进去。接着我把那盒子放在那只兔子的怀里
我们站在那一段时间,看着我们送给安纳的礼物。在我们转身离开时,周遭的空气传出一
股寒意。
我往回头看,月光照在安纳的墓上。
我们只不过走离了五秒,那盒子,那项链,跟那只兔子都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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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纳在那晚后再也没出现了,但她的讯息将会永远的留在我们心里。
生活就那样照常的过著。我现在大四了,即将拿到国际关系的学位。阿妮塔的生日在下周
。谭米,妮基跟我都会回家跟她一起庆祝。她对我们来说更像是我们的亲生妹妹了。
九月的时候,妮基将会上研究所。我们都以她为荣。
谭米跟我已经开始想着该送给她什么。我买了一件新的纯白T恤,准备做一件新的制服。
多多少少,我很高兴道别委员会能够再次聚在一起了,虽然我们的委员数减少了一些。
但有件事还是让我耿耿于怀..
当我们之中的最后一位死去后,谁能送别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