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很久以前,
沃尔松有个残虐无道的国王。
国王跟恶魔作了交易,
得到了他想要的血脉延续。
于是,沃尔松有了新的继承人。
一个王子。
15年非常的短,也非常的长。
15年可以养育出俊美的王子,他的举手投足都让臣民们心醉,美丽的王子。
他们这么称呼。
15年可以让臣民们忘记恶王做的一切残暴之事,国王变的仁慈,仁王。
他们这么称呼。
但是,黑暗不会遗忘。
这是王子的十五岁生日,国王与王子站在阳台上,看着落日。
“我儿啊,看看这片土地。”
王搂着王子的肩膀。
“这都是你的。”
王宠溺的揉揉王子的头,
对着他这么说。
“父王。”
王子看着他敬爱的父亲,绽开了微笑。
“我儿啊,这就是我给你的一切,这就是我献给你的礼物。”
“总有一天,我会退位,我会死去。”
“父王,别这么说...”
“但是这是必然会发生的,我老了。”
王笑了笑。
“够老了。”
“爱护你的臣民,守卫你的王国。”
“最重要的,延续你的血脉。”
王微微皱了皱眉头。
“不说了,还早。”
他看向不安的王子,舒展了他的眉头。
“我会的,父王。”
“很好,你的臣民们敬爱你,跟我不一样。”
他拍拍王子的头,
“准备去参加你的宴会吧。”
美丽的王子与仁慈的国王走下楼,
参加属于他的盛宴。
“仁王万岁!仁王万岁!”
臣民们这么欢呼。
这天,王城打了开来,所有的臣民都共聚一堂为了未来的王庆祝。
他们赞叹他的美丽,
但是却不敢直视,
就像是不敢直视太阳一般,
深怕被灼伤。
贵族的女儿们纷纷向王子邀舞,但是随即羞愧的看向地板上的鞋,
她们怎么敢这么大胆,
以为自己的美貌能迷惑王子?
没人能配的上王子。
女人们彼此嫌恶,彼此羞辱,然后彼此惭愧。
为了和王子共舞,她们换上最美丽的衣着,戴上最华贵的宝饰,但是这一切,在王子的美
貌前,皆不成意义。
在王子面前,她们只是恶心的蠕虫,
只求王子分给她们一些阳光。
但是王子还是亲切的握起她们的手,跳起一支又一支的舞。
各国的使者纷纷前来祝贺,送来了各式各样的礼物。
北国的使者送来了龙火锻造的宝剑。
能刺穿一切不洁。
南国的使者送来了风精纺织的绸缎。
能抵御一切伤痛。
西国的使者送来了大海孕育的罗盘。
能指正一切行路。
东国的使者来的最晚,他像是凭空出现一般,走向王座,单膝跪地。
“我来晚了,王子殿下。”
“或者,也可以说来的太早。”
他喃喃自语。
王子与仁王看着这个怪异的使者,
不发一语。
东国的使者脱下斗篷,直视著王子。
宛如能贯穿灵魂般的凝视。
“王子殿下,这是我国献给你的礼物。”
使者从斗篷的深处掏出了一个闪闪发亮的小东西。
那是一枚接近鲜黄的戒指。
“王子殿下,这是我国的一名雕金师,耗尽灵魂,打造的金戒指。”
他走向前,把戒指呈给了王子。
王子拿起戒指,仔细的观看。
多么圆润,多么温暖。
多么美丽,简直如同活物一般。
“它能做什么呢?”
王子轻声问道,看向直视他的使者。
“喔,这我一点都不知道。”
使者笑着回答。
“但是,我知道一件事情,这枚戒指交给妳,是必然。我国有一句话;
一切都是必然。”
使者搔搔头。
“至少它很美丽,不是吗?”
多么无礼的使者。
仁王暗自决定等王子的生日一过就向东国宣战。
“谢谢你,我很喜欢。”
王子这么说,对使者点了点头。
“是吗,那就好。”
使者像是厌恶了繁文缛节,连口气都不在乎了,走向食物。
“使者先生,”
王子喊道,
使者转过头来,直视著王子。
“我有荣幸能邀你跳一支舞吗?”
使者笑了。
“不,王子殿下。”
“我国没有跟男人跳舞的习惯。”
“所以现在不行。”
臣民议论纷纷,仁王气的脸色发红。
多么无礼的使者,竟敢拒绝王子的邀约。一定要砍了他的头!
仁王摸摸胡子,吩咐了侍卫长。
王子则是羞红了脸,默默的把戒指套在无名指上。
大门无声的打开了,
流进了一阵阴湿的空气,熄灭了烛火。
人们看向大门。
一个高瘦的身影,趁著月光融入了城堡,侍卫们冲向前,却消失在黑暗中。
没有人说话。
恐惧窜向人们的脊髓,只能看着那吞噬一切光明的身影,走向王子。
“啊,不请自来了真是抱歉。”
嘶哑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
“是...谁?”
高瘦的身影拉了拉裙摆,这么说,
“是我,地之国的使者。”
“恭贺王子殿下15岁生日,
在此献上大礼。”
嘶哑的声音不怀好意的这么说。
地之国,仁王倒抽了一口气。
想要埋藏的记忆,湮灭的过去。
王子生母的国家。
看来15年,仍不足以赶尽杀绝。
“我国要献给王子殿下的是,诅咒。”
地之国的使者在黑暗中画起了奇特的蓝色文字,送进了王子的腹部。
“今日献给妳的是不老不坏的躯体。”
“在妳十六岁生日时赐予妳永眠。”
地之国的使者尖声怪笑。
“享用妳仅有的时日吧,王子殿下。”
高瘦的形体融入了黑暗里,消失不见。
不知何时,东国的使者也消失了。
“侍卫!侍卫!”
“把人找出来!”
仁王怒吼,
王子脸色惨白的抚摸著自己的腹部。
仁王看向他的王子。
殷红的鲜血流向了地板。
“父王...”
王子看着自己手上的鲜血。
仁王抱起王子走回寝室。
“王上,不找太医吗?”
大臣紧张的走向前,
却被侍卫长挡住了。
“那是地之国的诅咒,
地之国的诅咒是绝对的。”
侍卫长这么说。
“但是...”
“无论发生什么事,王子的身体都不会有问题的,我们有一年的时间。”
他抓住大臣的胸口,
拉近他,瞪视着他。
“去找出那帮狗娘养的,再次歼灭他们。”
仁王抱着王子走回寝室的路上,
他哀叹著,我的子嗣,我唯一的儿子。
地之国的诅咒是绝对的。
然后,他仿佛又听到了当日,
恶魔的低语。
“...你不能掌控她的命运”
“用你的灵魂交换一个子嗣...”
他看着臂弯中的王子。
一年,他心里这么想。
一年。
还来的及。
仁王推开寝室的门,把王子放回床上。
“没事的。”
他对王子这么说。
他走向房间的门,稍微停顿了一下。
然后他反手关上了门。
留下我的血脉。
“父王?”
沙沙沙。
“父王...住手。”
沙沙沙。
“父王?不要...不要啊啊啊啊!”
沙沙沙。
王城深锁。
那日之后,再也没有人看见王子。
王子的寝房除了国王与侍卫长,
禁止任何人接近。
所有的餐食皆由国王一手处理。
有时候,啜泣声,呻吟声,
从走廊流泄出来,哀怨,悲痛,愤怒。
令仆从们不寒而栗。
只有侍卫长,默默的守在王子房门口。
承受着这一切。
两个月后,
国王带着太医进了王子的房间。
欣喜的欢呼。
然后侍卫长提着太医的头颅走了出来。
隔日,仁王任命了新的太医。
有什么孕育了。
那是王子的十六岁生日。
如同她母亲诞下她那日一般,
一个大雪纷飞的夜晚。
“用力点,再用力点!”
产婆呼喊著,王子哀嚎著。
汗水与血的咸腥味充斥着空气。
仁王皱着眉头,看着这场景。
如此相似。
侍卫长默默的呈上剑。
仁王一脚把产婆踢开。
然后,他划开了王子的肚子。
“我来收取你的灵魂了。”
就在这瞬间,他听到了低语。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无数的荆棘像是黑色的流水一般从王子的腹中奔泻了出来,贯穿了仁王。
荆棘不停的生长,王子不住的尖叫。
荆棘缠绕,绞杀了王城的一切,染红了沃尔松的土地。
荆棘穿透了家家户户的大门,追逐着人民,直到他们穿越国境。
最终荆棘停止了生长,吸收了养分,开出一朵又一朵鲜红的蔷薇。
王子的尖叫也停止了,
沃尔松的一切失去了颜色,
只有荆棘的黑,与蔷薇的红。
侥幸逃出的人民,看着被荆棘与蔷薇围绕的家园,转身离去。
美丽的王子不复存在,
仁爱的国王再也不见。
再也无人踏入沃尔松,
而沃尔松也渐渐从历史中被遗忘。
只剩下流言与传说,
记载着这个曾经繁盛的王国。
传说,有个美丽的公主,被坏巫婆下了诅咒,在王城里沉睡。
传说,只有王子的吻能解除这个诅咒。
传说,荆棘之王统治著这个地域,
无人能通行。
传说...
在没有月亮的黑夜中,
能看见古老遗迹的某处.....
闪闪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