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的时候,苗筱珺没有来送黄郁祐一行人,她传了讯息说自己暂时走不开,就不送了。
柯魁晋拿起自己的手机,复诵讯息。众人停在部落山下某个游客中心,在附近的便利商店
觅食,黄郁祐咬著三明治跟拿着关东煮的张梁宽学长在便利商店外头的椅子坐着看的马路
的另一头。柯魁晋辅导还在里头等咖哩饭微波,但两个人一点都不在意等等丁点时间柯辅
导是否吃的完咖哩饭,眼前有比咖哩饭更微妙的事情在上演。
“黄郁祐,你不阻止他吗?”
“我能阻止什么,学长。”
“毕竟说来你也是他的传令,我觉得你得阻止他。”
“学长,营长不是我想阻止就能阻止的生物。”
两人完全食之无味,看着对面在游客中心旁的纪念品店,孙营长正拿着原住民的传统服饰
和猎刀还有各种手工艺把玩,就像一个进了迪士尼乐园纪念品店的小孩一样,眼睛不停闪
烁。虽然从今天上山开车,就看得出来孙营长对这种原民玩意儿很感兴趣,黄郁祐和张梁
宽两个人当然也觉得有趣,但是绝对不会跑去店面里面买生活用不到的东西。但是营长似
乎着魔样的,看着那传统衣服和帽子,还有猎人打猎用的水壶。从刚刚进去就不出来,连
晚饭也不吃。看的黄郁祐和张梁宽很无奈。
“你不阻止他,我怕等等坐车,中间就会多载个鹿头或熊头回去。”
“学长,放弃吧,就算营长买了头山猪,车是他的,我们一样得任命。”
叮咚!
柯辅导终于端了咖哩饭出来了,在黄郁祐和张梁宽中间的位置坐下。热呼呼的咖哩香气,
弄得只买三明治的黄郁祐肚子又饿起来,偷瞄柯辅导的咖哩饭皱眉头。柯辅导边吃边注意
黄郁祐那口水快流下来的嘴脸,呵呵笑的说:“想吃进去买,等回营区就吃不到了。”
柯魁晋辅导长边说边拿着咖哩饭靠近黄郁祐,咖哩香气和黄褐色的酱汁混着肉块和马铃薯
,持续在挑逗黄郁祐的口腹之欲。最后黄郁祐牙一咬,起身要走进便利商店,张梁宽看了
也起身问:“你不会真的要买咖哩饭吧?”
“我……买咖啡!”黄郁祐说。
俩人进了便利商店,虽然也是知名的超商,但在这乡下山脚,商店里头其实很小,不过该
有的都有,黄郁祐跟张梁宽两人都点了黑咖啡,打算用第二杯半价来平分。等咖啡的时间
,黄郁祐又看了柜上的食物。
“你若想吃就买,又不是在部队。”张梁宽说。
“不,当兵一个月只赚六千块,而且二兵还没有六千。是我以前打工薪水的三分之一。我
家只有我妈妈在工作,每次光通车来回营区都一千多,得省一些钱。”
“真看不出来,黄郁祐原来你也是个会想的人。”张梁宽吃惊的说。
“什么叫真看不出来,学长在你眼中我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啊!”
“屁孩。”
“唔……”黄郁祐突然不知道要怎么回话。
“先生,你们两杯美式好了。”
打破黄郁祐尴尬的是拿着两杯热美式的店员,在两人付了钱走出门口时,张梁宽说不经意
的跟黄郁祐说:“如果只是因为钱的原因,这次回营区的时候,其实我可以顺便载你。”
“真的?”
“当然,我现在对你好一点,说不定你之后就会跟我信天主基督来学习驱魔。宗教都是如
此,总得先给你尝点甜头,不然就是倾听你的心声。最后摸摸头,信徒会来了。我出钱出
力,让你来信教,很划算的交易吧。”
张梁宽甜甜的笑,话一听就知道略带讽刺。这个学长跟柯辅导都一样,老是玩话中有话,
两人差别只在于张梁宽稍微对他诚实一些。只是黄郁祐听不出来张梁宽是在讽刺宗教无形
的买卖行为,还是自己。
“总之,如果要信教才能搭便车,我就不要了。”黄郁祐喝了口咖啡说。
“只是开玩笑的。一个只为了传教而威胁利诱的教徒最肤浅。不过我说真的,黄郁祐,你
现在的状况可不好,不管是基督也好,或传统宫庙也行,你都得学点技术防身。”张梁宽
也喝了口咖啡,语重心长的对黄郁祐说。
“这点我知道,但是我都被弄糊涂了。”
黄郁祐皱着眉头想,以前到现在外公一次也没教过他关于鬼怪的知识,自己的知识都是从
见鬼的临场反应,和庄骏佐乱七八糟的鬼怪知识获得。外公不教,庄骏佐也不通,加上母
亲的一息话,让黄郁祐从过去就任为自己是个只看得见鬼的虽小灵异体质。而当兵后,先
是柯辅导对他有兴趣、小珺班也是,而驱魔师的张梁宽学长更直接觉得他有驱魔的才华。
然后是今天,苗筱珺班长部落精通黑巫术的姨婆,才解开他右手臂刺青和体内奇怪“东西
”存在的秘密。
他越来越不知道该相信什么。自己是真有天赋?还是如同母亲说的只是个运气差的普通人
。黄郁祐两手交叉在胸前,怎么想也想不透。如果真的自己有这样的资质,以外公的个性
,怎么可能不教他呢?毕竟如果他真有当个道士法师的才华,这一教说不定他也就能自保
,不用在怕那些妖魔鬼怪烦着他。还是自己其实自己并没有这种才能,张梁宽学长他们会
这么觉得,只是自己体内的这个“东西”所造成的?
“欸,搞什么弄那么久,快上车都傍晚了。”
黄郁祐和张梁宽一出便利商店自动门,就见刚刚还在商品店面的孙营长不知道何时已经迁
好车在便利商店门口,摇下车窗不耐烦的对拿着咖啡的他们说。黄郁祐跟张梁宽一上车,
就松了口气,还好没有动物的标本或活生生的动物什么的。黄郁祐正放心营长还是有些理
智的同时,就看见了不正常的东西出现在他眼前。黄郁祐看向开车的营长,在转弯口时后
,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了。
“营长,你腰间那东西不会是刚刚买的吧?”
“喔!你说这个,这东西可帅的!这是原住民的佩刀,你看这雕刻、镶嵌跟绑接,多帅。
那个原住民老板说在刀鞘尾端会刻上他们部落每个男人代表的动物。每一个原住民男人都
必备一把佩刀,用来开山辟路、打猎用的!是部落男子的必备品,你瞧我跟他说我是在军
队当营长,他马上就把这把刀卖我,说上面的雕刻是头目阶级才能配戴的佩刀。”
黄郁祐看了那佩刀,好看是好看,但是在这文明世界城市里,他们这种平地人要把佩刀干
嘛!不等黄郁祐说,坐在副驾驶座的柯辅导就先发话:“营长,我问你,你是打算哪时候
会到山上去开山辟路跟打猎?也许你可以开辟一下我们营区那片青土山。”
“你这问的好,我就想过这事,所以老板又跟我说,这刀除了开山、打猎外,也可以用来
制作手工艺!不错吧,买到好东西。”
“营长,你会做手工艺?”张梁宽问。
“不会。”
那你买这个干嘛!众人心理异口同声的吐槽。
“欸,别这样,我不会做手工艺。还是可以拿这刀做别的用途,像是…呃…那个……切西
瓜!或是过年剖鸡肉,杀鱼不就都挺有用的吗?”
“你高兴就好……”
黄郁祐不想回应,想说还好小珺班不在车上,不然可能就会发生原住民班长出草自己营长
的大事件。孙营长不以为意,黄郁祐叹气的把目光从佩刀上移开,却又看见更多让自己吓
到的东西,编织的手环、戒指、项链。哇操!这个人是怎样,是打算辞掉营长去山上当原
住民战士了是不是。黄郁祐不想再搭理,看旁边的张梁宽,似乎也看见了跟他耸耸肩,尴
尬的笑了下,跟黄郁祐两人很有默契的不在谈论孙营长的原住民战士嗜好。
开着大灯,孙营长将一行人送到市区的火车站,还好天色才刚暗,黄郁祐虽然感觉被凹了
一天假,但是可以弄清楚地下道里事情始末也算是有点收获。提着行李下车的黄郁祐,正
要跟着前头的张梁宽和柯魁晋进火车站,却被在驾驶座的营长叫住。
“黄郁祐,你这次回去按三餐回报给我。”
“蛤,为什么。”
“蛤什么蛤,我这营长要亲自电话验证你,有意见是不是!听着,你要是被我抓到深夜冶
游或进出什么不良场所,像是鬼屋、乱葬岗什么的!回来我一定禁你假。”
“谁会没事去那种地方!”
“总之给我定期回报,传讯息给我。”
孙营长把手机掏出来,黄郁祐心不甘情不愿的掏出手机,传了讯息给营长。孙营长这才补
说了句,放假注意安全,不要酒驾。才放了黄郁祐开车走人。黄郁祐赶紧跑进车站内,晚
间时段火车站内人山人海,黄郁祐看着一长串排队的队伍,找到张梁宽和柯魁晋辅导长。
张梁宽看到跑过来的黄郁祐看着他,就知道他想打什么主意。
“我会帮你买一张到台北的车票。”
“张梁宽学长,感谢!”
拿到张梁宽学长帮忙买的车票,黄郁祐看了时间,好在火车回去也只是傍晚,还有末班公
车可以搭回家。张梁宽和黄郁祐一样都住台北,而柯魁晋辅导长要到的车站比较小,就先
行上了复兴号,跟在月台上的黄郁祐俩人道别。这时候又留下张梁宽和黄郁祐,离火车到
站还有时间,张梁宽嘴馋,又跑到车站里的小便利店买些点心和饮料。
那点心看的黄郁祐流口水,张梁宽就撕下一半巧克力面包给黄郁祐。黄郁祐见到有东西吃
,开心的接过大口啃面包。这画面让张梁宽想起,过去在路上拿食物喂的一些流浪小狗、
小猫。
“学长快退伍了吗?”黄郁祐嘴嚼着便宜的巧克力面包问。
“差不多,我不打算再续签。”张梁宽也啃著面包。
“学长你当初怎么会想签下去?”
“也没什么,就找不到想做的,所以就签了。”
“可是学长,我问过你们连的阿炎,他说你是台大毕业的高材生。既然是台大毕业怎么可
能会来当兵,更何况学长不是还会驱魔?”
“黄郁祐,你知道每个人总会有一些不得以的难处。没有人保证台大毕业就是人生胜利组
。有些事情没那么简单,不管是你还是我,或是孙营长、柯辅导、小珺班,每个人都有他
的考量和不同的理由。”
“那学长会签志愿役是什么理由?”黄郁祐问。
“因为驱魔师不能当饭吃。”张梁宽笑的回应。
“呃……”
在黄郁祐还愣著的时候,他们要搭的火车已经到站,两人提着行李走上车,虽然买到了票
,却没有位置。两个人,顶着小平头和军人头靠在车走道边,在没人的小角落屈膝坐了下
来。在火车开了后,黄郁祐接着刚刚的话题,继续问:“可是学长你不是很厉害?”
张梁宽听见黄郁祐这么一说,噗的笑出声回话:“还真谢谢你的称赞。先不管我厉不厉害
,黄郁祐。这世界不可能一天到晚有灵异事件,或恶灵缠身的事情发生。就算有好了,你
还得看平均有多少个宗教团体,这些不同团体里的法师、道士、灵能力者或驱魔师等等,
有能力消灾解厄的有能之士,其实整个市场是供过于求。”
“而且更在说你和孙营长好了,像你们这种未开窍却有资质的人。其实也是我们这些江湖
术士的潜在竞争对手。所以现在许多宗教团体变得商业化经营,彼此结盟,并吞或分裂内
斗等等。有些名声旺却没啥实力的骗徒;也有名不见经传但却相当有实力的修行人。这就
是现实的情况。”
“可是学长明明比柯辅导和小珺班“厉害”不是吗?”
“黄郁祐你所谓的“厉害”是指什么呢?”张梁宽学长反问。
“就…就…很强,鬼很快就被驱掉。”
黄郁祐胡乱的回答一通,张梁宽学长听了摇摇头。黄郁祐脸红了起来,虽然不想承认,但
自己在张梁宽学长面前的确说话很肤浅。张梁宽学长喝了口饮料继续说:“如果你指的“
厉害”是说我的能力可大错特错。我跟柯辅导和小珺班长的能力其实没有太大的差异。只
是借力的对象有所差距。”
“借力的对象。”
“也就是我们这些做驱魔除灵工作人借取能力的对象。如同政治竞选人需要有力人士帮他
站台,稳定选民信心和多吸收票源一样。我们借予能力的“对象”就是我们是否强大的来
源……”张梁宽跟黄郁祐解释所谓的除灵到底是怎么回事,黄郁祐听的一知半解,但反正
这段车程还很长,张梁宽就继续用黄郁祐可以理解的方式说明。
简单说,除灵驱魔的道士巫女;神父牧师,不管宗教派别是什么其对于驱除恶灵鬼怪的方
式都是相同的。首先他们必须选择自己的信仰,而信仰虔诚和本身的能力决定自己可以借
予哪些神明或仙圣的能力。
张梁宽试着用网络游戏来让黄郁祐搞懂,假如他的能力是水系法术等级六,就不可能借到
等级七以上水系的能力;而又如同自己火焰系法术等级五,就可以轻松的借到四、三等以
下火系神明的能力。当然假使今天自己要创造一个“热水池”的话,那么自己可能需要火
和水两种神明的能力,得都能符合才可能得到制造“热水池”的能力。不过并非能力够就
足够,还得看每个借力的神明面子,这就得提升每个神明对你的好感度。而提升好感度的
方式当然就是……做那个神明喜欢的事。
“啊?”黄郁祐听了出声。
“也就是说如果我的神希望我劝人向善,且引导迷途羔羊走上正途。我做了类似的事情就
会被该位神明所认同,进而我对该神明借力使力也会变的容易许多。你可以把这看成累积
点数变成店家荣誉会员这样的方式去想,当然这只是简单的说明,与天上神交流,听取神
的恩惠,并不是件容易之事。”
“所以学长你说柯辅导他们……”
“嗯,一针见血的说,因为他们没持续的跟自己信仰宗教培养好感度,也不定实修行,所
以才会和我的借力施力的能力有落差。道教、原民信仰的本事不可能只有这点尔尔。主要
问题还是出在人身上。”
“学长,怎么被你说的修行像是玩游戏一样。”
“这样你才听得懂。有兴趣加入这个大家庭?”张梁宽灿烂的对黄郁祐笑。
“不,我捧不起这饭碗。”黄郁祐尴尬的回笑,心想原来学长还没死心啊。
“但这里就有一个问题了,黄郁祐。关于你击退那恶魔之事……其实是非常玄妙的。”张
梁宽看着黄郁祐,一口气将铝箔包的饮料喝完,压扁说:“虽说有阴阳眼能力,但又没有
固定宗教信仰,这样的你可以击退那恶魔,全靠着你身体里那“东西”的帮忙,我对这事
情感到很意外。”
“学长不止你很意外,我也很意外。”黄郁祐说。
“不,我意外的是,如果这“东西”愿意帮你,或是为了保护你而击退低等恶魔,这就表
示你身体里的东西和你之间的关系,应该不是单纯的附身那么简单。这件事得好好调查…
…黄郁祐虽然我有赞同你赶快解决这麻烦事,但我又有很想知道你身体里那“东西”到底
是什么的欲望。”
“真想好好检查一下…你只要愿意跟我一起修行……啊!抱歉。因为我这人的个性比较直
接一点的,黄郁祐你就别见怪。说说而已没必要躲那么远。”
黄郁祐听见张梁宽学长说的,身体抖了一下,往车厢角落缩。虽然黄郁祐知道张梁宽学长
刚刚有部分在担心他,但是学长说话时的那神色和手指灵活的蠕动,根本就像是想把他当
青蛙解剖。
好在接下来张梁宽学长没有在继续深入他体内“东西”的话题。黄郁祐大概也知道张梁宽
应该知道刚刚举动不妥,所以不在多做讨论。黄郁祐看着车窗外透明玻璃反射出自己的倒
影,自己依旧是以前的模样,没有多大的改变,在满是人群的车厢内,也毫无特别之处。
这样的自己竟然有个可以把恶魔消灭的“东西”潜藏在体内,听来总让人不可思议。黄郁
祐决定自己这次返家要独自去小时候那间庙宇找庙公谢爷爷,也许谢爷爷知道自己体内那
“东西”究竟是什么,还有这个刺青为何会糊成一摊黑种种奇事。
火车终于到台北站,黄郁祐和张梁宽跟着一群人下车。出了车站,上下手扶梯来到捷运站
和车站的交叉口,黄郁祐因为要搭公共汽车与要搭捷运的张梁宽不同向,正当两人准备道别时
,一个女孩的声音从张梁宽身后出现。
“找-到-你-了。”
女孩用着稚气的声音说,拉了张梁宽的衣角。张梁宽回望,只是默默的说:“不是叫妳别
来了,直接回家吗?”
“反正补习班就在这附近,下课的时间又跟你火车到的时间刚好一样,就走过来啦。”女
孩说,并对张梁宽露出装可爱的表情。
“咦?学长这位是……”
黄郁佑看了眼前的女孩,穿着白衬衫和黑色百折裙,衬衫还打了个领带,双腿穿着黑色的
中长袜和小皮鞋。这不是中山女高的制服吗!这位高中女孩有着过肩有点亚麻色的直发,
还有用发夹整理好的刘海,大大的眼睛看着黄郁祐。黄郁祐不小心看见这中山女孩的白衬
衫下微微的透了件衣服,害羞的撇过眼去。但女还没有在意看着张梁宽说:“他是哥哥的
朋友吗?”
“是军中的学弟,义务役的。黄郁祐这位是我妹妹,张柔瑜。”
“嗯?呃、呃!妳好!我是黄郁祐。”黄郁祐慌张的对穿着高中制服的张柔瑜打了声招呼
,柔瑜也笑笑的回应。看到高中女孩的笑容,黄郁祐瞬间心思又飘到九霄云外了,没想到
这时张柔瑜却加重攻势喊到:“啊,原来你就是我哥说的那个看的见幽灵的小兵啊。”
“咦、咦?妳知道我?”
“哥哥放假回来有跟我说过你的事情。”
“喔喔、喔哈…是、这样喔。”
黄郁祐听见高中女孩认识他,脸不由得红了,回话一直结巴,在旁看的张梁宽拍拍妹妹的
肩膀,要她少说几句。张柔瑜看了下哥哥的脸,点了点头。这时张梁宽才把黄郁祐来回现
实。
“黄郁祐你不是还要赶公共汽车吗?”张梁宽提醒的说。
“啊?啊啊!我的公共汽车!”想起事情严重性的黄郁祐,拔腿就跑。往车站外冲去。跌跌撞
撞的样子,让张良宽的妹妹柔瑜,噗的笑出声。拿着印有中山女中的学校书包的张柔瑜,
和刚回到台北的张梁宽两人搭上捷运,碰巧有一个座位,张梁宽就让妹妹坐下。
“妈妈说最近你都借故不参加集会。”张柔瑜从书包里拿起补习班发的讲义拨了头发对她
哥哥张梁宽说。张梁宽听了只应了声喔,柔瑜看了没在多说什么,换了个话题问:“哥,
你上次说的关于那件事,我有大概查了一下。”
“妳什么事?”张梁宽问。
“关于之前说的那本神秘的《青土山鬼话》,在你没有回家的时候,我跟一些同行的朋友
打听了一下,都没有什么人听过这本鬼故事书。”
“这件事妳不要乱查,爸妈不是也跟妳说过这事情,不是妳一个小女生该碰的吗?当初我
说的时候,妳也答应过我不会插手这件事情,难到都忘了吗。”
“我没有要“插手”的意思,只不过“刚好知道”而已。”张柔瑜露出小女还顽皮的表情
,鬼灵精的说。
“妳喔!”
“哥,你跟爸妈的担心我都了解,而且我现在是考生,当然还是以学校课业为重。但毕竟
你在军中,我听人家说军队没有网络,又不能随便外出,久了会跟外面世界脱节。所以,
既然这件事哥哥有那么多不方便,就由我这个妹妹帮你找资料如何?”
张柔瑜说完,露出自信的表情。张梁宽看着自己这从以前爱搅和的妹妹,便说:“就算我
说不要、爸妈不准。妳最后还是会找个理由,硬扯进来不是吗?从以前就一直都是这样。
”
“不要这样说,我现在可也是合格的驱魔师喔。”张柔瑜从自己衬衫的胸口里掏出挂在颈
上国际驱魔认证执照,在张梁宽面前晃,证明自己的实力。张梁宽看了先是愣了一下,几
秒后就问:“妳哪时候考的?而且妳现在是考生,怎么会有时间通过实测?”
“我就是有办法。”
捷运到站,张柔瑜和张梁宽两人下车,往出口的方向前进,搭手扶梯时,张柔瑜转身跟张
梁宽说:“哥,虽然我跟你说有查那本《青土山鬼话》,但说实在,虽然没有查到太多资
料,但是可能可以看到出书那本《青土山鬼话》还没被销毁的内容喔。”
“妳找到那本书的内容?”张梁宽有点吃惊。
毕竟虽然他从孙营长那些人手中知道有两本《青土山鬼话》的存在,也看过实际出现在军
营,现在营长手中的那本大兵日记版本的《青土山鬼话》。但他们里头并没有人实际看过
由陈泯伟著作的那本,被军方销毁的《青土山鬼话》。张梁宽突然好奇起来,那本急着被
军方销毁的书籍到底藏有什么秘密,是不可见人的?
“有一个同行的朋友刚好说他有一位认识的友人之前在那间印制这本《青土山鬼话》的印
刷厂工作过,虽然现在这出版社消失了,印刷厂也倒闭。但他那个朋友说,其实当时虽然
资料都销毁了,但其实因为小印刷厂当时有些空间不足的地方,有一些留档的复本分散在
他家的小仓库里。算算时间也许有我要找的那本《青土山鬼话》的影印复本。但不确定,
只是有可能会有。”
张梁宽听了妹妹的话,虽然是不确定,但总比没有线索来的好。停下脚步问了妹妹张柔瑜
一句:“妳真确定要跳下去?我如果让这件事情给爸妈知道,他们一定不会同意妳介入调
查。”
“这就看哥哥要不要给他们知道喽!”张柔瑜笑笑的说。
“呵。”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妹妹真的是很优秀,张梁宽露出复杂的笑容。
送黄郁祐他们到车站的孙营长,开了自己的小房车好段时间,就见自己手机响了。不是军
用的智障手机,而是另一支固定在车上的智慧型手机,孙营长看了一眼萤幕上显示的来电
号码和人名,不免皱眉一下眉头,放在电话声在车内响,不打算接电话。结果电话声停了
,过了个弯又再响起,就这样来来回回,四、五遍最后才停止。
孙营长假装不在意,但是心里却对刚刚的手机响声有些疙瘩。突然电话又响了,但是这次
不是来电声,而是通留言提示。碰巧的十字路口红灯,让孙营长车停了下来,他看着那显
示的来电留言,不知是否该点开来听?最后孙营长还是决定听这通留言……
你有一通留言讯息──
喂?孙震……
手机传来一个略带低沉妇女的声音,那妇女说了孙营长的名字,孙营长听了声音心情微微
的有些起伏,不想听但又想听,这种矛盾感涌上来。最后他还是不动声色的继续听下去
孙震,妈知道你不喜欢我一直打电话唠叨一样的事情,但你一个人在外头那么久,偶尔也
要常回家里看看。妈妈知道你跟你爸现在见面尴尬,但毕竟都是一家人总不能都避不见面
。我知道爸爸做事方式有些你看了不愉快,但始终都是为了你的前途着想,做父亲的总希
望自己孩子好。
明天你爷爷大寿日,想要你排个假,中午回来家里,全家一起吃顿饭。就算你不想,总看
在妈我的面子上回来露个脸,别像上次闷不吭声回家里来,又不出声的走。话我说到这,
免的你又嫌我囉嗦,有什么事咱们以后好好说,再谈。记得明儿中午回来吃饭。
话说到这,留言就结束了。孙营长听了母亲的留言,面有难色。当初自己不管家里的反对
,偷偷申请转调青土山营区,父亲听到大发雷霆,认为他这儿子这一干是明著跟他作对。
因为孙震的父亲原本早透过关系,替已经正规班受训完成的孙震,还有达满上尉停年四年
多的他,安排某一区的营长职缺。但孙震早早知道这件事情,偷偷的动了点手脚,把原本
父亲安排的营长缺和青土山的营长缺调了包。还真多亏平常军队作业就很马虎,也没看清
楚,就这样轻易的让孙震得手。
孙震从军校毕业一直很顺遂,父亲和爷爷军中势力庞大,让他不管做什么都免责免难。在
旁人眼中孙震是人人羡慕的人生胜利组,但孙震自己却对这样的感觉充满不爽快。孙震开
著车感觉虽然自己挂上梅花,却还是又回到军校生那段时间的苦恼中。
自己有这不平等的特权,真的说服的了自己吗?
为什么父亲、爷爷、家人们,对于自己拥有这样的特殊关系那样理所当然?
这种不是自己努力得到的成果,为什么还可以那么心安理得?
当年军校生的孙震气不过张翰祥被退学事情,拒绝上课,一度还自个申请退学又被父亲抓
回来学校,最后受不了母亲的亲情攻势下,心不甘情不愿的复学。在一次放假时间,孙震
瞒着自己的父母,军校的熟人等等,偷偷的跑去见张翰祥,在当时张翰祥打临工的地方等
,一等就从白天等到天黑张翰祥下工那时候。孙震想知道,学长对自己这样一个拥有特权
的学弟到底是怎样看?
没想到当孙震一问,张翰祥只是笑笑的回他说:你当然有特权,因为你是孙震。当时被退
学的张翰祥笑着说,让孙震傻了一回,随后说出一连串自己不想要这样特别待遇种种。张
翰祥听,听着他这位学弟抱怨许多。
“孙震,有特权怎么的不好?”张翰祥说。
“就是不好!我不要那种不努力就得到的东西!”孙震理直气壮的回答。
“欸,你别说蠢话了好不好。听着,不用努力就可以得到的,干!大家都巴不得要。你这
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既得利益者,这样说只会让人更火大而已。至少我就听了不爽!干你娘
的,说够了没!”
张翰祥操句脏话让孙震闭上嘴,但熟知自己这学弟个性的张翰祥早知道孙震不会因为他一
两句脏话服气,伸手胡乱的弄弄他的军人头说:“孙震,你这辈子注定就是有特权,不管
你做什么、说什么、得到什么,就算自己努力的,也会被人说是靠爸官说。这点你一辈子
逃不掉,但是这有什么不好?听着有特权的人,有特权的玩法,你要怎么玩,可是操之在
你自己,孙震。”
“学长,你说什么我不懂?”孙震歪著头说。
“啧,怎还是那么笨。你有特权是你的利器,它当然可以用来升官发财,但转个念头你也
可以用它来帮人喉舌……”
这么多年,虽然孙营长大概了解当年张翰祥话中的含意,但自己还是不敢去面对从小到大
自己那父亲,还有背后操纵自己人生一切的爷爷。孙震知道自己很孬,虽然看似无所畏惧
,但它终究很难面对自己家人和自己就是既得利益者这点。但自己总不能继续这样逃下去
……
该来,总是要来。
“喂?”电话被人接起,传起刚刚留言妇女的声音。
“妈……我孙震…”孙营长一边开着车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