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 蓝街:留下来的人(九)

楼主: Odiumer (昆仑)   2015-12-19 01:39:47
  眼前两个女鬼的哀求让我也鼻酸起来,没多想便脱口问:“帮什么?”
  “帮我们报仇!”高挑女鬼斩钉截铁地说。
  “报仇?”我愣住。
  “我们被那个人渣欺负,被强迫阴阳双修……”高挑女鬼气得咬牙,几滴眼泪无声滑
下。
  “什么是阴阳双修?”当时我年纪小,真的不懂。
  高挑女鬼咬著下唇,犹豫一阵,小小声地说:“阴阳双修就是……”
  我这才恍然大悟,登时涨红脸,立刻道歉:“对不起……”
  高挑女鬼别过头,涩声说:“我是被他下药迷奸,我清醒之后他居然鬼扯是要帮我驱
鬼,说我体内阳气不足所以才需要阴、阴阳双修……逼得我羞愤自杀,没想到死了却没办
法摆脱,还变成鬼四处游荡,我气不过,决定要报仇,所以一直跟在那人渣身边……”
  祂看着哭得异常凄厉的娇小女鬼,“小柚也是,她被拐进庙里,挣扎的时候被活活闷
死,尸体还被扔到后山的古井里。”高挑女鬼搂着叫作小柚的娇小女鬼,只见小柚呜呜地
哭个不停,肩膀颤抖得厉害。
  “我要怎么帮你们报仇?我不能杀人。”
  高挑女鬼吃惊地看着我,“杀人?不,我不可能叫你杀人的。想请你报警,只要可以
找到小柚被藏在井里的尸体,然后把真相告诉警察,那个人一定会被判刑!”
  天色渐暗,时候已经不早了。虽然一大早就从台北出发,但来到南投仍花了不少时间
。妈事先在市区预订旅馆,应该还能够在这里待个几天。这些都好解决,困难的是我该如
何让警察相信我?他们会不会觉得我在说谎?一个小学生在偏僻的山里看到尸体,会有人
相信?
  正拿不定主意的我这时听到妈的呼唤,便先安抚祂们:“我会帮你们,可是先让我想
想该怎么办。”
  我从藏身的死角走出,跑去找妈。妈疑惑地看着我,“怎么上厕所这么久?”
  “找不到卫生纸,花了一点时间。”我开始习惯说谎。
  当晚,我跟妈来到下榻的旅馆,还加上那两个女鬼。在妈去买晚餐的时候,房间里只
剩下我跟祂们。自从祂们开始跟着我之后,一股莫名的凉意随时充斥身边,在这种盛暑的
天气好实用。
  双方沉默不语,我坐在床边,祂们站在窗户边,谁都不说话。这样大眼瞪小眼实在不
是办法。
  “为什么要一直跟着我?”我举手发问。
  “因为你说要帮我们。”高挑女鬼理所当然地回答,想想还真有道理,但又有哪边不
对劲。
  “如果没有报仇成功,你会不会一直缠着我?”我开始担心。
  高挑女鬼不说话了,小柚倒是哽咽起来:“我不甘心……”说完又开始痛哭了。
  我拿来整包的抽取式卫生纸,自以为贴心地放在窗边。“别客气,都给你用。”
  小柚狠瞪我一眼,“人家碰不到啦!”随手一挥,直接穿透卫生纸。
  “咦?”因为有先前那群小混混飘闯进家里乱推倒东西的经验,我以为鬼是可以碰触
到实体的,原来是有碰得到跟碰不到的差别。对了,阿伯就碰不到筷子,所以不能用筷子
吃卤肉饭。
  “对不起。”我只好道歉。
  小柚突然冲上前,试图握住我的双手,但还是抓了个空,祂不以为意,执著地说:“
你一定要帮我们喔,说好了喔!”
  “喔……好。”这一下吓得我措手不及,被小柚穿透时那股发麻的寒意让我不自主打
颤。
  我就知道事情要糟,果然惹麻烦上身了。原来不单单是不能让人知道我看得见,对于
祂们同样也是如此。
  这一晚我睡得很不安稳,只要睁开眼就会看到床边有两个阴森的影子,只好缩进棉被
里,但又闷得喘不过气。最后我只好轻声说:“不要站在旁边看我,我睡不着。”
  小柚被高挑女鬼拉走,频频哀怨地回头,但我假装没看过。虽然祂们暂时离开,我翻
来覆去仍是难以入眠,对于要向警察报案实在一点把握也没有,我该怎么起头又该怎么描
述?还是干脆鬼扯说是被托梦算了?胡思乱想之间窗外泛起鱼肚白,微光透过窗帘隙缝照
入屋内,我推开棉被坐起,干脆不睡了。我溜下床,尽可能不发出一点声响地穿好鞋子,
将皮夹塞进口袋,蹑手蹑脚离开房间。
  “啊!”我才刚开门就被挡在面前的小柚还有高挑女鬼吓到。
  “你要去哪里?”小柚着急地问,似乎深怕我逃跑。
  我竖起食指表示噤声,又指了指走廊尽头。回头看看房内,幸好没吵醒妈。待走到角
落,我才说:“去找公共电话报警啊。你们也要跟着来?”
  “那当然。”高挑女鬼说。
  就这样,我溜出旅馆,在清晨无人的街道寻觅公共电话。在一间看似杂货店的门边有
一个公共电话,就决定是它了。
  小柚跟高挑女鬼满怀期待地看着我。真的别无选择,连放弃逃跑的余地也没有,祂们
必定会苦苦纠缠。但是奸杀女生实在太可恶,老实说我也非常愤怒,小柚跟高挑女鬼都好
年轻,大概才大学生而已吧?居然就这么被糟蹋……
  勇气随着愤怒油然而生,但握住话筒的瞬间心脏开始加速噗通狂跳,不受控制地颤抖
。深深吸进一口气,试图缓和紧张的情绪,投入硬币,然后依序按下数字键。响铃声虽然
短暂却让我觉得有一世纪之久。
  “一一零报案中心你好。”电话那头是个声音听起来严重睡眠不足的疲倦男警。
  我再次深吸一口气,抑制发抖的尾音,“我看到尸体。”
  “尸体?地点在哪?”男警有点讶异,很快又恢复那疲累的腔调。
  “我在一间济公庙的后山里的古井发现的。”我说得生硬,向看着稿念,但只有耗费
一个晚上不睡勉强想出来的瞥脚台词。
  “请问是哪里的济公庙?”
  我试图回想昨天妈跟出租车司机报出的陌生地址,但脑袋空空如也,没有残存任何路
名。该怎么办?一开始怎么没想到要记下地址?先去跟妈问清楚地址然后再次报案吗?
  “喂?弟弟你还在吗?”
  “喔?喔!我还在!可是地址不确定……就是一间在斜坡旁边的济公庙,里面的人都
穿运动服,还有一个大婶……”我话说到一半就被对方打断。
  “弟弟,你真的有看到尸体?这可能是重大案件,希望你不要开玩笑。你旁边有大人
在吗?叫大人听。”责备的意味很重。
  他这一问我就心虚了,我完全没看到尸体,只有见过“当事人”。对了,当事人!我
求助地看着祂们,遮住话筒问:“地址!祢们知道那间庙的地址吗?”
  “我知道!地址是……”难得没有在哭的小柚说得又急又快,让人完全听不清楚。见
我一头雾水的无助模样,高挑女鬼制止小柚,放慢速度重复一次我才听得明白。
  我赶紧转回话筒,着急报出详细位置:“我找到地址了,那间庙在……”
  “基于规定我要留一下联络资料喔,你叫什么名字?还有联络电话。”
  “我叫许嘉博,电话是……”我并没有手机,因为爸说小孩子没有这么多需要联络的
对象所以不买给我,唯一知道的号码只有家里的联络电话,如果警察打电话回家,被爸接
到我必死无疑。
  高挑女鬼与小柚期盼的目光令我喘不过去,加上这股深怕曝光被爸得知的莫大压力,
居然让我失去理智突然挂上电话。
  “你为什么挂掉?”小柚在耳边尖叫,高挑女鬼愤怒不解地看着我。
  
  “我不能留电话,我爸会杀了我。”我嗫嚅解释
  “那我们怎么办?好不容易才有人看得到我们,可以帮忙的……呜……”小柚又开始
哭。
  我像追着胡萝卜跑的驴子疯狂绕着电话亭打转,最后总算想到一个方法。“我要直接
去找那个井,然后把里面的尸体拍下来拿给警察。”我天真地只要有证据警察就不会多问
,一定会直接派人去搜查。
  没等祂们反应,我立刻冲回饭店。谢天谢地,妈还在睡,我偷翻她的背包,找出数位
相机,然后留纸条说要去买东西吃。随后在马路上招了出租车,报出地址回到济公庙。司
机看我年纪小所以零头省了,真是感谢。
  我正面避开济公庙以免被大婶或师父看到起疑,另外找路溜上山。由啜泣的小柚指引
方向,看着祂害怕发抖,我突然觉得有点残酷,这样下去不就会让小柚看到自己的尸体了
吗?
  “告诉我怎么走就好了,我自己去,反正拍个照而已。祢就留在这里吧。”
  双眼哭肿的小柚断断续续地讲清古井的位置,我熟记后独自上路。却有一股凉意随行
在侧,原来高挑女鬼。
  “你陪小柚就好了啦,不用跟来。”我说,也不知道哪来的胆子,或者是愚蠢得不明
白其中风险。
  高挑女鬼摇摇头,“你自己上山我不放心,万一迷路的话搞不好就一起当鬼了,我们
还指望你帮忙报警。”
  “小柚不要紧吗?”我不免担心。
  “她只是比较爱哭,没事。”高挑女鬼说得淡然,但看得出来祂也很在意。
  我沿着一条明显被踩踏走过的小径走着,约莫半小时后出现一座掉漆的红色凉亭,正
是小柚说过的路标之一,于是确定方向没错,继续笔直前进,眼前是一条笔直不断延伸的
山路,不算难走却有一定坡度,外加虽然还是早上,但酷暑的阳光已经足以让人汗流浃背
。体力快速流失的我气喘吁吁,还要小心可能窜出来的蛇类或虎头蜂。
  “对了,姊姊,我该怎么叫你?”我不知道哪根筋不对劲,在这种时候问这种问题。
  “你别管这么多。”高挑女鬼扳起脸孔。
  “什么小孩子,你也没比我大多少,看起来才大学生而已吧。”我不服气,不过早出
生几年而已跩什么跩。
  “我是个上班族。”高挑女鬼的脸越来越臭,我根本不知道哪里惹到她。
  我只好乖乖闭上嘴不多问,继续走着,直到看到一条向右拐的小径。便按照小柚的指
示必须走进去,小径藏在树荫底下,明显阴凉许多,但轰炸机似的蝉鸣不断,弥漫潮湿的
泥土气味,杂草沾有点点露珠。
  没错的话,从这条小径走到底会看到一间废弃工寮,工寮后方就是那座古井。我目不
斜视专注看着前方,因为我发现这地方不只有我跟高挑女鬼,还有很多其他的阿飘存在,
大多只看到一闪即逝的稀薄白影,我感觉到祂们藏身在树丛间跟阴影里。右肩的凉意更盛
,高挑女鬼慢慢挨近我。
  “你会被祂们欺负吗?”我低声问,高挑女鬼又靠近了些,答案真明显。原来不只人
与人之间会互相为难。
  “我走快一点,赶快解决赶快离开。”我加快脚步,隐约可以看到树丛之后有间工寮
。我拔腿跑了起来,越过工寮,果然有一座积满泥沙、废弃已久的古井。探头往底下一看
,井里除了黑暗还是黑暗,什么也看不见。我捡起小石子往下一扔,没有水声,只有微弱
的闷响。
  我拿起相机,设定好闪光灯,对井底连拍几张。
  “你在拍什么!”还来不及检视照片就听到一声气急败坏的大叫,受惊的我赫然回头
,是济公庙的师父,是害高挑女鬼自尽、奸杀小柚的人渣。
  师父肩扛铁铲,恶狠狠地盯着我,眼里透出杀意。我二话不说拔腿就跑,师父疯狗般
追上来,“干,别跑!干!”
  我冲过矮树丛,脸颊被尖锐的树枝划伤,失去方向分不清东南西北,只能盲目狂奔,
却不曾与身后追赶的脚步声拉开距离,师父越来越近。还来不及想出对策,背后忽然被坚
硬的物事砸到,脚步一个踉跄,后领一紧,被师父给逮到。
  挣扎之余瞥见地上有个掉落的铁铲,他居然发狠拿这东西扔我。
  师父一把我这里粗鲁地夺过相机,我伸手想去抢,却被他一拳打中下巴,意识陷入短
暂的空白,腹部跟着一疼,被他猛踹几下,被迫跌坐地上。相机随后被他往地下砸落,应
声解体。
  师父解决相机后接着就是要解决我,那铁钳般的手臂紧紧地死勒住我的脖子,将我往
古井拖去。
  呼吸困难的我连搥打他的手臂都徒然无功,反倒是越挣扎越剧烈消耗体内仅剩的氧气
,全身逐渐乏力,眼前开始昏黑不清。
  束手无策的高挑女鬼双手摀嘴,又心急又惧怕地看着我的惨况。
  我就这么被强拖到古井边缘,井底就是小柚的葬身处。
  一股凉意从脊髓直窜头顶,这瞬间我心里想的是不要跟着陪葬……
  那勒住我的手臂猛然动了一下,师父发出一声怪叫,我以为自己就要这么被扔进井里
,没想到一个强而有力的手掌抓住我的胸襟,让上半身就这么悬在半空。
  失声大叫的我勉强定睛一看,是个不知何时出现,身穿黑色唐装的白发老人。
  老人一手将我拉起,捡回一条小命的我吓得腿软,跪坐地上无法动弹。惊魂未定的我
大口喘气,吸收救命的氧气,然后呆呆地看着白发老人跟师父对峙。
  师父看起来活脱就是个无赖流氓,操著一口耍狠的台语怒骂:“你这老番癫管什么闲
事!”抡拳冲向唐装老人,却被唐装老人俐落的功夫轻松打退。这人究竟是什么来头?
  大概知道自己不敌,显露怯意的师父转身便逃,唐装老人紧追不舍,跟逃跑的师父一
溜烟消失在林子里,剩我跟高挑女鬼。
  高挑女鬼满怀歉意地看着我,连声道歉。
  尚处于混乱的我盯着相机残骸,“怎么办,照片……”
  “还管照片,你差点被推到井底!”高挑女鬼有点生气。
  “现在没事了啊,没有照片就没有证据,警察不会再相信我了。祢跟小柚怎么办?”
  高挑女鬼皱着眉,一副要哭的感觉。她颤声说:“你真傻。”
  “还好啦,只是数学常常考不及格。”觉得尴尬的我只好胡说八道,高挑女鬼转头抹
脸,词穷的我只有一句话可问:“不要紧吧?”
  高挑女鬼默默点头,背对着我,看往他处。背影有种说不出的凄凉。
  片刻之后唐装老人返回,递了手帕给我,“流血了,擦一擦。”
  经他提醒才发现我下巴跌倒的时候撞伤了。我道谢接过手帕,擦去血与泥沙。
  唐装老人负手而立,看着我问:“你们之间有过节?为什么对方会痛下杀手?”
  我支支吾吾,说不上来。该坦白还是说谎蒙骗过去?但我发现唐装老人的视线移转到
高挑女鬼那去,就好像看得到祂。
  “受人所托?”唐装老人意有所指。
  既然被说破,我索性承认,将来龙去脉大致讲了一次。从受到托付还有报警失败、打
算拍照却被师父发现全都交待得一清二楚。
  “我姓陈,可以叫我陈老师。我正好认识附近派出所的所长,可以请他帮忙。”陈老
师说来轻描淡写,却让我如释重负,终于可以跟祂们两个交待了。
  这时,陈老师垂首看着我手中沾血的手帕。
  “对不起,我会赔你新的。”我赶紧说。
  “不必。”陈老师摇摇头,“手帕能否让我看看?”
  “喔喔……”我赶紧递上手帕,这本来就是他的东西。陈老师拿在手里仔细端详,那
严肃的气氛连我跟高挑女鬼都被感染,不解的是不过是条沾血的手帕,有什么特别之处?
  “小朋友,你知道自己是什么时辰出生的吗?”
  “我爸说过是快天亮的时候。”那是他少数会高兴对我讲的事情,我这个儿子总是惹
他生气多一点。
  “你的出生年月日?”陈老师又问。摸不著头绪的我一一说了,陈老师从唐装内襟拿
出一本泛黄的古书,快速翻找,随后定睛在其中一页,久久不语。
  “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许嘉博。”
  “嘉博,你听我说,你这一生注定不断与鬼结缘。”陈老师意味深长地瞥了高挑女鬼
一眼,“一般来说人无法与鬼长期共存,因为人属阳鬼属阴,互为相斥,偏偏你正好出生
于阴阳交替之时,阴阳并济皆可相容。尤其是你体质特异,鬼既会不断找上你,却也惧怕
你。”
  “怕我?”我问,这怎么可能?小柚跟高挑女鬼根本不怕,还瞪过我。
  “因为你的血。”陈老师举起手帕,让我看清上头血迹,“你的血与寻常人不同,万
中无一。甚至在我这派有个别称名叫‘霸王’,为无上的驱鬼利器,凡是接触到这血的鬼
都会魂飞魄散。”
  “魂飞魄散?”我顿时心凉半截,难怪那日殴打阿伯的流氓飘跟后续的小混混飘都无
故消失,因为我对祂们挥舞的拳头上沾有自己的血。那么阿伯呢?难道是在我不留意时被
血波及?原来是我害了祂……
  “你年纪幼小,力量尚弱,但将来非同小可。”陈老师说。
  但我似懂非懂,我要驱鬼干嘛?鬼为什么又会死赖着我?
  “为什么鬼会不断找上我?”我不懂。
  “因为这是你的天命使然。但你还年幼,许多事不足以应付,我先稍微将你的能力之
封住,你说好吗?”
  “封住是代表我可以拥有正常人的生活了?”我仿佛看到一丝希望。
  陈老师点头,“直到你再也无法违抗天命为止。”
  “帮我!”我想也不想,脱口大叫。
  陈老师另外拿出小笔记本,写上电话号码后撕下该页给我。“在这里无法处理,你回
台北后再与我联络。”
  我将那张纸折了又折,谨慎地塞进口袋收好。然后随着陈老师下山,途中与小柚会合
时陈老师也有意无意地看了小柚一眼。
  还不等小柚询问结果,高挑女鬼将祂拉至一边,窃窃私语起来。最后我在济公庙边跟
陈老师道别,陈老师则去找认识的警员帮忙处理小柚与高挑女鬼的事。
  我回到旅馆后先溜到一楼的公用厕所,稍微把脏兮兮沾满泥巴的衣服整理一下,洗了
把脸,稍微处理伤口,然后才回房间。
  “博博!”苦等许久的妈看到我立刻尖叫,“怎么会搞成这个样子!”
  “我路过公园的时候想拍水池的照片,结果爬太高不小心摔下来。对不起,还把相机
也摔坏了,我会用零用钱慢慢还的。”我搔搔头,深感歉疚。心急如焚的妈拉着我回到一
楼,跟旅馆的服务人员借来医药箱,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帮我涂药。
  那一刻我打从心底觉得,我真的是个不孝子。
作者: srockk (mimic nice man)   2015-12-19 06:31:00
头推!
作者: qwe7992640 (Leaf)   2015-12-19 08:20:00
作者: shiyanku (45公分身高差)   2015-12-19 08:41:00
好聪明的小孩…目前只对妈妈聪明(喂
作者: s1014033 (芳芳芳芳芳芳芳)   2015-12-19 08:47:00
作者: leisurely1 (伊莎)   2015-12-19 12:12:00
推!
作者: blood11   2015-12-19 13:02:00
眼推
作者: JOKER4936 (新泉鸩染)   2015-12-21 08:47:00
原来白目的背后是这样(拭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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