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恶魔的一番骚扰与恐吓后,我从此不再与系上亲暱。
章鱼哥最终辞职、离开了系上,老师间原先融洽的情景不再,各个害怕在课堂、办公室里
讲出些什么,被抓住了小辫子。
系上的气氛,变得战战兢兢——你永远不知道身旁的同学什么时候会在不知情的情况下,
对那恶魔透露出什么秘密。
师生之间的情谊,从亦师亦友的关系,变成了猜忌与恐惧。
我们学校的课程很特别,课程的设计都是秉持着所谓“全人教育”去进行,而且不少老师
、主管都是基督徒,因此,在校园内无论是课程类型、课程名称甚至是大楼名称,都离不
开基督教。
我们系所,位于一栋名为“全人教育村”的大楼,而这栋大楼又被分作南栋与北栋,但我
总是搞不清楚哪儿是南、哪儿是北,只记着大楼的样貌,以及“有直达九楼电梯的便是咱
系上”。
我总觉得这大楼建得十分特别——许多地方阳光是透不进来的,所以每每到了阴暗的脚落
,便会觉得很“挤”。
但毕竟那儿不是我住的地方,因此,也不愿多管。
系上的老师研究室,就在九楼。
其实不知怎的,我其实很排斥到系上,除非是非上不可的课程,或是要与同学们讨论作业
、报告,否则,能闪多远我则是闪多远——尤其是在被那恶魔主任骚扰过后,更是不愿意
回到系上。
恶魔老爱浮夸自己在侨委会的地位有多么地崇高,所以系上非他担任系主任不可,可在我
眼里看来,不过又是出一张嘴不会做事的老头儿罢了。
他总爱在系周会上,讲一连串狗屁倒灶没重点的事儿,接着公然地诽谤章鱼哥——不外乎
围绕着“章鱼哥盗用公款”、“借职务之便投机”、“上课时间不上课”诸如此类的,诽
谤的言语繁不及备载。
只不过,喜爱待在研究室里道人长短、将整个系上搞得乌烟瘴气的恶魔,似乎很惧怕夜半
的九楼。
* * *
“那个,这世界上,还是有许多不能被科学所解释的事情。”一天,一位教授“人生哲学
”课程的老师说,“老师我虽然是基督徒,但听说我们研究室那一栋,电梯到了晚上总是
会自动地时不时在各个楼层开启、关闭,然后再下到各个楼层。说真的,老师自己也遇过
,不过人都还好好的站在这边。”
“嗯,老师,请问全人村的电梯是怎么个奇怪法?”我问。
“也不是说奇怪,但就是白天都正常,每到了晚上,就会开始在各个楼层间游走。妳也知
道,电梯按了按钮后,那楼层其实是可以取消的;只不过,到了晚上,它不知道是故障还
是怎样,就无法取消。老师每次经历都觉得毛毛的呢!”老师说。
我仔细地回想着,好像有着那么几次,我到了顶楼研究室去找侠女老师时,电梯门会自动
开启来迎接我,可那电梯内总是空荡荡地。
说来,我也大胆,其实觉得“没什么好怕的”,便义无反顾地踏进了电梯。
* * *
一日,我在同学耳语间听见了恶魔对大家的抱怨。
“芸卿,妳知道吗,竟然有学生半夜在九楼研究室那儿嘻闹,恶魔现在可是爆跳如雷地在
寻找夜里在外头敲他门的同学呢!”同学告诉我。
“什么鬼?”我一脸疑惑,“谁会想要去敲那死老头的门?闪都来不及了!”
我承认,我说话有时真的满“直接”的。
“哎啊,别这样啦!”大家尴尬地笑着。
不想多说些什么,只想尽快脱离那恶心的话题。
在这之后过了不久的某个午后,我翘了课,溜到了侠女的研究室里。
她的研究室总是很清幽,一如她的个性与骨气一般——不多做任何缀饰,满墙的书籍,她
坐在竹子做成的大椅子上,手执钢笔在学生缴交来的稿纸上认真写着。
“老师,妳知道吗,恶魔他四处抱怨九楼这儿晚上有学生嘻闹。”我饮了口老茶,淡淡地
说。
“喔,我知道啊,他还气冲冲地跑来说是妳同学来我这儿聊天,经过他的研究室故意去闹
的。”侠女转过身,望着我。
“嗯其实,我听隔壁研究室那位教授通识课的老师在课堂上说过,好像这栋楼都怪怪
的,电梯也时常会自己停楼层。”我说。
“恩,是没错啊。只不过,妳也知道,我时常在这儿待到半夜。说真的,我从来没听过有
什么学生或小孩在走廊上嬉闹的,所以,当恶魔来敲我门时,我挺傻眼的。”她饮了口茶
,接着说:“其实,我有去给一个朋友介绍的老师算命。”
“啊?”我讶异。
“那位老师看到了恶魔的名字,直说:‘此人乃五鬼转世,还是离他远点儿好。’我听得
寒毛直束、鸡皮疙瘩直起,只见她又说:‘放心,妳为人正直,带有正气,那恶魔伤不到
妳的。’就这样,我回来了。哎,芸卿,我好想离开这个地方哪!”侠女叹息著。
“妳可知道,老瑶也是助长弄走章鱼哥的人?”她说。
我不讶异,老瑶那付窝囊样,想当然是哪儿有甜头就往哪儿去。
虽然我不是对华语文教学非常有兴趣,但我可是打从一开始便看出这位老师什么料都没有
。
“我大概猜得出来,只是,没想到他竟会帮着恶魔成为一伙子。”我一边沏茶,一边咕哝
著:“我原以为他是个好人,殊不知,也不过如此而以。说真的,倘若手上捧著《圣经》
、打着耶稣基督的名号,便能无恶不做还被原谅,那我也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了。妳看,
那恶魔不也说自己信了主,可他有比较高尚吗?还不是搞那些龌龊手段?”
“诶,芸卿,究竟为什么总觉得妳有许多故事?”侠女突然问。
“啊?没有吧,我只是个很戏谑的人罢了。”我笑着。
“不过,妳可知道,这九楼到了半夜,我也不知道怎的,时常要印东西印不出来。”侠女
一边说著,一边望像她的雷设打印机。
“半夜就印不出来?”我疑惑。
“是啊,到了半夜,尤其是我很累、要回家的时候,打印机就会开始乱动,打死都印不出
来,要不就是印出一些奇怪的东西,搞得我好毛。”她说。
“可妳没犯祂们,祂们也没害妳,不是?”我笑着。
“也是啦。”她叹息,“真怀念以前大家和乐融融的日子,那时,哪来那么多鬼事儿?”
“也许,打从一开始,恶魔来到这儿的时后,一切就变了罢。”我叹息著。
* * *
“嘻嘻嘻!”夜里,九楼的走廊上,一就传出了孩子的笑声。
“又是谁!?”恶魔对着空荡荡的走廊喊著。
“嘻嘻嘻......”孩子们,依旧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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